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古井之下(一)
八卦井
老祖宗宿啟明在建宿苑之前，就選了青龍位也就是正東方位挖了口井。他命人開鑿出地下暗渠，將山泉水和暗渠打通，將泉水源源不斷地引入宿家老宅。
小的時候，老在井邊嬉戲，大人怕孩子危險，于是不打井水的時候，就將八卦形的井蓋蓋在圓柱體的井沿上。既能防止灰塵木屑又能保平安，一舉兩得。
那時還不認識字的我，只知道那看上去年代感十足的八卦形井蓋上刻著字，后來才知道井蓋上寫的什么字。
“龍吟”兩個字從小川子嘴里奶聲奶氣的念出來，是我第一次知道那個井蓋的名字。
之前爺爺宿遠山有和我說過BJ鎖龍井的傳說，我們宿家老宅，這一口普普通通的老井居然叫這么響亮的名字，難道是井里也有龍么？
依法炮制
一口井養(yǎng)育一方人，歲月變遷，一晃便是300年，宿家宅院的人是換了一波又一波，這井大爺還是那個井大爺，還是一如既往地輸送著生命的甘泉。
一直到2000年仲夏，“龍吟”在宿家有記載的歷史上迎來了第一次的干涸。連續(xù)兩個半月高溫，又沒有半點雨水，山泉水因此出現(xiàn)了斷流。
井水卻在夏天用的更加快速，沒有源源不斷的補給，卻又在不斷地消耗，終于這口老井“井大爺”也扛不住，見了老底。
眼看就要沒了水源，宿遠山很快召集村眾想辦法。
有人說“咱們宿家村，四處環(huán)山，往地下深處挖肯定可以挖出水”
有人說“找隔壁村的水庫借水，用水泵子抽過來”……
一時間眾說紛紜。
水可是生計，要解決就得解決徹底，要的便是一勞永逸。這是挑水和挖井的區(qū)別。而宿遠山自然也想到了這一點。
正當大家一籌莫展的時候，我父親宿庭堅的心里卻有一個大膽的想法產(chǎn)生了。
“當務之急是解決飲水問題，我覺得可不可以這樣”他停頓了下看著大家說道。
“幾百年前，老祖宗將山泉水引到井里，也是挖通了暗渠，將水泉水引入。
“我們能不能依法炮制，將落櫻溪的水也引到井里，就地取材。”
“落櫻溪的水就不會干涸嗎？”有個年輕人質(zhì)問道。
“落櫻溪的水源頭多樣，有白雀山的山泉水，還有昌臨雪山冰川水，另外最大的源頭是大羅江幾處分流注入，即使大旱要斷流基本不可能”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說的就是是我們的落櫻河?！彼尥ニ蓮闹懈胶?。
“可怎么引入，落櫻溪的水又怎么能放心飲用呢？”有人開始提更為細致的問題。
顯然宿庭堅并不是臨時起義而是有備而來。
“我們可以在河床附近挖出水槽，通過埋入地下的運水管道引水，用高壓水泵將水抽入，在井水入口設置開關(guān)閥門，并且裝入凈水過濾裝置，這樣就可以控制水進去還有做到做到水凈化。”
眾人都覺得這個建議可行度比較高，于是第三天村民就開始動工。鏟車，水管，水泵，凈水裝置等等一下子到位。就開始施工起來。
不小心挖出的大洞
施工隊分兩波開工一波是邊挖水槽邊埋水管，一波人專門打通井附近的通道來引水。
正當工程進行的如火如荼的時候，突然一邊開挖掘機的宿永度，就大喊了起來
“大家快過來這邊有情況！”
大伙可謂蜂擁而至。
“怎么回事，阿度”說話的是宿庭堅。
“我順著咱們原本規(guī)劃的線路挖，一直都很正常，可是挖到一半，我就感覺挖掘機的挖頭，吃力不對了。”
“大機頭明顯受阻，于是我操縱轉(zhuǎn)手，繼續(xù)試了幾下，剛開始還是有些吃力，我覺得可能是挖到了石頭或者其他硬物，于是我加大了下挖的動力，結(jié)果砰的一聲，好像把什么東西挖穿了似的?。?！”
“我趕忙下車查看，就發(fā)現(xiàn)剛剛挖掘機下挖的部分出現(xiàn)了剛好容下一人進入的大洞。”
說著宿永度指了個方向，眾人目光齊齊的看過去，果然如挖掘機大機頭斜下方不遠處憑空多出了個大洞。
