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畢竟幾人真得鹿，不知終日夢為魚。
校園歌手大賽期間是學校里最熱鬧的時候，櫥窗版面換成參賽歌手的介紹和拉票頁，也成為了學生們課余生活議論的熱門話題之一。
這次校園歌手大賽不同于往期，有個新增項，在真正演出開始前就可以投票，投票依據(jù)為每人錄一段demo在校園廣播站循環(huán)播放，經(jīng)過預(yù)賽評委打分結(jié)合投票結(jié)果選出前十名進入決賽。
唐曉作為班長，本就交友廣泛，參賽之后到處拉票的功力不減，輕而易舉的就在二十名參賽選手里榮登第五。如果預(yù)賽穩(wěn)定發(fā)揮的話，進決賽基本算是十拿九穩(wěn)了。
預(yù)賽定在周三晚上八點。前一晚是比賽總體的彩排時間。白羽本意想帶著二班的女生一起給班長加油，卻被唐曉拒絕了。他執(zhí)意要在現(xiàn)場直播的時候給各位一個驚喜演出，提前看就沒意思了。
好心未被認領(lǐng)，白羽只好隨葉靈兮一起乖乖的在圖書館上自習。
葉靈兮作為一個旁觀者，雖然沒經(jīng)歷過唐曉和白羽的初中時代，饒是現(xiàn)在看唐曉對白羽的打情罵俏和眼神里的在意也能明白，唐曉的別有用心。
只是當局者好像還迷在里頭。
有幾次出于好意葉靈兮都想主動提醒一下白羽，問她對唐曉到底有沒有感覺?？煞催^來一想他倆是認識了這么多年的朋友，她主動提出來，萬一白羽沒有那個想法，倒把兩個人提前弄的尷尬起來，適得其反了。于是穩(wěn)妥起見還是按兵不動吧，反正葉靈兮感覺唐曉這個直白的個性也快藏不住了。
時鐘剛過了七點鐘，學校禮堂一層的位置已經(jīng)座無虛席了，二層也基本被占去了大半。
白羽率領(lǐng)的二班同學搶到了第三排的好位置。
一進禮堂葉靈兮完全沒有想到，竟然和看演唱會的感覺雷同，臺下的女生們竟然拿著自己制作的燈牌、銀光棒。
“她們都是哪里弄的這些道具啊，我怎么感覺像到演唱會現(xiàn)場了一樣?！?p> “必須夠?qū)I(yè)才行啊?！卑子鹫f著，拿出了自己早就備好的專業(yè)燈牌，寫著“唐曉唐曉，一覽眾山小”。
“這應(yīng)援口號也太…好歹咱們是學新聞傳播的……”葉靈兮不好直接打擊白羽的積極性，但看到這小兒科且一點兒不押韻的口號，忍不住面露難色。
“重要的是燈牌的存在感，等他真進了決賽咱們再想個好聽的應(yīng)援口號也不晚。”白羽做了八個燈牌，每隔四人發(fā)一個，前前后后倒是涌現(xiàn)出存在感效應(yīng)了。
白羽張羅著給每人發(fā)銀光棒和閃光發(fā)卡，積極性十足。葉靈兮趁著還沒比賽還沒開始，給路清川發(fā)了條微信，今天是校園歌手的預(yù)賽，問他來不來看。
得到有事開會不在學校沒法參加的消息并不意外，作為老師，每年一屆的比賽早就失去了新鮮感，況且是預(yù)賽，除了第一排的評委老師，也沒什么老師來看比賽的。
葉靈兮百無聊賴，刷朋友圈等著比賽開始。
一共二十人的比賽，抽簽決定出場順序。唐曉運氣尚可，排在第十六位出場。
比賽過程中真的有少數(shù)自恃歌喉動人的，只能用慘絕人寰來形容的歌聲。還有幾個緊張的，高音直接唱到劈了。一路聽下來，唐曉只要不犯大錯誤，妥妥的決賽是沒問題的。
“第十六位，新聞傳播學二年級二班唐曉，演唱曲目為《朵》?！敝鞒秩俗终粓A的聲音報幕，葉靈兮覺得文藝演出類的主持多少需要些隨和感，臺上這二位搭檔，太像播新聞聯(lián)播的主持人了。
