沒曾想寧懷瑾嘴角抽了抽,瞪了眼德海,起身卻是快一步把寧玨護到了一邊,心中憤憤:“什么雙喜臨門!寶貝女兒剛剛被迎進府,我都還沒來得及好好噓寒問暖一番,居然就有人想來搶閨女了!給個郡主就想騙女兒,門兒都沒有,越王是皇子又怎樣,能有我閨女好么!”
但是對方是君王,直接拒絕就是抗旨,一時間,身為臣子的無奈讓寧懷瑾倍感蒼涼,不過,他看著面容酷似愛妻的寧玨,下定了決心。他一面給德海看座,吩咐下人們上茶好生招待,一面全然沒有要接旨的意思,皮笑肉不笑地說:“德海公公啊,小女寧玨方才回府,越王同小女也未曾見過面,未互相了解對方性情,現(xiàn)在賜婚未免操之過急了吧?!?p> “寧侯爺,這,這都是皇上的意思?。∷∨哦嘧?,這娶親的是越王,他的品性才華朝野民間無不交口稱贊,得多少女子傾之慕之啊。再者花貴妃如今寵冠后宮,郡主成為越王妃,定是個享福的命?!保?p> “哎,越王是個好孩子我也知道,可我就怕一紙賜婚誤了玨兒和越王兩個人的幸福,更是有負她母親的所托?。∵@樣吧,德海公公,要不你先在此稍等片刻,容我去佛堂和愛妻商量商量,若是愛妻同意,玨兒自當(dāng)出嫁?!睂帒谚槐菊?jīng)道。
“呃……您這……”德海公公聞言自閉了:夫人同意才嫁女兒,那要是不同意豈不是要拒婚?您這夫人都仙去十余載了吧,同不同意還不是您說了算!
當(dāng)然這些他也只是在心里吐槽一下,不敢說出來的,畢竟亡者為大。更何況當(dāng)年之事,若不是侯爺為皇上征戰(zhàn),府宅疏于防范,也不會給了賊人可乘之機,定安侯夫人或許也不會落得個紅顏早逝的下場??扇缃耜P(guān)鍵是若這圣旨交不出去,自己該如何向皇上交代啊。
眼見德海動搖了但仍不松口,寧懷瑾搓了搓眼角,可憐那眼角竟是硬生生被搓出幾滴淚來。都說是男兒有淚不輕彈,寧懷瑾此刻卻管不了那么多了:“夫人?。∥覍Σ黄鹉惆?!當(dāng)年你最需要我的時候我卻在邊關(guān),如今我卻連我們的玨兒也照顧不好……”
德海聽此心顫了顫,最怕便是寧懷瑾如是耍橫,傳出去于寧侯沒什么損失,倒是得個情深愛女的善名,于皇家那可是大大的沒臉?;噬咸婊首訌娙⒑罡毰?,遭侯爺大哭拒絕?皇上不顧侯爺從前為了國家戰(zhàn)事連妻子都沒能護好的情分,還要毀去其獨女的終身幸福?
德海想著想著,冷汗已不自覺地打濕了內(nèi)衫,他趕忙打斷了寧懷瑾的哀嚎:“侯爺啊,您可千萬別妄自菲薄啊,您對郡主的好我們都看在眼里的,侯爺夫人在天之靈定也會感到欣慰的。兒女婚姻確實是大事,馬虎不得,既如此,奴才便在此叨擾侯爺片刻,待侯爺前往佛堂詢問過夫人之后再做打算。若是皆大歡喜奴才便作什么都沒發(fā)生過,回宮復(fù)命,若是侯爺夫人有不同的看法,那奴才再向皇上據(jù)實相告,另做打算,如何?”
“如此甚好!那便多謝公公了,寧笙,好生招待著?!?p> 吩咐完,寧懷瑾牽住了寧玨的手,帶著她往佛堂走去。進了佛堂,給寧侯夫人上了三炷香,拜了拜,才帶寧玨往佛堂偏殿的位置坐下。遞了盞茶給寧玨:“玨兒啊,你這才回來,一路舟車勞頓累了吧,連口茶都沒喝,快潤潤嗓子。那德海也是的,什么時候來不好,玨兒剛進門坐下就來宣旨,太沒眼力見!”
“多謝父親。”寧玨接過茶盞,抿了一口。
人家德海剛剛來宣郡主冊封旨意的時候您的表情可沒有一點抱怨的意思,如今卻在這耍性子。不過父親的小脾氣都是為了自己,瞧著那任性中更是多了幾分可愛,寧玨便也不拆寧懷瑾的臺,反而驚訝出聲:“這竟是我喜歡的野山菊。”
大戶人家往往備茶都是比較正統(tǒng)的茶葉,武夷茶、鐵觀音、碧螺春、普洱……鮮少會上花茶,甚至知道花可入茶的人都很少。寧玨還是因為常年在山上,閑來無事擺弄些花花草草的,才發(fā)現(xiàn)了以花作茶的妙處。只在父親上山探望時獻寶似地露了一手,他居然就記住放在心上了。
一回家就喝到了自己的最愛,說不欣喜,那定是假的。
“哈哈,為父知道你要回來了,特意準備的!”寧懷瑾目光灼灼地看著寧玨,一副求表揚的神情。
“父親!”寧玨又喝了口茶,放下了茶盞,以玉手掩唇,嗔笑道,“知道你對女兒最好啦!”
“那是,誰叫我只有你一個女兒呢!”寧懷瑾爽朗地笑了笑。
“誒,玨兒啊,你盯著為父看作甚!”
“父親好看啊,特別是笑起來的樣子,比日晚天上的星辰還要璀璨呢!”
未曾見過寧懷瑾的人,都以為這殺伐決斷,所向披靡的南風(fēng)大將軍定是一副胡絡(luò)腮幫,虎背熊腰的粗獷之人。而事實上寧懷瑾年少時也是眉清目秀,錦衣華衫,風(fēng)度翩翩,任誰見了都會道一聲好一個如玉公子!
如今經(jīng)歷了年歲的洗禮,更是多了幾分穩(wěn)重,少了幾分少歲輕浮,愈是溫文爾雅而英姿勃發(fā)。面對如此父親,加上許久未見的思念,寧玨托著腮,像是怎么也看不夠。
雖說寧玨離家十載,但因著寧玨離家之時已經(jīng)能記些許事了,明白寧懷瑾送自己去師傅那兒的苦衷,便也從未怪過寧懷瑾。再者寧懷瑾每年都在寧玨生辰的時候上山探望,雷打不動都帶去一大箱適合她年紀的禮物。
聽說那是寧懷瑾在他那一年里想方設(shè)法收集的各式玩物中精挑細選出來才給她送去的,連養(yǎng)在寧懷瑾身邊的寧玨的一母同胞的哥哥寧熙都沒有那般待遇--寧熙的生辰禮物是寧懷瑾從當(dāng)年剩下的玩物中隨意挑幾樣送去的。
所幸寧熙也是個以妹為天的,每年也都是欣然接受了。
經(jīng)過這些年,寧玨和寧家父子的感情不僅沒有淡去,反而更是親密。平日里雖不能見面,也常有書信來往,話話家常。
故而如今一見面,看著父親像學(xué)了變臉?biāo)频模瑸榱俗约阂粫合惨粫簯n的,還心細如塵地為自己備茶,妥妥的女兒奴,寧玨忍不住調(diào)笑了幾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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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落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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