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陜城的路上,慕白并沒有問秀才,他的人怎么會那么快趕到。
按說從陜城到牧羊村,怎么也要兩個小時,除非秀才過來時候,就已經(jīng)讓人給跟著,但那也沒有必要躲躲藏藏才對。
唯一的解釋就是雖然慕白讓螞蟥撤出所有盯著那鬧鬼市鎮(zhèn)的人,秀才也還是留了一手。
想明白這點,慕白也并沒有怪秀才,誰遇到這種情況,都不可能孤擲一注,把所有的希望都壓在慕白身上,畢竟這關(guān)系到他手底下許多人的利益。
車還是秀才開,慕白坐在副駕駛,螞蟥其他三人坐在后座。
回到陜城市區(qū)地界,秀才扭頭過來看了一眼慕白,詢問說道,“還是去我那小店?”
秀才一向能拿主意,這會問慕白,顯然也是心中有所愧疚感。
“就那里吧。”慕白隨口一說,他也不想駁了秀才的好意。
進入市區(qū)之后,跟在秀才車后邊的四輛車又扭頭出了陜城市區(qū),慕白眾人自是直接去了秀才的深夜早餐店。
進了門,等到螞蟥把李萬水提進來后,讓他把店門給關(guān)了,然后帶那中年男子去了店后邊。
前廳里也就只剩下慕白三人,李萬水知道自己已經(jīng)沒法再跑,索性把骨子里的賴潑氣質(zhì)給發(fā)揮出來,徑直跑到柜臺那,拿起一瓶紅酒砸了酒瓶脖子仰頭就喝。
秀才也沒有橫加阻攔,要是這會李萬水還跟一只瘟雞似的,倒是要費點事,現(xiàn)在李萬水恢復(fù)了本性,就說明他已經(jīng)打算豁出去,也說明他已經(jīng)作出了決定。
慕白兩人分別坐在柜臺邊,李萬水的兩側(cè),看著他將半瓶葡萄酒給喝下肚子之后,秀才才開口。
“該說了吧?就幾十塊錢的干紅,不值得你這么拼命喝。”
李萬水愕然怔了怔,轉(zhuǎn)而還是猛地喝了一口,放下酒瓶,一抹嘴巴才說,“你們到底想知道什么?要不是我知道我跑不了,給我十個膽子也不敢去招惹它們,難道你們真的要跟它們作對?”
秀才冷笑,“這是你該問的事情嗎?快說,那些東西到底怎么回事?它們?yōu)槭裁醋屇闳ザ⒅菞l街?!?p> 李萬水沉默一會,抬肩頂著那脫臼的胳膊,也坐上了柜臺前的高凳。
而后左右看了看慕白兩人,神秘地低聲說道,“你們知道神筆馬良嗎?”
慕白聽著不覺怔住,看向秀才也是同樣的神情,他們兩人此時正準(zhǔn)備聽聽關(guān)于噬魂界的故事,李萬水卻突然冒出個神筆馬良出來。
神筆馬良的故事相信很多人都聽說過,不過這故事的歷史并沒有多久,也就幾十年的時間,也就一童話故事。
“廢什么話!你當(dāng)來這里是到幼兒園上課呢?”秀才不覺怒罵出聲。
“不是,兩位大哥稍安勿躁!”李萬水舔著臉說道,“我說這事情還真就跟那神筆馬良的故事差不多,我這不是為了讓兩位好理解一些嘛!”
“放什么狗屁!”秀才又罵起來,“趕緊給我說正事,你再給我胡編亂造,我讓你永遠出不了這店門!”