唐曉的歌聲白羽和葉靈兮幾乎可以用聽膩了來形容，可是正式以比賽形式出現(xiàn)在舞臺上的時候，還是挺耳目一新的。
中間唐曉加了一段吉他solo，臺風沉穩(wěn)，又帶著點兒年少輕狂的不羈。一首歌唱的很輕松，雖然沒有流轉(zhuǎn)的高音，但是是本場目前為止最好聽、最舒適的一首歌了。
唱完，臺下的白羽起頭，喊了那句小朋友式的應(yīng)援語。
唐曉事先并不知道，聽到臺下二班同學們的聲音也震驚了一下。有點不好意思，看見臺下賣力的白羽使勁喊他名字的樣子，也有點，興奮。
“小白同學，你今晚發(fā)揮不錯哦?！比~靈兮打趣。
“是唐曉牛，我沒發(fā)揮什么啊?！?p> “你的加油聲是本場比賽最洪亮的了。”
“真的嗎？可能太激動了，咱們班的榮譽你不激動的嘛！”
“嗯嗯，我也開心?！比~靈兮看著白羽甜甜的八顆牙笑臉，心想這個當局者迷的傻姑娘什么時候才能開竅呢。
比賽接近尾聲，到了等評委最終得分的時刻。雖然知道結(jié)局已定，白羽還是跟著節(jié)奏緊張了一把。
還沒公布最終成績，唐曉已經(jīng)拿著吉他找到他的應(yīng)援團，坐到了白羽旁邊。
“你怎么下來啦？”白羽一驚。
“唱完了就沒我們什么事兒了，等著宣布名次就行了。怎么樣，我沒給咱班丟臉吧？”
“比練歌的時候要好，我猜你肯定能進前五名?！?p> “這還用猜的嘛。”唐曉一臉自信，“葉靈兮同學，你要準備準備決賽的伴奏了啊?！?p> “借你的光，我能在臺上感受一下你明星的光環(huán)，不過我只能保證盡量不給你丟臉啊。”
正說著，主持人宣布得分情況。唐曉毫無懸念的得了第二名。
“有點可惜呀，和第一名就差兩分?！卑子鹪诖蟛ㄞZ的慶祝聲結(jié)束之后小聲說道。
“別灰心，等決賽的?！碧茣蕴郑昧饲冒子鸬哪X門，“我說，這應(yīng)援口號是不是不太符合我第二名的氣質(zhì)啊?！?p> “這不是著急做燈箱嘛，就急中生智了一個?！?p> “決賽還有三周呢，作為我的頭號粉絲，是不是走點心幫我想個文雅又響亮的口號？”
“這件事交給我吧，你和靈兮安心準備比賽就好?！卑子鸾裉祀y得沒有懟唐曉。
“不對啊，唐曉！誰是你的頭號粉絲??！”
好好說話不過五句，兩個人又互動起來了。
葉靈兮旁觀，拿出手機偷偷拍了一張兩個人的合照。腦子里蹦出一句俗語：人生最幸福不過，她在鬧，他在笑。
距離決賽開始的這兩周里，唐曉已經(jīng)預(yù)定了葉靈兮的晚自習時間。
唐曉作為吉他社副社長，理所當然的借到了社團教室，又不知從哪里借來了一架電鋼琴，方便這幾天的排練。
路清川是之后幾天才知道葉靈兮也參與了校園歌手決賽的。周四下午的廣告學概論，他們?nèi)齻€因為排練投入誰也沒注意時間，導(dǎo)致第一堂課缺勤。
白羽第一個反應(yīng)過來下午是路清川的課。好在路清川基本不點名，又是四個班一起上的大課，三個人共同祈禱沒被路老師發(fā)現(xiàn)。
趁著課間時間三人趕緊飛奔回教室，若無其事的找了個后排座位。
“下次一定要上個鬧鈴，這要是趕上英語宋嬤嬤的課，咱們仨就完蛋了。”唐曉說。
“還好是路老師，小雪說他上節(jié)課沒點名，這么多人應(yīng)該不會發(fā)現(xiàn)咱們沒來的?！卑子饍e幸。
“我這算不算見友忘色。”葉靈兮悄悄跟白羽說。
“太算了！少名正言順的看你家路老師四十五分鐘，深表遺憾?！?p> “你倆嘀咕什么呢？”唐曉湊過來。
