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少女從夢中醒來,呆呆地望著窗外照進來的晨光,恍惚中,朦朧的眼神里還殘留著那撲天蓋地而來的黑潮,還有其中努力掙扎著的人們。
紅色的騎士張開了手中古樸的弓,將無數(shù)由幻想具現(xiàn)的輝煌寶具投入黑暗,寶具湮滅前放出璀璨的焰火,照亮了遙遠處紫發(fā)少女巧笑嫣然的臉龐。
身材高挑的女性從者緊緊地抱著凜的腰,少女的身上似乎還殘留著長長的紫發(fā)在夜空中飛舞、輕輕摩挲肌膚帶來的清涼觸感。
在致命的黑潮面前,紫色的女性騎士缺少Archer這種可以遠離黑潮的攻擊手段,她也沒有戰(zhàn)斗的意愿,只是一心保護著她的Master的敵人——遠坂凜。
紅色的少女感慨著命運的無常時,也不由體會到女性騎士特有強大與溫柔,為她帶來的安心。
紫色的光影突破了黑暗的緊錮,飛出殘破的府邸,尾隨其后的黑暗之影狂亂揮舞,背后傳來名為櫻的少女凄厲的呼聲。
“Rider————————!”
圣白的天馬圍繞著Rider飛行,而對這可怕的黑潮遲遲不敢落下,Rider猛然一揮鎖鏈,將短劍甩出去,被天馬用嘴銜住。Rider則揮手將懷中的凜拋起。
“Archer——”
落在后方護衛(wèi)的鮮紅騎士會意,一口氣射出十余只寶具,再回身超過Rider,接住半空中的少女,踏著連結了Rider與天馬的鎖鏈向著天空飛奔。
“Rider————————!”
櫻的聲音中滲入了更多的怨恨,黑色的Servant在Master的命令下,穿過Archer制作的爆炸出現(xiàn)在Rider的身向,驅動致命的劍舞。
“…………”
Rider放開了連接天馬的鎖鏈,她雙手緊握僅剩的另一支短劍,在Avenger的攻擊下苦苦掙扎,天空中的天馬接住了紅色的騎士與Master,想要落下來保護Rider。
在戰(zhàn)斗中Rider猛然撤身后退,以自己的后背再增添一道長長的傷口為代價,避開了如蛇一般涌上的黑影。
Avenger的武器不會污染Servant,但那黑影則是完全不能接觸的異物,Rider只有亡命地飛奔想要躲開接下來的攻擊。
“接住——”
天馬鼓起勇氣向的Rider飛翔過來,Archer揮動鎖鏈纏住了Rider。終于,紫色的騎士得以稍稍遠離突襲而來的Avenger。
“Rider————————!”
無法分神注意櫻在何方,只有凄厲的聲音在耳邊回響,讓紫色的騎士心中顫抖,她回過頭,看見地上的黑影聚集起來,匯聚在一起向她伸出了手,荒涼的大地之間,一只黑色的巨大手掌向上伸起,撲向天空中逃離的人們。
不知道是別人、亦或是自己發(fā)出的尖叫在空中回蕩。背負著3個人重量的可憐天馬奮力地揮動翅膀向著天空接近,終于避開了那可怕的一擊。
不,她們并沒有完全避開,在巨手上伸至最高的那一刻,它終于觸及到纏著鎖鏈垂在最下方的Rider左小腿,組成巨掌的黑色物體像是成群結隊的螞蟻找到獵物一般,無孔不入的覆了上去。
紫色的騎士感覺自己的左腿一沉,麻木的感覺正順著小腿向上蔓延,她咬了咬牙,左手的短劍狠狠地向著大腿扎了進去,血液飛濺間,她好像看見自己的血液正染上了墨色。
逃不掉、你逃不掉——
放棄、放棄掙扎——
詛咒的力量順著血液流向全身,還在搖晃短劍的左手似乎失去了力量,紫色騎士用僅剩的力氣喊道。
“Archer、幫我——”
正伏在天馬背上的凜的視角里,白色的短刃從空中飛過,削斷了Rider沒能切開的大腿。四濺的鮮血染紅了漫天的紫色長發(fā),讓她心中一痛。
但盛開的紫色曇花之間,Rider那蒼白的臉,卻露出了讓人安心的笑容。
不知什么時候,恍惚間大家已經(jīng)亂離了險境,女性騎士美麗的笑容更近地出現(xiàn)在凜的面前,無言的微微頷首,確認了彼此已安全,帶著微笑的容顏便如風吹過的漣漪一般,滲入了水的深處。
那樣的英雄,會是惡靈嗎?
