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往事不要再提，人生幾多風雨
知道滅祭是去找蘇戩了，懷素擔心她的情況想要去瓊闕宮，但是在殿門外便猶豫了，她分明聽到里頭傳來靈稚不緊不慢的聲音，靈稚與滅祭雖是兄妹，但平日里無大事靈稚是不來找他的，于是她便在殿外待了一會兒，可沒聽幾句便聽到了蘇戩的名字，結(jié)果一時沒忍住便沖了進去，“蘇戩怎么了？”
靈稚饒有興趣的看著懷素，“你倒真是有福氣的人，幾次三番大難不死，不過你也別高興的太早，蘇戩替你抗了不少霉運，往后幾世你與她都糾纏不清了?！?p> “我欠她的，我會用余生去還她，只是我方才聽你們說蘇戩有什么十年人間之苦，那是什么？她還要受什么苦？”
靈稚漫不經(jīng)心的用余光看向滅祭，懷素不解也向他看去，只見滅祭眼含愧疚，低沉不語，仿佛亞根沒有注意到懷素一般。
“到底什么意思？”
靈稚這才笑道：“蘇戩本只需受十年人間疾苦便可享圓滿結(jié)局，誰知我這個聰明絕頂?shù)母绺缢阌嫷乃匀馍硖藬厣衽_，陸道真人又強行為她續(xù)命，如此逆天而行，天怎能容她，因此這一世她仍舊過的凄苦，雖不缺錦衣玉食，卻孤苦伶仃一人于世，你與她走的進，難道未曾聽說過她的家人究竟都因何而死嗎？她為何一個人獨守這么大的家業(yè)？”
懷素搖搖頭，她確實沒有問過，也不方便問，當初問到感情一事的時候，蘇戩都供故離開了，可見她并不愿意多談關(guān)于自己的私事，如今靈稚這么一說她便更好奇蘇戩這一世究竟都遇到過什么。
“她只說過她從小隨著母親外出做生意，其它的沒有多說?！?p> “你~”滅祭突然出聲，看著懷素，“她心中有一個惦記的人，你去找出來?！?p> 懷素不明，“?。康胗浀娜?？什么人？”
滅祭眼露殺氣，“一個我不想讓他活著的人，把他找出來，殺了他?！?p> 懷素大約知道滅祭說的這個人是什么人，但是……殺了他？若真是蘇戩惦記的人，殺了只會讓她痛苦，哎……這個主君啊，還是沒有學會怎么樣去愛一個人，若真殺了這個人，蘇戩這一世都不會原諒他了。
“好，我正好也擔心她，那我就先回去找她，若有消息我一定及時稟報主君。”
算了，這件事情落到自己頭了上也好，這樣還有轉(zhuǎn)圜的余地，若是換了別人，只怕真要出人命了。
懷素得了令之后便急匆匆的離開了，上次一別也未說明情由，這次回去真不知道該怎么解釋。
靈稚一語點破滅祭，毫不留情，“你如此看重蘇戩，究竟是因為當真為她動了心，還是因為只有她才能掌控的了破玄天雷棍？”
“她是她，與其它任何無關(guān)?！睖缂赖幕卮饹]有任何猶豫。
靈稚以前很不喜歡這個哥哥，一半是因為他天性殘忍，親情淡漠，一半是因為他們畢竟同父不同母，但是自從三十年前他這個哥哥居然愿意在最后關(guān)頭舍棄神器而救蘇戩，她就又覺得這個哥哥也不是那么不近人情的，因此對他的態(tài)度倒也是好轉(zhuǎn)了不少，今日再得他這番回答便更加肯定了，滅祭是當真動情了，雖然有些驚訝，但是也值得高興，不愧是天命選中的戰(zhàn)神，連堂堂妖君都為之傾倒了。
……
懷素心情忐忑的再次回到捻雪樓，正當她不知該如何開口的時候是小四最先看到她的，一臉欣喜的就朝她跑了過來，“懷素姐姐你回來啦，你怎么上次走的時候都不說一聲呢，掌柜的可一直惦記著你呢，我這就告訴她去，她一定會很高興的?！?p> 懷素一把位住要跑的小四，“你們家掌柜的有沒有生氣?。俊?p> “生氣？怎么會生氣呢，掌柜的可擔心你啦，說你一個姑娘家的出門在外，也不知道你去哪了，她都急了好幾天呢，若不是因為不知道你住哪，掌柜都要尋你去啦。”
懷素聽了小四的話心里瞬間就踏實了，這些年她一個人在外流浪，不管生與死都無人惦記，沒想到那個最關(guān)心她的人終究還是蘇戩，就像當初她拼了全力想要救自己一樣，懷素這才發(fā)現(xiàn)，不管如何輪回，其實……蘇戩還是那個蘇戩，有些事情從未變過。
