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堂緋只是笑瞇瞇的看著蘇翎已經(jīng)繃得僵硬的下巴,拍拍她的頭,隨后振臂高呼:“天道所向,順者昌逆者亡!”
那一刻,解救了北幽危機,解救了寒國內(nèi)部騷動的北堂緋,威望已經(jīng)積壓到了一定的地步,而這威望,再加上寒國蘇翎最后預言的改朝換代與繁榮昌盛,這新的王是何人,所有人在心中都已經(jīng)有了定數(shù)。
京城所有的百姓都一個個像浪潮一樣倒下,隨后一拜再拜,高呼道:“請丞相上位,指引我寒國昌盛繁榮!”
“請丞相上位,指引我寒國昌盛繁榮!”
“請丞相上位,指引我寒國昌盛繁榮!”
……
這一場空前的戰(zhàn)役,損耗了大量的物資與人力,在最后,以這樣的狀態(tài)終結。寒國與北幽之間訂了止戰(zhàn)協(xié)議,并且以通婚的形式友好往來。至于通婚的人選……就只有北幽王的大公主李嫣,這可算是北幽王已經(jīng)拿出了足夠的誠意,雙方之間互幫互助,互惠互利,進行修生養(yǎng)息。
而蘇家傳承千年,至此結束,從此再無祭司一位。至于謝東籬的身份,也在新皇北堂緋上位后獲得了恢復,所有的所有都似乎到了正常的軌道,所有的所有似乎都已經(jīng)在那一場黑暗的時代后變得日漸歡喜。
蘇翎如今住在謝東籬的宅邸之內(nèi),某日接到了來自皇宮的邀請信。
也不打扮,很是隨意的就這般出發(fā)了,來到了如今變得有些熟悉又陌生的皇宮。
而在寒國城郊的一處偏遠的宅邸,開著流金碎玉的花朵。就像是發(fā)了狂一般,滿園滿園的盛開,一大朵一大朵,散著異彩,美得讓人眼花繚亂。
不遠處還有著秋千架和葡萄糖,輕輕搖晃的秋千上還落著兩三只蝴蝶在追逐著飛舞。
這樣一處幽靜美好的宅邸,卻已經(jīng)困了蘇翎多日。
蘇翎看著面前還在安睡的花決明,分明是一副溫和無害的睡顏,但是只要蘇翎微微動一動身體,就會被整個人攬進他的懷中,按壓的動彈不得。
雙手被綁住,雙腿也被繩索束縛,雖然在這個時候放松了繩索,但是被綁著的感覺,依舊不好受??吭谶@個懷抱中的蘇翎,只是感受著身邊傳遞過來的暖意,以及那些毒素在身體里滋長的痛楚。
“你醒了?”那個攬住她的懷抱突然松開了。這人卻已經(jīng)起身,披上了外衣,顧自的出門去洗漱,而后端著水回來,擰干毛巾,轉(zhuǎn)身走到了床邊,替蘇翎很是溫柔的擦臉。
隨后端來了漱口用的用具,待蘇翎吐完口中的水,他瞇著眼睛笑了笑:“可是餓了?今日想吃什么?”
回答他的依舊是蘇翎的沉默,只是這似乎并沒有影響花決明的心情,他轉(zhuǎn)身,步伐很是輕快,不一會兒便端來了很是豐盛的早餐。
撒了碎花瓣的甜粥,帶著香氣的肉沫蒸餃,還有許多蘇翎并沒有見過的小吃食?;Q明放下手中的托盤,摘下手套,回給蘇翎一個好看的微笑:“想要吃什么?都是一些溫養(yǎng)身體的藥膳,你的身子很差,姑娘家,應當愛護自己的身體,但是自我認識你的時候,就見你一直受傷?!?p> 這么說倒是沒錯,蘇翎自打重生以來,就像是命犯了太歲,一身的傷一不小心就是深入肺腑,在幾日前連命都丟了,還有什么是不能受的傷。
不過似乎花決明問蘇翎的意見只是一種形式,根本就不會等,或者說也沒有希望蘇翎會回答他的話。端著那一碗色香味俱全的甜粥,坐在了床畔,單手扶起蘇翎,看著她帶著怒氣的神色,也不多說什么,直接將手中的勺子塞到了她的口中。
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被這樣強迫性的喂食,雖然他的手法不會讓蘇翎嗆到,只是蘇翎的雙眼之中皆是羞辱之色,她帶著幾分惱意咬住了勺子,咬的緊緊的,雙手被綁在身前,只能瞪著花決明。
“溫兒,松口,瓷質(zhì)的勺子易碎,你會傷到自己?!被Q明的神色依舊溫柔的讓人容易心生好感,只是那也只是神色溫柔罷了。他也依舊是一個形式,直接伸手,捏住蘇翎的下巴某處,而后手上微微用力,十分自然的讓蘇翎一下松了力道,取出了勺子。
第二口,蘇翎卻又賭氣一般的咬住了勺子。只是花決明沒有說什么,依舊很有耐心的重復了剛才的動作,更是仔細的為蘇翎擦去了嘴角的甜粥。
這樣的行為,也讓蘇翎覺得自己有幾分幼稚。妥協(xié)一般的配合著吃下了花決明端來的東西。
收拾著桌上的碗筷,花決明忽而轉(zhuǎn)過身,對著蘇翎微微一笑:“溫兒似乎與以前不同,是在長身體的緣故嗎?”
