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有缺陷的天使,隕落前留給世界的是甜美的假笑呀
做出更瘋狂事的人不是吳昊,也不是劉維軍,而是朵拉。
沒有人知道她是如何消失的,更沒有人知道她是從哪冒出來的。她穿著和韶恩一模一樣的連衣裙,接受了數(shù)十家媒體的群訪。
“我是韶恩的替身,她的繪畫作品出自我手,她的鋼琴考試由我代考,我是剛剛從月牙灣逃出來的。她經(jīng)常對我非打即罵,只要我稍微表現(xiàn)的引人矚目,她就會發(fā)瘋,她還會用繩子把我綁在衣柜里懲罰我;他的父親只要稍微表現(xiàn)出對我的一點關(guān)心,她就污蔑我們有不正當(dāng)?shù)年P(guān)系,我實在受不了......“她一邊流淚,一邊向鏡頭展示手腕上已經(jīng)變得很淺的勒痕。
“你是怎么從月牙灣逃出來的?”
“對于韶恩謀殺同劇組的男孩你有什么想說的?”
“暴躁、憤怒、兇殘你覺得哪個詞形容她比較準(zhǔn)確?”
記者們七嘴八舌的問題對著朵拉狂轟濫炸。
朵拉淚眼婆娑的盯著攝影機(jī),十分小聲的說道“雖然韶恩并不是一個正常的孩子,但我也不愿意,不愿意相信,她會做這樣的事情。我今天來接受采訪,只是想給自己一個交代。我想告訴這個世界,從此以后我再也不是任何人的替身了,我是我自己,我叫朵拉?!?p> 三言兩語,給了韶恩致命的打擊,同時把自己摘的一干二凈。
謠言亂飛,人心惶惶。韶恩卻十分平靜的從房間里走了出來,她看看月牙灣的太陽,再看看已然崩潰的父母,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了不遠(yuǎn)處,jeff的木屋上。
韶恩在月牙灣擁擠的人來人往間,在大家或可憐或驚恐或懷疑的目光中,走到了jeff家的門前。她叩開了木門,開門的是劉維軍。
劉維軍一輩子干了很多不見光的事情,但是面對眼前的少女,他還是羞愧難當(dāng)。韶恩說她想和jeff見個面,劉維軍沒有阻止。
韶恩和jeff向著沙灘走去,杰森死的地方被黃色的警戒線圍了起來。曾經(jīng)靜謐、干凈的沙灘,此刻看起來十分的詭秘和凄冷。
“jeff,我這兩天突然記起咱們第一次在沙灘上聊天的那個下午的事情了?!鄙囟髅鎺⑿Φ恼f道。
jeff沉默以對,他對韶恩的愧疚,讓他此刻無言。
韶恩開始描述起那個下午的情形。
“那是來到月牙灣后,第一次沒有拍攝,大家都放假了。就咱倆兩個留在沙灘上。那個時候你就知道朵拉的事了吧!”
jeff依舊沉默的點點頭。
“可我以為你不知道呢!我以為我在你眼中還是好好的,就像別人看到的我那樣?!?p> “韶恩,對不起?!眏eff終于開口了。
韶恩依舊自說自話。
“以前我的記憶總是斷斷續(xù)續(xù)的,因為每天要學(xué)的東西太多了,我總是記起這個,忘了那個。最近這幾天,什么都不用學(xué)了。我的記憶好像突然全都冒了出來。那天,你對我說,你覺得每天裝成大人喜歡的樣子好累。特別是,當(dāng)你知道大人們每天都在做一些見不得人的事情,卻要求自己的孩子時時刻刻保持最完美的樣子,這樣的家庭,像一個圣誕節(jié)時櫥窗里擺放的平安果禮盒;外面的包裝華麗令人垂涎,可內(nèi)里的蘋果早已干癟毫無水分,誰把它買回家,都是要失望死的,你還記得嗎?”
韶恩好像在回憶一件特別美好的往事,說起話來的語氣都顯得無比輕柔。
“我有些忘了,這些天發(fā)生太多事情了,我的記憶好像被掏空了?!眏eff說的是實話。
“我當(dāng)時聽的時候,倒是沒什么特別的感覺,直到后來,我爸爸來了,朵拉被大家發(fā)現(xiàn)了,我發(fā)現(xiàn)自己無論多配合,多努力,都無法成為父母的完美孩子時,我突然理解你說的話了。犯錯的不是我啊,不是嗎?”韶恩繼續(xù)說道。
“韶恩你沒有錯,你是受害者?!眏eff有些激動,他的眼眶紅了。
“是呀,那天我們從破瓦房回來。我以為我的爸爸媽媽也不怪我笨,不怪我傻了??蓻]想到,只過了一個下午,他們就為了自己的名譽(yù),把我赤裸裸的推到眾人面前,他們在做聲明的時候,我覺得自己像一個沒穿衣服的人,站在眾人面前被所有人死死的盯著看,我甚至不敢想象那一刻,他們都在想什么。”
“韶恩......”Jeff的眼中再次被心疼填滿。
“是吧,你也覺得驚奇了,我居然能成段成段的說這么多話,原來我是可以的。”韶恩說完這句話,眼淚流了下來。
jeff抱住韶恩,他能感覺到她瘦小的身軀顫抖著,她這么瘦小,怎么可能殺掉杰森呢?所有人都沒有腦子嗎?可這一切不是他造成的嗎?就是從他開始的,對韶恩的網(wǎng)絡(luò)暴力,就是從他聽了律師的建議改了口供開始的。
韶恩哭了一會兒,她小心翼翼的把自己的鼻涕抹在了jeff的衣服上,然后調(diào)皮的笑了。
“但是,我覺得命運對我還是關(guān)照的。他派了你來拯救我。當(dāng)你在眾人面前對我媽媽說,她應(yīng)該向我道歉,我才是受害者的時候。你不知道,我當(dāng)時有多幸福?!?p> jeff松開了韶恩,他的腦海中開始冒出各種各樣的猜測,她是不是聽了誰的指示,來誘惑他放棄改口供的?她突然會說這么多話,是不是誰讓她背下來的。
韶恩從小只有一個特長,就是察言觀色。當(dāng)她從jeff的臉上看到了警惕,那一刻,她心中對這個世界殘存的最后一點渴望,被澆滅了。
她放棄了,她主動的提出“我們回去吧,不然警察又懷疑我們串供啦!”
jeff趕緊點點頭,韶恩的心徹底冰冷了。
分別前,韶恩故作輕松的問jeff
“Jeff,周一晚上,真的是我記錯了時間嗎?”
jeff剛想要脫口而出說“是的,是你記錯了時間?!?p> 可他的自私與殘忍對峙著韶恩此刻的傷痕累累,他覺得自己真的是一個壞蛋,甚至比劉維軍有過之無不及。
他不知道的是,他片刻的猶豫,是給到韶恩最后的溫暖,雖然這溫暖已不足以燃起她心中的希望;雖然,他最后還是說出了那句混賬話“應(yīng)該是你記錯了吧。”
韶恩把她14歲的人生中,最后一個甜美的假笑留給了jeff,成為了他終身的愧疚與夢魘。
韶恩回到自己的木屋,她選了一條最漂亮的裙子,梳洗了頭發(fā),趁著父母哭睡了,拿走了nikole床頭柜上的安眠藥。
她躺在公主床上結(jié)束了自己的生命。她的枕邊放著兩張從小鎮(zhèn)開往廈門的綠皮火車票。
火車票上的時間寫著“5點45出發(f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