“哎呀，哪兒都有你，怎么那么八卦呢！”白羽的手輕輕撥開唐曉的腦袋。
原本以為悄無聲息的逃過一劫。
下課收拾東西的時候，葉靈兮收到了路清川的微信：積極帶頭翹課了？
葉靈兮心塞，回復(fù)：對不起，路老師。我看錯時間了。
“怎么了？”白羽不解葉靈兮的愁容。
“他還是發(fā)現(xiàn)我翹課了。”
“哇塞，這是挺值得高興的一件事兒，你干嘛這么愁眉苦臉的啊?！卑子鹫f，“咱們?nèi)齻€人曠了一節(jié)課，他只單獨問你為什么沒來，說明什么！”白羽越說越起勁，“說明你在他心里的地位與眾不同??！”
葉靈兮跟著點頭，好像她說的挺對的。
“所以為什么不高興呢，翹課發(fā)現(xiàn)他對你比一般人在乎，是多值得慶祝的一件事！”
“你的腦回路好像也沒錯啊……”葉靈兮剛高興了點，手機又響了。
路清川的回復(fù)讓兩個人頓時語塞：我下課前出的思考提問，下節(jié)課你們?nèi)齻€輪流發(fā)言。
“看來路老師眼神兒挺好使的?！卑子鸶尚α藘陕?。
所以她和其他學生，在他心里也沒什么兩樣，一視同仁。
禍起唐曉，三個人晚飯在“蒹葭”解決，唐曉請客作為賠罪。正好廖楚楚今天晚班，湊到一起聊了兩句，多給了一份沙冰。
“我要得兩份惠靈頓牛排，一解我心頭之怨。”白羽吃完一盤吞拿魚沙拉。
“不就是回答個問題嘛，我?guī)湍銈z?！碧茣哉f著，加了兩份牛排，兩份芝士蛋糕。
“拜托，靈兮這本正確答案在此，為什么還要麻煩你幫忙。”
“你每天不打擊我就過不去了一樣。”
“這頓你不白請，吃完了去我哥酒吧坐坐，隨便喝?！?p> “不行，為了決賽我近期得清淡飲食啊。”
“呀，你不說差點忘了，保險起見你還是別吃這個紅菜湯了，這個也算刺激的?！卑子饛奶茣阅沁厯屵^剛上的湯，自顧自的喝起來。
“我覺得你有當經(jīng)紀人的潛質(zhì)，壓榨本領(lǐng)一流?！碧茣阅某云鹗卟松忱澳阍趺?，感覺下課到現(xiàn)在一直悶悶不樂的呢？”
葉靈兮突然被唐曉點名，沒反應(yīng)過來。
“沒有。就是有點困了。”葉靈兮隨便編了個理由，她不喜歡現(xiàn)在自己的樣子，路清川隨便一句話就可以讓她開心，也可以讓她不舒服很久。
白羽和唐曉并排坐，葉靈兮坐在白羽對面。
“靈兮，有一個帥哥好像是朝你這邊走過來了?！卑子饓旱吐曇?，“好像是來找你的啊。我靠，好像是許澤啊！”
靈兮詫異，剛要回頭，許澤已經(jīng)走過來，親切的朝葉靈兮打招呼。
“許澤老師？”葉靈兮沒想到在這兒還能碰到他。
“你好呀，和朋友來這兒吃飯？”許澤今天穿休閑襯衫和藏藍色休閑褲，比上次在簽售會上的西裝革履更顯平易近人了些。
“嗯，這兩位是我大學同學，白羽和唐曉。”葉靈兮做介紹。
“你們好，我叫許澤?！?p> “他就是《格局格調(diào)》那本書的作者?！?p> “啊，我超喜歡那本書，您好，能親眼見到您真是太好了?！卑子鸺拥牟铧c把手邊的紅菜湯弄灑。“我看過您的所有書，我…我特別喜歡您的寫作風格。”
許澤表示感謝，“你們都是路清川的學生吧？我是他的同學?！?p> “哦…”白羽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自己好像又錯過了什么環(huán)節(jié)。
“今天是他約我來這里的，我剛進門，就看見你了?！痹S澤對葉靈兮說。
“啊，好巧。路老師也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