蘇翎一時愈加的羞赧,這是在吐槽她吃的多?!誰知道這是她賭氣,只要這人遞來她就都吃下去了,這架勢是要打算撐死自己的,也不知道是在氣誰。誰知道面前的這人倒是把握的很好,在適當?shù)臅r候就收了碗筷。
花決明端著盤子走到門口,遞給門外守著的人,隨后反身,看著一臉怒意的蘇翎,說道:“溫兒可是要活動一番?”
蘇翎也不打算回答他的話,反正他也只是問一問。果然就見花決明已經(jīng)很是主動的上前,松開了她身上的繩索,將她的腿放在膝蓋上,動作輕柔的替她揉捏了一番。溫熱的指尖讓蘇翎有些發(fā)涼的腿有些發(fā)麻,還有些發(fā)癢。
過了一會兒,花決明收回手,看著她說道:“可還難受?”
蘇翎只覺得這人好生的不講道理,這是誰害的?還不是那么緊的繩子造成的后果。
花決明牽著蘇翎冰涼的手,在屋外的花園中散步。那個秋千在綁在不遠處,花決明側(cè)著臉看向蘇翎:“可要去坐一坐?我記得你喜歡這樣的秋千?!?p> 這話,卻是讓蘇翎皺緊了眉頭,她想要掙脫花決明的手,卻被捏的很緊,而后,只聽他無奈而沙啞的聲音傳來:“既是你不喜歡的,那便不去了。”
“花決明,你要什么時候才能放我離開?”最終,蘇翎依舊是提起了這個話題。
花決明突然停住了步伐,居高臨下的看著蘇翎,神色一時變得極其嚴肅:“我不會讓你去送死的。你可知,你在做的事情,只是飛蛾撲火?”
“花決明,你到底憑的什么把我關在這里?若我是飛蛾撲火,起碼遂了我自己的心愿,如今這樣的生活,與你斬斷了我的雙手雙腳又有什么分別?”蘇翎望著臉色清白的花決明,想要出口的重話,卻一時咽了回去。
這樣溫和繾綣的花圃之內(nèi),兩人以一種緩和平靜的態(tài)度探討著這樣的問題,分明是極其不和諧的內(nèi)容,卻又帶了幾分婉轉(zhuǎn)回還的余地。
花決明低斂著眉眼,風撩動他的發(fā)絲,映著白色的皮膚,帶著一種飽含沖擊力的美感。只是突然這么看上去,卻虛弱蒼白了許多。
“溫兒,”花決明的眉峰忽而壓低,開口,卻是頓住了話。他雙眼中瑩瑩閃爍著是如何都按壓不住的情緒,恐懼、喜悅、憤怒、哀怨……這些情緒太過雜亂,混合在一起幾乎要成了清寒沉重的蕭瑟秋風。
“假若,我只剩下一年的生命,你愿意留下來,陪我嗎?”花決明這樣說道,只是這一次,卻有幾分不正經(jīng)的味道,像是在隨意的調(diào)侃。只是蘇翎知道,這應是真話,只是……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情,為什么他對于自己的生命,會有這樣的一個估計?
這樣想著,便直接開口問了出來。
誰知面前的人卻忽而收了那一副哀怨的神色,反而笑道:“溫兒,我很高興,我當真很高興,你信我,你還是信我的?!?p> 只是這樣的言論太過蹊蹺,蘇翎雖然對花決明的態(tài)度很是不滿,但到底他沒有做什么傷害她的事情,因而突然的聽到這樣的消息,一時間心中還是有幾分不快。她皺著眉頭,仔細端詳了花決明一番,依舊沒有看出任何的不妥,這就讓人心聲疑慮,只是花決明又似乎是決心隱瞞,不愿意多說。
最終,蘇翎嘆了一口氣,做出了這么多日來的第一個讓步:“花決明,我答應你不會逃跑,但是你也要答應我,不要再綁著我了?!?p> 花決明看了一眼蘇翎,隨后依舊是瞇著眼睛,一副溫和好說話的樣子:“好?!?p> 這倒不是什么詐術,蘇翎是當真不會逃跑,這樣的誠信她還是可以做到,起碼對面前的這個人她可以做到。畢竟有些令人在意的事情,要弄清楚了,才好光明正大的離開。離開,不是逃跑,總歸是蘇家的祭司,若是當真要走,在不被束縛住手腳的情況下,倒是還真不會那么的困難。
于是在雙方都做出了妥協(xié)和讓步之后,蘇翎的房間就順理成章的換成了一間帶著大窗戶的房間,很是亮堂,一轉(zhuǎn)身就可以看到滿園的花花草草,一時間心情都明快了不少,當然這也有一部分沒有被綁住手腳的原因。
這樣的生活算是暫時的安定了下來,只是就像是被封住了視聽的聾子和瞎子,蘇翎每一次試圖打探花決明所在隱瞞的事情,每一次都會被他不著痕跡的帶過。若是問的過分了,被惹急的花決明干脆會點住蘇翎的穴道,這一些做法,讓蘇翎又是與花決明氣惱了好些日子。
只是現(xiàn)在的花決明,到底不是從前的那個花決明,在世道上游走了一番,如今面對蘇翎,她生氣時,他只是管著做自己該做的事情,也不管蘇翎的小脾氣,只是對著她一副好脾氣的笑,但是那做法每次只是讓蘇翎覺得她的行為是一件很無趣且無用的事情,這當真是沒了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