準備家伙
就在眾人議論的時候，宿庭堅率先走上前，他用手把洞邊的泥土撥了撥。表面居然是水泥！
“是水泥封土面，底下肯定有人被人工開鑿過”說著宿庭堅拿起一個石子，隨手就往下扔去，很快傳來了落地的聲音。
“阿度，你現(xiàn)在再用挖掘機在這洞口附近再來幾下，輕點別搞塌了”
“小松，回去拿粗麻繩越長越好一般粗細就可以，洋油，還有沒用的布，干凈的不干凈的都搞一些，順便找些木棍過來?！?p> ”對了手電筒也多帶幾個”眼看宿庭松跑來，宿庭堅補充道。
宿庭松聽著就知道堂哥宿庭堅這是要準備下去探個究竟，于是撒野式地跑開去取東西去了。
很快，宿庭松半個身體套著一大捆麻繩，背著個包，上面插著木棍。手上還拿著兩個大袋子，一看便是裝滿東西。
他走到宿庭堅跟前，將東西一放，那一個累的，丫丫子，上氣不接下氣，喘得跟牛似的。
別看宿庭松，平時有些不著調(diào)做事雷厲風行，可是一點也不含糊。才不到20分鐘，將所有的東西都準備妥當，還跑了個來回。
“哥，這個袋子裝的是干凈的布，這個是臟的，都是長布條，這個是手電筒一共2把，木棍三把，這個是洋油”
宿庭堅看在眼里，是連連點頭。這個弟弟真是細心。懂得旁敲側(cè)擊，觸類旁通，將來肯定能有大前途。
沒想到，宿庭松，還沒完。
“哦，對了哥我還和媳婦要了幾個橡皮筋，我估摸著你是要把布纏到在棍上，有這個，好綁！”
說著他從袋子里，拿出一瓶瓶水給現(xiàn)場的另外三個人發(fā)去。發(fā)完，自己大口大口的喝起來，一下子，滿滿一瓶裝水，去掉了四分之三。
“我怎么沒有呢？”宿永度撒嬌似的。
“家里就還三瓶，誰不知道你阿度，挖掘機上帶了水，”宿庭松自信的說。
的確挖掘機一般是十分悶熱的，一般作業(yè)時塵沙飛揚，所以挖掘機基本是緊閉的狀態(tài)。悶熱和流汗，通常作業(yè)的人都會帶著水。
現(xiàn)場一共五個人，除了宿庭堅，宿庭松，宿永度，還有宿鋒和宿利兩兄弟
一切準備就緒，點燃蘸了洋油的火把，帶上水。每個人的口袋還裝著打濕了的干凈的布以防下面有瘴氣。
進入石洞
一切準備就緒，宿庭堅開始分配任務。
“阿度你留在上面，以防萬一，還有個挖掘機可以把我們挖起來！”宿庭堅開了個玩笑。
“宿鋒，你也是，你在上面給我們放繩子，一有什么狀況，我們會拉繩子，連續(xù)來回扯動來做提醒。
說著宿庭堅再次撿起塊石頭扔了進去。和剛剛一樣一秒鐘左右的時間傳來了回聲。
“我先下，你們把我拉住繩子以防萬一”宿庭堅沒啥毛病做事情就是小心，非常小心的那種。
很快他的腳著地，鞋子馬上踩到了淺淺的水上。和之前預料的一樣，這個地下空間并不高，而且十分狹小。
他目測了下，大概只有一米五高，一米三寬是一個拱形的石壁，他知道拱形這種形狀有很好的支撐。中國有很多橋是拱形橋也證實了這一點。
他用火把照了照，初步查看了下周邊。除了有些潮濕，并沒有什么異樣。
他拉了拉繩子，大聲喊到：“可以下來了，這邊很窄高度大概一米左右，下來的時候小心頭”
于是宿庭松和宿利挨個下到了地面。他們半弓著身子，就看到宿庭堅也巴拉著身子正面看著他們。
火光照耀在這小的可憐的通道上。可以清楚的看到水泥覆蓋在拱形的洞壁中。洞壁的部分墻體裸露出青磚的面目。地面上有些潮濕，有些地面和墻壁上還長著青苔。
剛被挖掘機挖過的過道，在火把的照射下可以明顯看到飄著的塵埃。三個人都不約而同的把口袋的濕布捂在手上。
平整的斷層
三人很快沿著通道開始往前走，宿庭堅在前，宿庭松居中，宿利則是在后面拉繩子。
“哥，你覺得是誰，在啥時候建的這個拱形石洞，又是建來啥用處的呢”
“不知道，但從剛剛看到的青磚和水泥可以看出，這個石洞建的時間應該不超過20年?！?p> “為啥？”宿庭松心直口快。
旁邊的宿利就說道“咱們宿家村大面積用上水泥也就這10年間，堅哥說的算是保守的呢！”