“我說我說……”李萬水這才收起賴潑的表情,“要不是我親眼所見,我還以為是做夢。就一個晚上,算起來也就一個多月之前吧……”
李萬水的故事敘述能力有限,并且喜歡添加自己的一些莫名其妙的想法和見解,而且經(jīng)常涉及到一些不健康的思想,也就不將他原話全盤托出了。
其實,李萬水的確沒有說錯,他的整個故事和神筆馬良的事實有異曲同工之妙。
就在一個月之前,從附近鎮(zhèn)上喝別人白酒,也就是喪酒回來的李萬水,因為心情愉快,所以喝多了幾杯,至于為什么他參加別人的葬禮還能愉快喝幾杯,這里就不作多提。
就說李萬水喝多之后,在走回牧羊村路上,突然看到村子外邊荒地上冒出一道道像流云一樣的白光,自然這里也不是他的原話,他的原話是像一條條廁紙的白光在荒地上空飄動。
當(dāng)時他以為是自己喝多了,看花了眼,可等到他把眼睛揉腫之后,就不這么覺得了,他就認(rèn)為是剛參加的那家葬禮的死者跟他開玩笑。
當(dāng)下,李萬水是壯著酒膽,生起了怒火,踉踉蹌蹌就往荒地外走去,嘟囔著要把那死者的魂魄給拽回去,摁回他棺材板底下去。
當(dāng)李萬水走到那白光底下,左右再看就覺得不太對勁起來,他往四周看去,已經(jīng)找不到自己村子在哪里,甚至連天空星辰月亮也看不到了,周圍像是被一團黑霧給籠罩住。
李萬水此時還是覺得那死者的亡魂跟自己過不去,當(dāng)下就沖著天上的白光罵了起來,把那死者的祖宗十八代全都數(shù)落了一遍,準(zhǔn)確無誤一個名字也沒有搞錯,簡直不像喝醉酒的人。
對此,李萬水對自己也頗為感到滿意。
沒曾想,剛罵到死者的老爹那一輩,還沒來得及罵當(dāng)事人時候,一個白色的身影突然從天而降,眨眼之間就立在李萬水的面前。
此時,李萬水的酒勁不覺去了三分,眼睛也好使許多,倒也沒有害怕的意思,畢竟還有七分酒勁,左右打量面前那人,不覺詫異起來。
詫異著這死者怎么死后突然從一個糟老頭變成了一個娘們,還是生了紅眼病的娘們。
聽到這里,慕白兩人不覺對視一眼,兩人也心領(lǐng)神會,兩個故事中出現(xiàn)同一個人,絕不是巧合。
李萬水說得興起,自然沒有留意到慕白兩人的反應(yīng)。
而當(dāng)時他壯著酒勁,也不管對方是娘們還是爺們,縮了一下腦袋就往近在咫尺的對方腦門上撞去。
這一撞不要緊,要緊的是李萬水一撞之下,人沒撞著,自己倒是突然飛了起來,騰身在空中。
而那白衣娘們已經(jīng)飄然遠去,手上拿著一條又像掃把又像浴巾一樣的東西,在空中揮灑,就在女子揮灑時候,黑暗中突然閃過一道道像流血口子一樣的東西,從口子里冒出一兩口火花,又合上。
而后,在地面上慢慢地出現(xiàn)一棟棟房子,由遠及近地排列而去。
這時候,就是李萬水喝得再多,也該醒過來了。
眼前的一切令他不能夠相信,但是往腳下看去,就讓他不能夠不相信,他此時正凌空踩在至少二十米的高空上呢。
那白衣娘們怎么畫房子他倒是不怎么關(guān)心,他關(guān)心著自己要怎么從這么高的地方下去,左右找著也沒個樓梯。
正低頭用腳尖往四周探去時候,李萬水突然發(fā)現(xiàn)眼前又出現(xiàn)了一個白色身影,登時嚇得抬頭看去,卻叫那白衣娘們又回來了,雙眼緊緊盯著自己。
李萬水知道這次是真的碰上了靈異事件,酒也早就醒來,再也不敢直視那娘們通紅的雙眼,左右扭頭閃躲著。
可是無奈對方并沒有因為李萬水的冷漠無情而放棄,他往左,那娘們就跟著往左,往右就跟著往右。
來回十幾趟,李萬水倒是火了起來,張口就要問對方到底要干什么,可當(dāng)他一張嘴,只覺得一股什么東西源源不斷地涌進他嘴巴里,他想閉嘴不吃都不行。
而在他抬眼看去,差點沒把身上的雞皮疙瘩給彈飛出去,那一股股東西竟然是從女子口中吐出來的。
這個略微重口味的過程,李萬水也不知道到底持續(xù)了多久,只記得自己突然就昏迷過去,當(dāng)自己醒來時候,已經(jīng)躺在自己家里的床上,想起昨晚那一幕曖昧,趕緊起身查看身體四處,特別是肚子,卻沒有看到鼓脹起來的跡象,摸著肚子也只有五臟六腑這些簡單東西。
于是乎,李萬水緩緩松了口氣,躺回床上搖頭嘆息自己竟然做了這么一個詭異的春夢,真是單身久了,什么夢都有。
左想右想還是覺得不對勁,也不保險,想要確定那是不是夢,只有去昨天他那約會現(xiàn)場,或者說案發(fā)現(xiàn)場才能確定。
想通這點,李萬水當(dāng)下就穿了鞋一路跑到村外邊荒地上,極目遠望,登時就傻了眼。
荒地深處,真是憑空多出來一個安靜而美好的市鎮(zhè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