小四像是想起什么拉著懷素走到人群的一邊小聲說道，“懷素姐姐，你回來的正是時候，掌柜的最近不是太好，你正好可以勸勸她?！?p> “她怎么了？”
“是秦大人，他向掌柜的求親，都求了好幾次了。”
“秦大人，哪個秦大人？”
“永安城的都尉秦安的長子，也是這里的城衛(wèi)統(tǒng)領(lǐng)，自小與我家掌柜的青梅竹馬，一往情深?！?p> 懷素若有所思，戩惦記的人原來是他？可小四的下一句話就打破了她的猜想。
“秦大人，一表人才，官居要職，與我家掌柜的那是天作之合，可掌柜的也不知道咋想的，不答應就算了，居然還把秦大人給罵走了，這永安城多少姑娘日夜傾慕秦大人，怎么掌柜的就這么不知好歹呢？”
“你敢這么說你這家掌柜的，不怕她扣你工錢啊?！?p> 小四嘆口氣，“扣就扣吧，又不是沒扣過，扣我也要說，掌柜的也老大不小的了，像她這個年紀還沒有嫁人的，永安城恐怕找不到第二個了，她不急，我都替她急?！?p> “你急什么啊，你們家掌柜的嫁人了，對你有什么好處啊?！?p> 小四滿臉愁容，“懷素姐，你不知道，三娘走后，掌柜的過的極其辛苦，這么大的捻雪樓都靠著掌柜的一個人打理，這永安城的男人都不是東西，都想打我們掌柜的主意，捻雪樓名聲好，家業(yè)大，掌柜的人又漂亮，這么些年若不是掌柜的費盡心思，左右逢源，不知明里暗里要吃多少悶頭虧呢，我每次看到那些人像狼一樣盯著我們掌柜的時候，我就氣的牙癢癢的，恨不得把他們都一口咬死。”
“看你年紀不大，想不到還挺衷心啊，可見平日里你們掌柜的對你不錯啊?！?p> “懷素姐姐，我是真心的，掌柜的如果嫁給了秦大人，她就不用這么辛苦了，也不會有人再打掌柜的主意，其實我們掌柜的以前是個話很少的人，可自從接手捻雪樓以后為了生存，不得不這么笑臉迎人。”
“你老是說三娘，三娘是誰??？”
“哦，三娘是就是老掌柜，是掌柜的娘親?！?p> 懷素想起靈稚說的話，蘇戩這一世過的極苦，可瞧這捻雪樓如此氣勢恢宏，那她所受之苦又究竟是何呢？
“那她的其它親人呢？”
小四像是回憶起了十分悲傷的事情，頃刻間便紅了眼?！罢乒竦哪挠屑胰税。乒竦氖莻€孤兒，是三娘把她撿回來的，三娘是老爺府中的三夫人，所以我們都稱呼她作三娘。三娘進門七年未曾有出，府里上上下下都瞧不起三娘，連下人都敢給她臉色看，老爺更是不管不問。后來三娘便在一個大雪天遇到了掌柜的，便抱了回來，可誰知，自從掌柜的進門之后，府中便時常出事，老爺是做生意的，虧了好多錢，大家謠傳三娘撿回來的是個掃把星，于是偷偷趁三娘外出的時候把掌柜的給扔在了臭水溝里，三娘知曉后差點急瘋了，也許是因為掌柜的與三娘當真有緣份，三娘找到她的時候她居然還活著，于是三娘便肯定這孩子是有福氣的人，便再次把她抱回來，老爺十分生氣便罰三娘在雪地里跪著，連同掌柜的一起，三娘懷里抱著掌柜的，卻意外的發(fā)現(xiàn)這個孩子身上特別的溫暖，而且一直在對她笑，這一刻三娘就決定了，無論如何這個孩子她也不能放棄她?！闭f到這里小四眼眨淚光。
懷素也不禁動容，真沒想到這金光燦爛的背后卻是這樣的灰慘，“那后來呢？”
“三娘害怕府里的人再對掌柜的起殺心，于是小小年紀便讓她跟著自己走南闖北的做生意，因此掌柜的自小就在路途中長大的，對府里的人都不太熟悉，偶爾只是跟三娘回家的時候才見上幾面，但也不說話，就躲在三娘后面，聽著他們的冷朝熱諷，若不是三娘是經(jīng)營的一把好手，為府里帶來不少收益，老爺根本就不會放過掌柜的?！?p> “那，這個酒樓？”
“是三娘的遺產(chǎn)，三娘知道掌柜的不喜歡府里的人，而三娘長年奔波在外身體不好，而且她也不愿意掌柜的永遠過著漂流的生活，所以便偷偷在永安城買了這個塊地，建了這座酒樓，老爺們一家不知道掌柜的在這，而掌柜的在三娘死后也就再也沒有回去過了?！?p> “那你……”懷素看著小四，他怎么知道的這么清楚？
“我父母都是跟著三娘的人，我從小在三娘眼皮子底下長大的，我當然是向著掌柜的。”
“哦，原來是這樣?！?p> 說話間，秦天諾走了進來，一見小四就問蘇戩在哪。
懷素上下打量了一番，小四所描述的倒也算夸詞，這個秦天諾確實也算的上一表人才，眉眼間一股正氣，若真是配了蘇戩也不算委屈了她。