神話中最可怕的魔物美杜莎,卻沒能讓凜生起任何惡感。
也許是因為她救了我,我心存感激才會如此認為吧。
少女迷迷糊糊的爬起來,洗漱,享用著紅衣管家準備的早餐,這個時候的凜頭腦是停轉的,將所有的難題都拒絕在頭腦以外,直到端起Archer泡好的紅茶,在茶葉的清香中,她才想起一個問題。
“Rider在哪?”
在紅衣管家的示意下,凜放下紅茶匆匆跑上二樓,走向某間從未使用過的客房,只留下Archer無奈的嘆氣。
“Rider,在嗎?我可以進來嗎?”
女孩小心地推開門,看到了正坐在窗邊沐浴著晨光的紫色騎士。
可以令所有女孩嫉妒得發(fā)瘋的長發(fā)柔順地鋪在窗臺上,蓋住了騎士缺失的左腿,陽光灑在女性美麗的臉龐上,折射出晶瑩如玉的光。
如果,Rider能夠取下眼罩露出美麗的眼睛而不傷害任何人,她一定會讓全世界所有男人趨之若鶩,不,也許是所有人。
“Rider,你的傷怎么樣了?”
“恢復比較慢,可能有很長時間無法……”
紫色騎士微微低頭,收回了即將出口的戰(zhàn)斗這個詞。
“我也會一些治療的魔術,我看看能幫到你嗎?”
“謝謝。”
說完Rider又恢復沉默,任由凜上前檢查她的傷口。
背上的兩道巨大傷口已經(jīng)收攏,Servant的能力很快就能恢復。
那是Rider救她時留下的傷口,本來要奪取她性命的Servant反而不惜性命的保護了她。
失去的左腿才是最大的麻煩,最好的方案是先用魔術強行將左腿再生成,再經(jīng)過許久調(diào)養(yǎng)將其恢復到正常狀態(tài),但Rider的魔力并不充足。
如果凜來動手幫助Rider恢復的話,少女突然后悔起自己在治療方面的欠缺——在很多時候,家中常備的普通醫(yī)療箱才是她的主要治療手段。
完美的人身上出現(xiàn)了無法忽視的傷口,如絕美的曇花掉落一片花瓣,紅色的少女無法控制自己看向那缺痕的視線,心中一陣陣發(fā)痛。
“你現(xiàn)在的魔力,連先將肢體生成也很難嗎?”
“我的大部分魔力都用來召喚我的天馬,與慎二解除契約后,我再也沒有將魔力回復到正常狀態(tài)?!?p> 也就是說,沒有慎二的命令后,她再也沒有襲擊過人類,凜暗暗的松了一口氣。
“現(xiàn)在你的Master應該還是櫻,雖然你……違背了她的意愿,但她的魔力應該仍然在流向你,對嗎?”
凜說話間頓了頓,將沒有出口的背叛換成了另一個詞。
“我不清楚間桐家族是怎么培養(yǎng)她的,櫻確實在魔術上有著很高的天賦,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開始使用起自己的能力,再進一步的話,學會切斷我的魔力供給也很有可能。”
紫色的騎士如此說著,無意識的將右手放在了左腿的傷口上。
那里有著櫻的印跡。
當那個以與一切決裂的姿態(tài)對抗所有人,用心底的全部感情驅動來自根源的能力的女孩,當她揮動巨大的手掌擊中了Rider。這灼熱的感情超越了黑暗中蘊含著的無限混亂意識,至今還在Rider的心底灼燒。
Rider不知道只是錯覺,還是那一擊的傷害仍然存在,這傷口似乎將她與Master之間從另一個未知的方面聯(lián)系起來了。
“櫻……”
凜的聲音有些痛苦,旋即馬上被少女壓了下來。
“現(xiàn)在最需要做的就是你快些恢復,說起來——”
紅色的少女咬了咬嘴唇。
“Rider吸收魔力的時候并沒有奪走人的生命,在學校的幾次都是那樣,可以告訴我那是什么手段嗎?我想我應該有辦法將我的魔力傳給你。”
說起來最可怕的魔物并沒有奪走過別人的生命,反而櫻她……
少女的意識恍惚了一下,然后好像錯過了什么。
“……那是不行的,雖然我能溫和的吸收你的魔力,但你同時供應兩名Servant,負擔也會增加很多,Archer現(xiàn)在的狀態(tài)也不好,強行將魔力分給我只會拖累你們。”
“那以后你再遭遇戰(zhàn)斗怎么辦?櫻也需要你的保護。”
Rider微笑著搖頭。
“我能保護好自己,而且那個Avenger也一定會保護好櫻?!?p> “你不是說他很危險嗎?為什么還會相信那個家伙?”
