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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花度

第七十四章 殺意

落花度 相78 3186 2020-07-09 08:40:25

    蘇翎皺著眉頭有幾分嫌棄的看著他手里黑色的苦藥,一時之間鼻腔之內充斥的都是一股刺鼻的味道,連著五官都快要皺到了一起。

  “乖?!被Q明的笑容溫和,像是在哄著不聽話的小孩子,“喝了藥,吃一塊甜糕就不苦了。”

  蘇翎很是為難的接過碗,手腳發(fā)軟的不像樣子,一時沒有端穩(wěn),不小心就將滿滿一碗藥灑了去。

  “抱歉……灑了你辛苦熬的藥?!碧K翎有些為難的看著地上的藥,一時覺得很是不好意思。

  花決明看著地上的藥,神色莫測,隨后抬手,在蘇翎看向他的時候,換上了一個笑容,伸手摸了摸蘇翎的發(fā)頂,說道:“無事,我再去端一碗來便是。你先別亂動,當心被地上的碎片傷到。”

  說著,轉身出去。

  然而,蘇翎瞬間變了臉色,一臉凝重的看著地上的藥。她當然知道自己究竟有沒有得風寒,這根本就是無稽之談。身為醫(yī)者的花決明怎么可能會犯這樣的錯誤?但是如果不是他犯的錯誤,那么這些藥,還有這幾天的癥狀要作何解釋。

  蘇翎擰著眉頭,而且完全無法舒展自己的表情,她只是有幾分難過,花決明啊,這個一直溫柔的人。

  ……

  懷疑,一直會很傷人,在事情沒有走到最后一步,她只是想賭一次,最后再信他一次。

  當花決明回到房間的時候,手中端著新的一碗藥,他將藥碗遞給蘇翎,而后轉身去收拾地上的藥渣和碎瓷片。

  蘇翎捧著碗,神色復雜的看著花決明跪在地上清理的樣子,隨后手上的力道加大,帶著幾分閃爍的目光,一仰脖子,將手里的藥喝的一干二凈。

  背對著蘇翎的花決明仿佛松了一口氣,只是神色帶著幾分復雜。清理好碎片,他接過蘇翎手中的空碗,將一旁的甜品塞進了蘇翎的口中,看著她因為一塊糕點所以小臉變得鼓鼓的模樣,很是可愛,于是伸手揉亂了她的頭發(fā),笑道:“溫兒怎么還長不大似的,這么害怕喝藥。”

  蘇翎噘著嘴里甜絲絲的糕點塊,長發(fā)卻遮住了她的眼睛,讓花決明看不清她此刻的神色。大概……是失望,是傷心?

  人其實一直都是很敏感的存在,真心實意的對一個人好,是能夠讓人得知的。而假情假意的欺騙,到最后,也會讓人發(fā)現(xiàn)背后隱藏的陰謀。這是一種人與生俱來的直覺,也是不愿意自欺欺人的一種本能。

  蘇翎自然是發(fā)現(xiàn)了,發(fā)現(xiàn)了這樣一個令她哀傷的事情——他要殺她。

  這是什么樣的一種心情?不知道,大概胸膛里的這顆妖心,與她的感情突然失聯(lián)了罷。

  不想做任何解釋,也不想為任何人開脫。蘇翎在第二日喝下藥后,逼迫自己吐出來一部分,以此來保持著她能夠清醒。隨后,她在枕頭下藏了一把匕首,帶著幾分濃烈的失望,等待將會晚歸的花決明。

  至于今日一反常態(tài),沒有在院子里陪伴蘇翎的花決明,此刻卻是與在就近作戰(zhàn)的江云辭約好了地點相見。

  “三皇子,你當真要這樣做?”江云辭看著面前一身黑衣的花決明,一時之間的神色有些不好看。

  “走到了這一步,又何必還要猶豫。”花決明面無表情的看著江云辭,雙眼之中卻滿是死志,“這不就是我們當初約定好的嗎?”

  江云辭卻有些激動:“若是當初我知道要犧牲的是你,我怎么可能答應?!”

  “為什么不可以?”花決明有幾分好奇的看著江云辭,“難道只是因為我的身份?那如果現(xiàn)在換一個人呢?你可還愿意?”

  “……”江云辭有幾分沉默。

  花決明帶著幾分自嘲的神色:“不過是恰好有這樣的機會,為何不好好的利用?戰(zhàn)爭都需要一個名正言順的理由,而過去的理由已經過去了那些時效性,如今又不需要犧牲他人,這樣的事情,何樂而不為?”

  江云辭皺著眉頭,一時不知該說一些什么,最后看著一身黑衣滿是憔悴的花決明,對著他深深鞠了一躬:“末將領命。”隨后翻身上馬,不再猶豫,揚鞭而起向外飛奔出去。

  戰(zhàn)爭,總是需要一些明證理順的緣由。如果北幽打的是侵略之戰(zhàn),怕是會招惹來天下人的非議。失去一兩個無關緊要的人,也不會引起太大的后果,但是皇室之人若是在寒國的地界死去,那么這樣的情況,就算是寒國人跳進黃河也洗不清自己的嫌疑。

  不過是在死前最后做一些事罷了,至于為何要為北幽做事,花決明自己也說不清楚?;蛟S是為了斬斷最后對那個師父的情分,也或許是離開了北幽,他根本什么都做不了。只是不是花決明死亡,而是作為三皇子死去,這個消息,或許也算是對一些人的報復?