“秦大人，您來了，昨兒個來了幾位官爺，掌柜的陪到很晚，這會兒還在休息呢。”
一聽這話秦天諾當場就怒了，“你這是酒樓又不是青樓，吃個飯還要人陪著，這都誰慣出來的毛病，想喝花酒去西市，來東市湊什么熱鬧?！?p> 小四也是一臉無奈，“秦大人，您又不是知道的，這當官的掌柜的也不敢得罪啊，再說了，人家也沒做什么，就是跟掌柜的聊聊天?！?p> “那也不行，想聊天自個回家聊去，你給我記好了，以后再有這樣的事情，你直接去找我，我倒要看看是哪位官爺這么胡攪蠻纏。”
懷素頗為欣賞的看著秦天諾，不錯不錯，還挺護內(nèi)的。
“你嗓門能小點嗎，不知道我這兒有客人嗎，你是想把它們都嚇跑嗎？”蘇戩打著哈欠，搖著個扇子走下樓。
“掌柜的?！睉阉匦χ蛘泻?。
“懷素！??！你這小丫頭，你去哪了，招呼都不打一聲，你想急死我啊。”
懷素剛準備感動一下，又聽到蘇戩說道，“你走就走啊，你到是把房錢給我結(jié)了啊。既然你回來了，你那咱們就算算這利息的問題?！?p> 懷素被氣笑了，這個蘇戩，真是什么時候都不忘錢的本性。
“阿戩，我……”
“你給我閉嘴，我上次說的話你聽不懂是吧?！?p> “阿戩，你難道還搞不清楚事情的嚴重性嗎，這些人會三番五次來煩你了，他們不是什么好人，萬一哪天要是使了暗招，你后悔就來不及了?！?p> 懷素問蘇戩，“那些人經(jīng)常找理由來煩你嗎？”
小四搶著回答，“是啊，一到晚上就各種理由，明面兒上說是來吃飯，其實就是來騷擾掌柜的，我都看到好幾次了，借故摸掌柜的手?！?p> “你說什么?。?！”秦天諾差點沒把小四的耳朵給揪了。
“你揪我干什么，又不是我摸的?！毙∷奶鄣耐弁劢?。
蘇戩一巴掌打開秦天諾的手，“你給消停點，沒給我惹事，那些人也不是你能得罪的起的，他們背后都是高勢力，你爹雖然是都尉，但朝中豎敵太多，你別給他惹麻煩?！?p> “我知道你是為我著想，可是我也不能容忍這些人，他們思想齷齪，行為可恥，他們看你的眼神就像一個捕食著看獵物一樣，你讓我怎么忍？”
“行了行了，我自己有分寸，不會吃虧的，你少給我惹點事就算幫到我大忙了。”說完蘇戩就拉著懷素上樓了，她可沒有心情跟秦天諾繼續(xù)在這里糾纏。
來到房間后，蘇戩還沒有發(fā)問，懷素倒是先開口了，“上次的事情，我……”
蘇戩舉扇打斷她，“不礙事，過去就過去了，過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沒有意義，如今我平安無事，你也好好的站在我面前，這就行了，事情原委我不關(guān)心，也不在乎，你日后也不用放在心上?！?p> “你就不想知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日子不是還得照過，再說了，我瞧你這樣子也不像是在我這里長住的，那我還是不知道的好，所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生意人嘛，圖個安穩(wěn)。如今我比較關(guān)心的是，你何時把房錢給我結(jié)了？”說著還真向懷素伸出了手，看那神情和架勢可一點不像開玩笑的樣子。
懷素無奈，掏出沉甸甸的一包銀子扔給了蘇戩，沒好氣道：“給，全給你，這間房，我包一年的，夠了吧?！?p> 蘇戩笑的眼睛都沒了，“夠了夠了，那你早點歇著，有什么需要叫小四，或者叫我也可以，我一定給你最好的服務?！?p> “別，你別走，我現(xiàn)在就有事問你?！?p> “說吧，什么事？”
“你為什么不肯答應秦大人的求親？”
蘇戩再次向懷素伸了手，懷素不明，“干嘛？”
“捻雪樓的規(guī)矩，吃飯是吃飯的錢，客房是客房的錢，這聽說書自然也要另付錢，你想聽就得先付錢?！?p> “這你也收錢？”懷素詫異怎么短短數(shù)月不見，感覺她要錢要的更喪心病狂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