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差事理所當然的被皇帝丟給了錦衣衛(wèi)去辦。
至于在江云辭的帳中,副將坐在江云辭的身邊,一桌幾個頭領,正商討著事情。
“將軍,你說這算什么事情?我們這仗到底是打還是不打了?!”副將擰著濃密粗狂的眉頭,生來就是一副張狂的模樣,根本做不來像江云辭一樣冷靜沉著的思考。
“我算是受不了,這每天只是去騷擾一下,有不讓我們打個痛快,這根本就是受罪!”田三也表達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特別是受了手底下那群人的托付,是打算今兒在江云辭這里吐一吐苦水。
江云辭只是神色冷靜沉著的看著那些已經(jīng)有些焦躁的手下,坐在主位上安安靜靜的聽著他們的想法。
只是突然之間,也不知道是誰先提了一句軍師,而后田三就像是突然夢中驚醒了一般問道:“對啊,許久沒有見到小軍師了,今日商議,他怎么會沒有來呢?”
江云辭皺了一下眉頭,一時之間不知道要對那些突然看過來的視線說什么好。
“將軍,你說啊,怎么現(xiàn)在還婆婆媽媽的?”田三本來就是個大嗓門,這么一急,嗓門就更加大。
“是啊,大人你有什么事情就要告訴我們,也好大家一起商量?!备睂⒁彩钦f了這樣的一句話。
江云辭突然又回憶到了那個小姑娘滿身是血的躺在他的床上的時候,那個瘦弱單薄的模樣,緊緊擰著的眉頭一時之間都沒辦法松開,猶豫了一會兒才開口:“她死了?!?p> “什么?!”田三是登時就被嚇得站了起來,“何時?何地?將軍可不能隨意開這樣的玩笑?!?p> 副將轉身看了一眼田三,他才知道自己的反應有些太過激動,于是強迫著自己坐下來,只是眼神還是緊緊注視著江云辭,等待著他的回答。
“生死攸關的大事,我又怎會拿來當作玩笑?”江云辭斂下了眉眼,突然語氣有一些低沉。
“可有尸體?”田三皺著眉頭,一時也不知道作何表情。這么一個懂得天文地理,還會制作兵器的小軍師,突然就傳來了他的死訊,一時起的是心疼的情緒,況且一起生活了這么久,早就當作是要好的兄弟。一個軍營里的弟兄,突然就這么不明不白的去了,怎么可能不多想難過?
“沒有?!币膊恢罏槭裁矗妻o沒有說出那一日的謝東籬?;蛟S是不想再過多的解釋,也或許是心底的一點私心,幻想著哪一日那個小姑娘還會出現(xiàn)在他的面前。
聽到這一句話,田三等人的神情都有點不對,他們互相對視了一眼,隨后轉回了視線,看著江云辭:“將軍,你若是有什么事端,要與我等坦白,才好一起解決。你這個樣子,我等很是擔憂?!?p> 江云辭聞言,最終仍是松動了眉眼:“是我沒有保護好她。那一日在河邊,等我趕到的時候,只見到了她的尸體,旁邊還有一具尸體,看衣著,應當是寒國將領。于是我把軍師埋葬在了樹林中?!?p> 最終,還是說了半真半假的話來。他是在樹林中挖了一個小墳墓,只是埋葬的不過是她的血衣,根本就沒有尸體在里面。
田三雖然對江云辭的做法很是不贊同,但是聽到這樣的解釋,總算是心里有了一個交代。他只是上前,拍了拍江云辭的肩膀:“將軍,別太難過了,這不是你的錯,只是……我們還是要顧好當前的戰(zhàn)役。”
江云辭看了一眼周圍的士兵,看著他們已經(jīng)顯得有幾分疲倦的臉,心中大概知道,這是如今能夠達到的極限。若是這戰(zhàn)事再拖下去,怕是當前的形式會來一個大逆轉。
于是江云辭終于收拾了自己的神色,隨后沉著聲音,雙眼中皆是果決的神色:“你們,可有信心追隨我贏得勝利?”
“自然有!”田三看著江云辭的神色,忽而心中一震,隨后釋然而興奮,那個熟悉的將軍,回來了,于是很配合的大聲回答了一句。那大嗓門,倒是讓身旁的副將只覺得耳朵一震,干脆帶著幾分惱怒的伸腿踹了他一腳:“就你嗓門大!”
眾人不由得哄笑。江云辭也露出一個深深的笑容:“既然下定了決心那就都給我養(yǎng)足了精神,三日后與我一起,攻城!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至于回京以后的事情,都等我們凱旋之時再去思量。都明白了嗎!”
“是,我等領命!”所有人一個整齊有力的軍姿,列隊站在江云辭的面前,若是有人在此,定會被這等氣勢感染的心中發(fā)震,這就是北幽的將士,這就是軍人該有的氣勢!