Rider的發(fā)言引起了少女的詫異。
“因為危險并不在于Avenger本身,他是因櫻而生的,所以無論發(fā)生了什么事,他也會以保護櫻為第一要務,真正的危險在于櫻自己。”
紫色騎士擔憂的目光讓凜的心一陣抽搐。
櫻,你到底會怎么樣?
“Rider,告訴我那個Avenger居然怎么回事嗎?”
“前些天我與櫻遭遇了可怕的襲擊,對方能驅使無數(shù)的寶具,而且還好像全部都是真的,柳洞的家主死在那個人手上,我也戰(zhàn)敗的時候,Avenger突然現(xiàn)身救了我們?!?p> “驅使無數(shù)寶具,又是那個金閃閃,連間桐臟硯那個老不死也死在他手里嗎?Avenger居然能打敗如此強大的敵人?!?p> “金閃閃,是誰?”
Rider原來并不認識這名從上一次戰(zhàn)爭活下來的Servant。
“他是第四次圣杯戰(zhàn)爭的Archer,英雄王吉爾伽美什,擁有全世界所有的財寶。不知道什么原因居然活到了現(xiàn)在?!?p> “原來是這么可怕的敵人,難怪Avenger也不是對手。”
“那Avenger怎么打退英雄王的?”
“實際上Avenger并不足以戰(zhàn)勝那個人,只是以他的復制能力,任何人都難以用正常手段戰(zhàn)勝他罷了,而且英雄王也一時不查被他所傷,所以才退走?!?p> “什么——連英雄王也會被那家伙打傷!”
凜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擁有世界上所有寶具原型的吉爾伽美什,怎么也會在這樣的敵人面前受傷。
“那是一種詛咒,當Avenger被英雄王擊傷的時候,英雄王身上出現(xiàn)了同樣的傷口,這種高等級的詛咒似乎很難防御?!?p> “開什么玩笑,那么說來,任何人對上Avenger時,就相當對上一個實力完全相等的自己,而且一旦傷害到敵人,自己也要受同樣的傷害,這樣的敵人豈不是牢牢立于不敗之地?!?p> “確實是很難對付的敵人,即使找到了克制詛咒的辦法,也幾乎沒有人能有把握戰(zhàn)勝另一個自己。”
“除非能讓櫻相信他不是士郎,然后通過Master限制Avenger。”
凜想著櫻當時的表情,幾乎是馬上開始搖頭。
“那是不可能的,因為從某種程度上來說,Avenger確實是衛(wèi)宮士郎?!?p> Rider也在苦笑著搖頭。
“Rider這樣說也太奇怪了吧,無論怎么看那家伙也不像士郎,除了櫻誰也不認?!?p> “因為他是帶著對櫻的思念而生的,他有著Archer的過去,終于被無法拯救自己的事實所壓垮,但這漫長的一生中,曾經(jīng)存在著那么一個人,一心為著他而活著,憧憬著他、愿意為他做任何事,卻又被他所忽視,從來沒有拯救過的人。”
Rider側過臉,視線轉向窗外在光明中搖曳的樹影,如夢吟一般的輕聲說著。
“這孤獨而漫長的一生,曾經(jīng)有那么一個女孩,并未理解他卻只想為他而活著,曾經(jīng)有那么一個女孩,短暫的一生都為他而存在,卻從來未被他拯救——這是多么悲哀的現(xiàn)實!”
為什么,Rider簡直是看過Avenger的記憶一般?
“所以他才會出現(xiàn)在櫻的身邊,用自己的生命保護女孩,解救自己從未拯救的人,這就是Avenger存在的理由?!?p> Rider的手指輕輕摩挲著自己安靜垂落的長發(fā),像在撫摸某個保護自己的事物。
某個從未向他人提起的夢境,再次浮現(xiàn)在美麗的騎士眼前。
夕陽染紅的教室,漫長得走不到盡頭的劍的墳墓。
帶著愿望的少年、陷入絕望的少年。
在與少年的旅行中,看到了少年的未來。
純真而又美好的愿望,醞釀出最可怕的夢魘,自遙遠的未來糾纏著少年。
在某一刻,少年意識到自己的失敗,湮滅了希望的光,但這人生,一定還有另一種可能,在我犧牲一切為別人生存之前,還有那么一個女孩愿意為我犧牲一切。
如果還能拯救她的話,如果能為她而生的話。
只為彼此而存在的靈魂,一定不會走到現(xiàn)在的結局。
如此深刻的執(zhí)念,灼熱得能夠燃燒一切,讓闖入他人夢境的騎士心臟為其跳動。
將自己封印在永遠黑暗無光的鮮血神殿中的孤獨存在,只有靈魂的視野能看到的沸騰感情就像黑暗燃起的篝火,不自覺讓處身黑暗的騎士靠近,感覺其中的光明與溫暖。
“哈……這都是Archer的錯嗎?給我?guī)磉@么多麻煩?!?p> 一定是Archer曾被黑武士吞噬的原因,雖然黑武士戰(zhàn)敗,但莫名其妙地還留下這么多麻煩。
凜咬牙切齒的說著,沸騰的怨念幾乎能化為實質(zhì)。
“但我不會承認他是衛(wèi)宮士郎,居然連我也不認的家伙……”
“就像人照鏡子一樣,我們一般都會認為鏡子里面的人是自己,只不過相比鏡子的復制,Avenger連意識也完全復制過來,卻如鏡子的世界左右顛倒一樣,他的信念也與士郎相反?!?p> “這樣說起來,Avenger完全不會對櫻不利,Rider為什么說櫻會有危險?!?p> “因為,櫻她……”
Rider遲疑了一下。
“她被士郎拒絕了——”
“什么——櫻居然、不對——士郎那家伙,到底在想什么?”