  思及此,花決明突然一個人笑了起來,只是滿眼的譏諷和自嘲。

  就當他已經瘋了,徹頭徹尾的成了個黑心的人。就像他現(xiàn)在正在實施的一些事情一般。

  回到那個宅邸之內,行走在蜿蜒崎嶇的路上,就像是在一個迷宮大陣之內。隨后,走到了那個寬闊的花園,他的步伐頓了頓,再一次好好的看了看四周的景色。說不清道不明什么感覺,只是內心一片的虛無,甚至有幾分空落落的。

  而后,花決明轉了方向,走到藥房,開始熬藥。

  一個時辰之后,花決明端著甜點與藥回到了蘇翎的房間。聽到響動,蘇翎很是警覺的睜開了眼睛,看著花決明端著藥走到她的面前。

  “不是說會晚些回來的嗎?”蘇翎坐起身,看著窗戶的外面還沒有完全黑。

  “提早結束,所以就回家了?!被Q明笑的很是溫和,“怎么樣,今日的身體有好一些嗎?”

  “沒有,依舊很疲乏?!碧K翎搖了搖頭,連日來不尋常的疲憊讓蘇翎的嘴唇此刻都泛著白色,臉色很差。剛剛才換了心和命的人,根本就承受不住這樣的折磨,連著下巴都消瘦了下去,看起來有些瘦弱的不像話。

  “藥還有些燙,你想與我說一會兒話嗎?”花決明將手里的藥放在了桌子上,順勢坐在床沿,幫蘇翎墊好枕頭,讓她坐著舒服一些。

  蘇翎看著花決明:“你想要聊一些什么呢?”

  “不知道。不如什么都聊一聊吧,現(xiàn)在的你,過去的你,還有你在乎的人和事。溫兒,你所有的一切我都想知道?!被Q明的眉眼此刻溫柔的像是含了蜜糖,瞇著一雙眼睛看著蘇翎的眼神,滿滿的都是蘇翎一個人的身影。

  “我?”蘇翎抿了抿嘴唇,一時也不知道要說一些什么,“我想,我沒有什么特別的事情可以講。從出生到現(xiàn)在,我就像是白活了這些時候,到現(xiàn)在才尋找到自己想做的事情,以前的我,連真正的自我都沒有找到,又有什么好說的呢?倒是不如來聊一聊你?”

  “也好?!被Q明勾起唇角,“那些年的歷練,倒是經歷了許多事情,你想聽的話我就給你說一說?!?p>  從當年的茅屋藥廬到邊疆縣城的游歷,從寒國到北幽?;Q明講的很生動,很細致,沙啞銹鈍的聲音帶著幾分滄桑,這些年,當真是經歷了許多事情?;Q明自己也很久很久沒有坐下來,回憶過去的事情了,當時的所有感悟,哪怕是驚慌的痛苦的令人后怕的經歷,如今回憶起來都是那樣的有趣。

  并不是事件本身有趣,而是那時的經歷和身份,那時的心情。

  如今的花決明只覺得背后有一個巨大的枷鎖,淬了毒的枷鎖,正壓迫著他一步步的走向死亡。

  不知說了多久,說到花決明自己都快要沉溺在這些回憶之中。他忽而回了神,看著蘇翎緊皺著眉頭,望著他的目光,不由得捏了捏蘇翎的鼻尖:“故事說完了,藥現(xiàn)在的溫度正好。”

  說著,他將桌上的藥端到了蘇翎的手中。

  捧著手中黑色的藥,蘇翎低斂下了眉眼。那些回憶,怎么聽,都像是一種最后的訣別之詞,一種敞開心扉的絕言。

  蘇翎捧著藥,忽而抬頭看向花決明,笑道:“我想問你一個問題?!?p>  “嗯,我在聽。”花決明回以一個微笑,說道。

  “我于你,是怎樣的存在?”她問,只是神色之中帶著幾分希翼。

  “很重要的存在?!边@一次的回答,慎重的不同于當年,其中的意味更是深厚了幾分。

  只是聞言,蘇翎卻忽而抬起頭,眼中一片晶亮的光芒,那樣的神情幾乎要灼痛了花決明的雙眼,她只是擰著眉頭:“我于你,已經好似重要到,即便死亡都想要我與你同去?”

  蘇翎帶著幾分悲憤,將手中的藥狠狠摔在了地上,抽出了夾層之中的匕首,卻在起身的時刻,身子一軟,歪倒在花決明的懷抱里。

  “我的溫兒,當真是聰明。”花決明神色溫和的看著懷里的人,他的眼神中已經是一片暗沉的死寂,“我大概也猜到,你已經知道了我的意圖,所以……”

  “之前的藥?!”蘇翎忽而反應過來,只是咬著牙,卻渾身沒有一絲力氣。

  “你既然已經知道,為何還要喝下去呢?”花決明依舊是那一副溫柔的神色,只是已經帶著幾分死亡的味道,神色空洞可怕,“這世間我唯一舍不下的,就是你啊?!闭f著,花決明輕輕的奪過了蘇翎手中的匕首,橫在了她的脖頸之間,鮮紅的血液,順著刀鋒緩緩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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