而在寒國城郊的一處偏遠的宅邸,開著流金碎玉的花朵。就像是發(fā)了狂一般,滿園滿園的盛開,一大朵一大朵,散著異彩,美得讓人眼花繚亂。
不遠處還有著秋千架和葡萄糖,輕輕搖晃的秋千上還落著兩三只蝴蝶在追逐著飛舞。
這樣一處幽靜美好的宅邸,卻已經(jīng)困了蘇翎多日。
蘇翎看著面前還在安睡的花決明,分明是一副溫和無害的睡顏,但是只要蘇翎微微動一動身體,就會被整個人攬進他的懷中,按壓的動彈不得。
雙手被綁住,雙腿也被繩索束縛,雖然在這個時候放松了繩索,但是被綁著的感覺,依舊不好受??吭谶@個懷抱中的蘇翎,只是感受著身邊傳遞過來的暖意,以及那些毒素在身體里滋長的痛楚。
“你醒了?”那個攬住她的懷抱突然松開了。這人卻已經(jīng)起身,披上了外衣,顧自的出門去洗漱,而后端著水回來,擰干毛巾,轉身走到了床邊,替蘇翎很是溫柔的擦臉。
隨后端來了漱口用的用具,待蘇翎吐完口中的水,他瞇著眼睛笑了笑:“可是餓了?今日想吃什么?”
回答他的依舊是蘇翎的沉默,只是這似乎并沒有影響花決明的心情,他轉身,步伐很是輕快,不一會兒便端來了很是豐盛的早餐。
撒了碎花瓣的甜粥,帶著香氣的肉沫蒸餃,還有許多蘇翎并沒有見過的小吃食?;Q明放下手中的托盤,摘下手套,回給蘇翎一個好看的微笑:“想要吃什么?都是一些溫養(yǎng)身體的藥膳,你的身子很差,姑娘家,應當愛護自己的身體,但是自我認識你的時候,就見你一直受傷?!?p> 這么說倒是沒錯,蘇翎自打重生以來,就像是命犯了太歲,一身的傷一不小心就是深入肺腑,在幾日前連命都丟了,還有什么是不能受的傷。
不過似乎花決明問蘇翎的意見只是一種形式,根本就不會等,或者說也沒有希望蘇翎會回答他的話。端著那一碗色香味俱全的甜粥,坐在了床畔,單手扶起蘇翎,看著她帶著怒氣的神色,也不多說什么,直接將手中的勺子塞到了她的口中。
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被這樣強迫性的喂食,雖然他的手法不會讓蘇翎嗆到,只是蘇翎的雙眼之中皆是羞辱之色,她帶著幾分惱意咬住了勺子,咬的緊緊的,雙手被綁在身前,只能瞪著花決明。
“溫兒,松口,瓷質的勺子易碎,你會傷到自己。”花決明的神色依舊溫柔的讓人容易心生好感,只是那也只是神色溫柔罷了。他也依舊是一個形式,直接伸手,捏住蘇翎的下巴某處,而后手上微微用力,十分自然的讓蘇翎一下松了力道,取出了勺子。
第二口,蘇翎卻又賭氣一般的咬住了勺子。只是花決明沒有說什么,依舊很有耐心的重復了剛才的動作,更是仔細的為蘇翎擦去了嘴角的甜粥。
這樣的行為,也讓蘇翎覺得自己有幾分幼稚。妥協(xié)一般的配合著吃下了花決明端來的東西。
收拾著桌上的碗筷,花決明忽而轉過身,對著蘇翎微微一笑:“溫兒似乎與以前不同,是在長身體的緣故嗎?”
蘇翎一時愈加的羞赧,這是在吐槽她吃的多?!誰知道這是她賭氣,只要這人遞來她就都吃下去了,這架勢是要打算撐死自己的,也不知道是在氣誰。誰知道面前的這人倒是把握的很好,在適當?shù)臅r候就收了碗筷。
花決明端著盤子走到門口,遞給門外守著的人,隨后反身,看著一臉怒意的蘇翎,說道:“溫兒可是要活動一番?”
蘇翎也不打算回答他的話,反正他也只是問一問。果然就見花決明已經(jīng)很是主動的上前,松開了她身上的繩索,將她的腿放在膝蓋上,動作輕柔的替她揉捏了一番。溫熱的指尖讓蘇翎有些發(fā)涼的腿有些發(fā)麻,還有些發(fā)癢。
過了一會兒,花決明收回手,看著她說道:“可還難受?”
蘇翎只覺得這人好生的不講道理,這是誰害的?還不是那么緊的繩子造成的后果。
花決明牽著蘇翎冰涼的手,在屋外的花園中散步。那個秋千在綁在不遠處,花決明側著臉看向蘇翎:“可要去坐一坐?我記得你喜歡這樣的秋千?!?p> 這話,卻是讓蘇翎皺緊了眉頭,她想要掙脫花決明的手,卻被捏的很緊,而后,只聽他無奈而沙啞的聲音傳來:“既是你不喜歡的,那便不去了。”
“花決明,你要什么時候才能放我離開?”最終,蘇翎依舊是提起了這個話題。
花決明突然停住了步伐,居高臨下的看著蘇翎,神色一時變得極其嚴肅:“我不會讓你去送死的。你可知,你在做的事情,只是飛蛾撲火?”
“花決明,你到底憑的什么把我關在這里?若我是飛蛾撲火,起碼遂了我自己的心愿,如今這樣的生活,與你斬斷了我的雙手雙腳又有什么分別?”蘇翎望著臉色清白的花決明,想要出口的重話,卻一時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