凜突然暴跳了起來,語無論次地說著。
“在Avenger出現(xiàn)之前,櫻正處在最絕望的時候,現(xiàn)在的她,對Avenger有著非比尋常的執(zhí)念。但Avenger只是這次圣杯戰(zhàn)爭的意外產(chǎn)物,不知道他的內(nèi)在還有什么秘密,他的存在是否需要以人的性命為食,甚至如果他消失,到時候櫻不知道會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
Rider擔憂的說道。
“現(xiàn)在,櫻也覺醒了她的能力,可以說是一名魔術師了,她的根源是‘虛’,不知道能力會發(fā)展到什么程度,但她參戰(zhàn)的話對誰都是一個大麻煩?!?p> 凜不安地站起來來回走動,突然,紅色的少女停下來,緊握著拳頭,目光灼灼地盯著Rider。
“嗯哈……現(xiàn)在就決定了——!”
“什么……”
“我要將我的魔力分享給Rider,你要快些恢復,然后一起解決櫻的問題,Avenger在櫻身邊我怎么都不會放心。”
“凜真的愿意跟我那樣做嗎?”
“咦……”
剛下定決心的少女突然想起,之前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
“不過如果是凜的話,我倒是非常樂意?!?p> 握著的拳頭剛放下來,卻被眼前的紫色騎士所捕捉,然后紅色的少女被Rider拉到身邊。
好像有什么大事不妙的樣子。
凜呆呆的不知道如何反應。
“那個、是、是、什么……?”
掙扎著的聲音,如小貓的鳴叫一般可愛。
Rider的臉越來越近了,看著眼前美麗的女性臉龐,凜如同看見了美杜莎面具下的眼睛,已經(jīng)徹底石化。
“接下來,凜只要放松就好?!?p> 櫻色的唇覆了上來,觸到了少女的小嘴。
——這、是什么。
——這樣是
思維已經(jīng)停滯。
美麗的騎士溫柔地擁住少女柔軟的身體,紫色長發(fā)與少女的黑發(fā)相互糾纏。
少女徹底的忘記了時間。
呯的一聲,房門被猛然推開,紅色的騎士急匆匆地闖了進來。
“凜,你怎么……這是?”
見到眼前一幕的Archer,呆滯得失去了語言。
感覺到凜在樓上遲遲沒有聲音,從Master的連接中感覺到對方狀態(tài)不妙時,忠誠的騎士騎士沖了進來,卻沒有想到會看到這么一副場景。
紫色的騎士與紅色的少女相擁著,兩張美麗的臉龐緊靠著,櫻色的唇印在了一起。
良久之后,紫色的騎士終于放開了她的獵物。
“該結束了,凜的騎士已經(jīng)在擔心啦?!?p> 仍然閉著眼睛的少女,無意識的再度靠向Rider,追逐讓她迷醉的觸感。
直到意識稍稍清醒,她睜開了迷離的眼睛,疑惑地看著笑吟吟的Rider。
少女的臉白了一下,接著變成了醉人的櫻紅。
她望向Rider的視線害羞地收回來,不知所措的四處游移。
結果,她看到了還在呆呆立著的Archer。
少女櫻紅的臉驀然脹成通紅,再變成隱隱發(fā)黑。
驀地,少女猛地跳了起來,一聲不吭地從Archer跑過,跑出了房間。
“這是……”
許久之后,紅色的騎士終于恢復了語言能力。
“這個你的Master會向你解釋的?!?p> 此時的Rider,臉上掛著的絕對是心滿意足的笑容。
她愜意地靠著窗臺,在清晨和煦的陽光中隱去了身形。
相比吸收男人的魔力需要入夢,需要勾起對方的欲望,吸收美麗女孩的魔力輕松多了。
當然,Rider也會照例忽視了這之后的許多后遺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