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過往
陰暗之處。
“弒域之人,來了?!?p> 一道深邃低厚的聲音緩緩響起。
“……什么實力?!绷硪蝗顺聊?,隨后問道。
“空境,或許能有巔峰?!?p> 一兩分鐘后,低厚聲音才回答道,其言語中聽不出任何感情色彩。
“那就稱不上麻煩。”第二人明顯放松了些,“計劃如何了?”
他轉(zhuǎn)而問道。
“……”沉默中,低厚聲音沒有回答,反而略顯怪異道,“幽,你說過你不參加的。”
“???”被稱作“幽”的家伙明顯愣了下,思考片刻后道,“我改主意了?!?p> “人類,危害性太強,全都得死?!?p> “咔吧”一聲,木屑四碎,蒼白的手骨外突,冰冷的皮膚裸露于黑暗之中。
“……”
它沉默著,手中光芒閃爍,于是一切恢復(fù)如初。
在那向神明供奉的圣輝之處,兩名魔鬼在此“懺悔”。
……
“銀翼?”
轅曉天自上而下地俯瞰著對方,注視著那張因痛苦而扭曲的面孔。
他倒是沒有再施刑,但對方看起來卻不太能承受疼痛。
“是不是什么東西流過來了?”
他隨意抬了抬腳,感到粘稠的液體拖拽著鞋底,是血。
“是這樣……原來血流多了啊,怪不得有氣無力的?!?p> 他再看了一眼,隨即扭過頭,扔出一管銀白之物,哐當落在地面,“骨碌碌”地緩緩滾向一旁。
“送你了~”
尾音略顯輕快的升調(diào),已經(jīng)近乎休克的王川突兀回光返照,愣愣地注視著那來自瘋子的饋贈——
他夢寐以求之物。
真是令人捉摸不透啊,這個人,不,瘋子,明明沒有任何好處,但還是把藥劑給了我……
王川大概會這樣想,如果他還是正常人,可惜沒有如果,所以野獸再次顯露欲望,帶著幾綹垂下的唾沫,飛撲而過。
只是某些事物似乎發(fā)生了變化,陡然停步的野獸只能愣愣地看著前方,突兀間發(fā)出一聲悲鳴。
它倒下了,隨后再次站起。
它沒有死亡,卻成為了真正的野獸。
……
“草,肯定不是錯覺,這地方更冷了……”
轅曉天低聲暗罵一句,隨即走出便利店。
“噗??!”
一聲短促的尖鳴,隨即身后歸入深邃,門框中拼力鉆出的白光被扯回,影子匿于幕后,重物落地聲遲遲響起。
奇跡并不永恒,電燈還是倒下了。
轅曉天并不為此有所感慨,他回憶著剛剛盤問的一切。
“那個叫‘銀翼’的組織,是這塊兒的老大……不算出乎意料。
“這邊沒有‘危區(qū)’這種說法么……不過倒是劃分了領(lǐng)地,而且很意外地不算多。
“從封鎖這片到很遠的一大塊都是銀翼的領(lǐng)地,其中存在不少暗處蠢蠢欲動的小幫派,但都不成氣候;唯一有些勢力的是‘教堂’、‘血花’以及‘沙螳’。
“‘教堂’是新興勢力,在末世前完全沒有蹤跡,在第三還是第四天時突然在民間有了聲望,據(jù)說……是因為有吃的?
“‘血花’和‘沙螳’都是末世前的黑道勢力,這段時間已經(jīng)吞并了不少幫派,昨天貌似還有六七個大組織,今天就只剩這三個了。
“‘教堂’在這三個中領(lǐng)地最小,或者說它的首領(lǐng)并不怎么在意這種事情,所以它只有一處名為‘均衡’的教堂……信基督,教堂叫‘均衡’?這么雜……”
轅曉天默默回憶著,夾雜著吐槽,魔都的地圖也逐漸在他腦中成型。
因為這一片是封鎖邊緣地帶,所以他見到的人寥寥無幾,那個嗑藥的是他唯一碰見的活人,而且過程并不怎么友好。
對方顯然是靠尾隨“新人”并殺人越貨的方式生存,他認得很準,也過得挺不錯,等級也不算低,但顯然這次失了算,結(jié)果是丟了一只手加兩根手指,且大概率會死在那里。
——就算沒死,轅曉天也不在意,因為他一定會死。
涼風(fēng)掃過,落葉的殘骸被粗暴地推向兩旁,斗篷吹起又落下。
于是在那寬大的簾幕之下,眼前,一道潔白的身影如燈塔般矗立。
轅曉天停下腳步。
他的眼神盯向?qū)Ψ健?p> 純白的服飾,懷中的《圣經(jīng)》,無一不聲明著對方的身份——
傳教士?
轅曉天愣了愣,隨即瞇眼觀察起對方。
潔白中帶著些灰色的胡須,眼角微微有些松弛的皺紋,帶著靜謐笑意的嘴角,以及那雙笑意盈盈的淡金色眼眸。
“您好,請允許我占用您一分鐘的時間?!?p> 微笑著的面孔在轅曉天面前浮現(xiàn),使他嘴角微抽。
“我主的光輝灑滿天國與大地……”
“那個……”轅曉天撓了撓頭,突兀出聲將其打斷,淡金的眼眸略顯疑惑地望過來。
“你的那本,書,對,反了?!?p> 他抬起手,比劃了一下。
身著潔白教袍的信徒于是低下頭,注視了一秒后笑容不變地將其擺至正位。
“這是必然的,我主早已預(yù)知此事?!?p> 絲毫不感到尷尬之余,自稱為神靈信徒之人繼續(xù)道:
“神說,要有光……”
于是轅曉天聽了不止一分鐘的傳教。許久之后,傳教士合上書扉,微笑道:
“神愛世人,世人也應(yīng)回予祂的饋贈。天國之門已為你敞開,隨我來吧,步入永生與慈愛。”
信徒張開雙臂,轅曉天竟也沒立刻拒絕,認真思考片刻后道:
“加入了有什么好處?除了那個永生以外?”
傳教士笑容如昔:
“饑寒與危難將被拒于門外?!?p> 轅曉天認真聽了聽,隨即立刻道:
“那不了?!?p> 他似乎早已做出決定,剛剛的話語只是在探尋而已。
“真是遺憾,”話音剛落,傳教士的臉上便流露出明顯的失望,但下一刻便盡數(shù)轉(zhuǎn)為慈和的微笑,“我主依舊會關(guān)注著你,庇護你,人人都是平等的?!?p> “嗯嗯,沒錯。”轅曉天點頭附和了兩句,隨即抽步走向遠方。
“且慢?!眰鹘淌客回3雎?,留住了轅曉天,后者望過去,看見了那慈祥的雙目。
“你好像……缺失了什么東西……”
迷茫的色彩在那對淡金色眼眸中翻涌,不詳?shù)念A(yù)感在這一刻浮現(xiàn),轅曉天想要拔出破曉,卻只見到那被薄薄胡須覆蓋的嘴唇輕輕開合:
“你在彷徨吧。
“我看出來了,”傳教士的臉上,迷茫盡掃,和煦的笑容絲毫不變,他的眼神緊緊鎖住眼前之人,仿佛能透過那層層阻礙,穿過面具與黑衣,撕碎肉體與面容,看到那靈魂深處。
“你有著一段不為人知的過往,但,
“你忘記它了?!?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