一下子走了將近100多米通道遇到了轉(zhuǎn)彎，宿利麻利的放著繩子。上面的宿鋒感覺到了變化。對著宿永度說
“他們的方向變了。“
突然天花板上頭出現(xiàn)了斷層。這種明顯的變化，很快引起了宿庭堅的注意。他馬上做了個手勢讓后面的人停了下來。
“小松，阿利你們看，這邊有個斷層”然后他就往前走，火把打在頭頂上，來回移動，宿庭堅的目光也隨著隨著光亮不斷挪移。
這個斷層和原先的拱形石壁不同，它是在原來拱形石壁的基礎(chǔ)上整個向上向內(nèi)凹陷。
“奇怪，這個斷層這么大的口子似乎像是被整個用什么東西削掉了一般！非常平整”宿庭松道。
“不對，這種平整度平整的有些異常，怎么說呢，這種平整，有些過分的完美了，你說會不會有一種可能？之所以這么平整，是因為原來的整體少掉了一塊”
“少掉了一塊”宿利不解。
“拼積木懂嗎？就是假設有一個整體的東西，每個積木拼在一起就是無縫連接完整的整體，可是如果缺一塊……”宿庭堅說著停頓了下。
“堅哥，缺一塊，怎么啦，你倒是說呀”宿利有些著急，話不多的宿利顯然被調(diào)起了胃口。
“如果缺一塊，看上去就還是原來那個單獨的積木，銜接的表面保持原來的光滑平整”宿庭松搶著說道。
來自近海的浮雕
他們繼續(xù)向前，走了大概七八米凹陷的部位結(jié)束了。然而就看到了讓宿庭堅三個人都大吃一驚的畫面：在大塊凹陷的連接處，出現(xiàn)了棱角分明隆起的“浮雕”！
宿庭堅激動起來“走，去前面瞧瞧”
宿庭松和宿利不由加快了腳步。
這個時候上面的宿鋒和宿永度，突然發(fā)現(xiàn)，原來勻速下拉，不緊不慢的一繩索突然被快速拉動。不知道下面啥情況，兩人的心也跟著緊張起來。
宿庭堅站直身體嘗試借著火光湊上去看浮雕的紋理，想確認浮雕的雕的究竟是什么？也許是太過專注，他的頭直接和洞壁的天花板，來了個親密接觸。
“啊，好痛！”宿庭堅吃痛，揉了揉頭部。
也許是因為時間有些久遠，加上地下潮濕的環(huán)境，裸露的浮雕的表面被腐蝕的有些嚴重。一時間宿庭堅無法分辨。
“哥，能看清嗎，有什么發(fā)現(xiàn)？”
宿庭堅將身子湊得很近。他的頭都快和浮雕貼在一起了。他一會抬頭一會將整個身體向后挪動，似乎想在遠近切換中看出點什么？
就這樣來回的重復了好多下，看得旁邊的兩人都是一臉懵逼，想笑而又不敢笑。
只見宿庭堅順著浮雕的起伏，在上面輕輕地摸了摸，然后手的拇指和食指互相揉搓著。
“小松，我看不出這浮雕是什么，但這塊浮雕腐蝕有些嚴重，說實話，這種腐蝕不像是普通潮濕環(huán)境下的腐蝕，反而像長期在鹽害環(huán)境下石頭被腐蝕的樣子”
說著叫宿庭松將燈光打在浮雕上，指著說道“你看這里，這里還有這里，被腐蝕形成的小孔洞，這些是只有鹽害地區(qū)才能形成的蜂窩狀孔洞”
宿庭松和宿庭堅換了個位置，上前查看，邊看邊說道：“確實是這樣，假設真的是這樣，那這些浮雕難道……”
“對，也就是說浮雕，可能并不是本來就在這里的，而是從海邊或者近海運過來的被嵌到這石壁中的”
“我們再往前看看，說不定還會有別的發(fā)現(xiàn)”
說著帶著疑問的宿庭堅和宿庭松兩兄弟似乎找到了童年的樂趣，急著解決一些謎團，居然不自覺的加快了腳步，宿利是拉繩的那個，干的是體力活，自然速度不會太快。
“堅哥，你倆別太快”說著他也趕忙加快了腳步。
就在這時，宿利突然一腳踩空，整個人拉著麻繩就彈了出去。
與此同時，麻繩被快速向前扯動，上頭的宿鋒是牽繩的那一個，只是憑著一股輕力虛拉著繩子。突然一陣力道，猛的傳來。觸手不及間，手沒拉緊，本來長度所剩不多的麻繩，居然整個被扯進了黑暗的洞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