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要變天了
東宮內(nèi),呻吟著睡了一整天的太子醒來,發(fā)現(xiàn)暮色來臨。
他起身,膝蓋骨疼痛得厲害,又哎呦叫了一聲。
坐在外間的春貴妃聽見,連忙進來,心疼地問:“很疼嗎?”
“當(dāng)然疼!”太子生氣地說道,“真沒想到父皇會這么狠心,讓兒臣跪了整整一夜!”
春貴妃恨其不爭地瞪他一眼:“你自己老實說,熊覘是不是你指使的?”
太子哪會承認(rèn):“阿娘,難道您也這樣看待兒臣?”
“在你親媽面前還要做戲嗎?”
太子躲開春貴妃的眼神,恨恨地說:“父皇憑什么總是護著那個野種!”
“人家有人家的技倆。你有他能讀書嗎?你有他能用兵嗎?”
“讀書就別提了,兒臣實在不愛。至于用兵,就算兒臣想打仗,父皇也不會讓兒臣上戰(zhàn)場,沒這表現(xiàn)的機會??!”
“本宮是指謀略。般岳此人,心機極深,別看不言不語,滿腦子都是鬼主意,把你父皇忽悠得一愣一愣的。他帶那個妖精進宮,就是幫著一起迷惑你父皇的!”
“哎呦——”太子不想再聽她嘮叨,欲起身,膝蓋就像抽掉了筋一樣撕扯得疼。
自己得趕緊行動。
現(xiàn)在典屬國由般岳做,雪吟公主由他來接待,他如果給雪吟公主吹吹什么風(fēng),推薦什么人之類,必將影響雪吟公主的決定。
自己這次得罪了他,他必然會轉(zhuǎn)而支持齊王,到時引導(dǎo)雪吟公主嫁給齊王的人,那豈不是大大增加了齊王的籌碼?
齊王如果得到般岳的支持,那將如虎添翼!
現(xiàn)在自己真是后悔不迭——不能一棍子將般岳打死,反倒樹了一個大敵,還讓父皇開始不信任自己。
他心里發(fā)慌地說:“阿娘,您一定要支持兒臣,多勸勸父皇,別胳膊肘往外拐。”
“本宮現(xiàn)在也很艱難。你父皇好像對本宮沒以前那么上心了,否則就沖本宮的面子,他也不應(yīng)該讓你跪一整夜?!贝嘿F妃眼里露出前所未有的不自信。
昨夜她想替太子求情,在寢宮之外,聽見了消失了20年多年之久的排簫之樂,這可是浦玄皇一直反感的樂曲。
這說明什么?說明浦玄皇的想法與口味徹底變了。
她本以為演奏排簫的是位美女或者俊男,可是一查,只是一個半百頭發(fā)的老頭。
這讓她更加費解——
皇上賞樂歷來講究爽心悅目,所以演奏音樂者,不僅要求技藝高,對容貌也有要求,但現(xiàn)在,他連老頭演的排簫也能聽得進去。
更令她憂心忡忡的是,他開始排斥自己。
愛好廚藝的他不要自己幫廚,
身體機能明明很旺盛的他不傳喚自己侍寢——
還有什么比不再要自己侍寢說明問題的了呢?
“兒,馬上要變天了!”她聲音哀婉,臉上現(xiàn)出憔悴。
“您放心,阿娘,兒臣一定不會讓你失望!”太子替自己和她鼓勁兒。
“你父皇變心了,他心里頭一定已經(jīng)裝了別人?!?p> “阿娘是指般岳?”
“不,本宮不是指這個。本宮是指他心里有了別的女人。宮中,他并未與別的什么女子接觸,所以——”
“您是指此女在宮外?”太子反應(yīng)很快。
春貴妃點點頭。
太子腦中浮現(xiàn)含笑。
宮外的女人,除了她,還有誰?
“誰跟您搶父皇,兒臣就讓誰死!”他揉搓著雙手,眼里露出陰冷之光。
-------------------
含笑白天睡,晚上外出。
她又偷偷溜進天水藏室。
這里的書遠(yuǎn)多于般岳的藏書,讓自己看得真過癮。
她現(xiàn)在正在看的書里,記載了人類的殘酷無情:
他們對待別的生物,不是殺就是吃,就連祭祀也要大量屠殺生物。
甚至連人也殺,比如武丁58年間,祭殺近萬人。
這是一個多么可怕的行為,平均每年要殺掉200人來進行祭祀!
可在絕大不部分的書里,人類卻對萬物卻表現(xiàn)出一種敬畏與深情,一唱三吟,十分煽情。
“真是矛盾重重的生物。”她擦擦不爭氣的眼淚,驀然想起般岳。
他是不是也是這樣的矛盾體,冷漠的外表,尖刻的言辭,殺敵不眨眼,可是,內(nèi)心也有那么一絲溫存,以至于會對自己說出那些讓人怦然心動的話?
她哪知道般岳所處的環(huán)境有多艱難!
若不是超乎尋常地冷靜與刻苦,以及近乎自虐的自律,這世間哪有他的一席之地?
在遇見含笑之前,最讓他思念的親人便是金含笑。
那是一個只有8歲就得像大人一樣照顧別人的小姑娘。
她善良溫柔而美麗,盡管生命短暫,卻成了他內(nèi)心至高無上的念想。
是她的死,讓他覺得自己必須活著;
因為如果自己不活著,身邊還有更多需要自己照顧的人會死去。
他封存著的這份帶著自責(zé)的思念,被含笑打開了,就像滔滔洪水一般將自己席卷,讓自己情不自禁地想保護她。
她是第二個金含笑,自己絕對不能讓她再出事!
隨著跟含笑相處時間的增加,他的感覺開始發(fā)生變化。
那種感覺無法言喻,令人自己血液沸騰,心臟的負(fù)荷甚于大幅度運動。
她會忽然蹦進腦海,揮之不去,令自己無法安心靜坐;
她也非常容易讓自己失去冷靜,一句話足以讓自己情緒失控,血液直蹦頭頂,仿佛將破殼而出。
自己也百思不得其解為何會如此。
自己劈風(fēng)斬棘怕過誰?可是怕她從此不理睬自己。
她若微笑,自己的心不知覺跟著微笑;
她若生氣,自己只覺心沉到了深淵。
試問,這就是愛嗎?
他讓騫叔把金寧請過來。
“我想認(rèn)真地跟你談?wù)??!彼鲃咏o金寧倒茶遞茶。
金寧受寵若驚地接過茶水:“將軍,您別對小人這么客氣,小人承受不起。”
“小時候我們一起共患難,親如兄弟,后來分開了很長時間,打羽寇之時我倆才再度相逢,怎可如此生分?”
“不,將軍,尊卑有別?!苯饘庍^意不去。
“我不善言語,不過至始至終一直把你當(dāng)兄弟?!?p> 金寧抬頭看著般岳的眼睛,此話不假,他對自己的確非常地好,與別人完全不一樣。
自己與他鬧別扭,其實只是因為含笑。
“將軍,這個小人懂。只是,小人真的把含笑當(dāng)成了自己的親妹妹,不舍得離開她,而且心里頭偏向她,所以您別怪我想離開您?!苯饘幪寡?。
“我不怪。只請你告訴我,如何讓含笑愿意嫁給我?”般岳直截了當(dāng)?shù)貑柕馈?p> 金寧吃驚地看著般岳,以為他想納含笑為妾。
自己可不認(rèn)為含笑只是做妾的命,因此不悅地說道:“您應(yīng)該清楚含笑離開的原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