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審了一天,徐蚺是打死也不承認,王旭也拒不認罪。
眼看著別無他法,雙方僵持不下,秋鳴卻突然呈上了物證,他們交易的明細,倒賣軍火的賬目,在各地抓的壯丁,梵提山礦場克扣的撫恤金,為中樞院提供的材料和活人,與各路人馬聯(lián)系的信件。
一樁樁一件件,他都在徐蚺的監(jiān)視下留了證據(jù),親自放進了秋鳴房里的書桌上。
有了這些,才正式把他們關了起來,他們關了才不過倆天,來劫獄的,暗殺的,絡繹不絕,有的為了滅口,有的為了軍火升級技術。
第三天,王旭在牢里中毒死了,徐蚺再怎么拷打也不認罪,督察院和御史臺這兩天收到無數(shù)信件,徐蚺做的事牽連甚廣,眼下就連查封梵堤山礦場上的折子都還沒批下來,更不要說逮捕中樞院的人。
現(xiàn)在就只是派了人,圍了中樞院不許進出。
御史臺的人兩天沒合眼,看著要折子上兵部,戶部,瑯琊王赫然在列,雲(yún)州陸家,山東仇家,都是錢莊的佼佼者,手握一方經(jīng)濟命脈,那黑市的管理者許無量更是丞相府二公子符商的手下。
都察院的秦大人愁的兩天吃不下飯,府尹則忙著平民怨,不知又是何人傳的陳三軍惡事做盡,貪狼孤星,是為不詳之人,這些天又在暴動。
獄中,被打得不成人形的陳三軍依舊死不悔改,霍予寧端坐在一旁,平淡的開口“看來你是打算嘴硬到底了?”
他一揮手,幾個神捕司的人押上來陳三愿,并把她綁上刑柱,霍予寧笑道“聽說你們家死的就剩你們兩個了?我實在是好奇,到底是誰教你制的火藥?”
陳三軍垂著頭,不說話,霍予寧敲著桌面“你看清楚,旁邊綁著的是誰!”
說罷,一個衙役板著他的頭,讓他看到陳三愿,他的神情總算有些松動,他仔細的盯著她,陳三愿哭喊著求他松口。
霍予寧站起來“你不會希望我對她用刑吧?”
陳三軍又默然的閉上了眼睛,霍予寧冷笑“看來,你們姐弟感情也不過如此,那我也無需手下留情了,來呀,給我打!”
那膀大腰圓的獄卒拿起鞭子沾了鹽水狠狠抽向了陳三愿,一鞭就皮開肉綻了,陳三愿叫的凄厲,獄卒卻絲毫不敢手軟,霍予寧盯著陳三軍,見他垂眸,不由得怒填胸中“抬頭!給我好好看著,她是為了誰挨打!”
陳三愿這輩子從來都沒有被這么惡毒的對待過,她沒有犯錯,卻遭此劫難,她乞求的看著陳三軍,她不停的哀嚎,痛!真的太痛了!
陳三軍被迫看著陳三愿受刑,神情復雜,不消一會,陳三愿就被拷打的遍體鱗傷,氣若游絲了,霍予寧也想不到他竟如此冷血,眼見著親姐姐被打也無動于衷。
“看來這樣的刑罰還是太輕了,這樣說,打了這半晌,我的衙役都累了,我聽說有一種針刑,十分省力,就用這個吧?!?p> 這針刑是取三寸三分長的鋼針刺進人的手指,有些狠的會故意從指甲刺一直刺到底,十指連心,可謂狠毒。
符鈺他們到時,他們已然刺到第二只手了,陳三愿臉色煞白,一只手透著血,全身皮開肉綻。
符鈺眼見著獄卒把一跟鋼針刺進她的手指,那么長,一直刺到了底。
符鈺渾身戰(zhàn)栗了一下“住手!”霍予寧不愧是酷吏出身,真能下狠手啊。
霍予寧回頭看了她一眼,冷冷的道“這等刑獄之地,交給我們來就是了,太子妃何苦駕臨。”
符鈺走至他跟前的椅子上坐下,她忍不住掩住口鼻,血腥味夾雜著其他不知名的味道,實在是難聞“你這樣,他開口了嗎?”
霍予寧頭痛道“沒有。”符鈺看了一眼他們,打成這樣還不開口,她隨意問道“陳三軍有沒有什么喜歡的人?”
霍予寧嗤笑“他這人乖戾的很,除了他姐姐,沒對誰有過好臉色,他們家原先是做煙花生意的,父母死于煙花倉庫爆炸,只余下這姐弟倆?!?p> “你們先出去,讓我來審?!狈暟讶硕记辶顺鋈ァ?p> 陳三軍抬眼看她,笑了笑“參見太子妃?!?p> 符鈺坐在他面前的椅子上“你挺厲害的,小小年紀,就有這等手腕,你不會只憑幾個賬本幾張紙就跟徐蚺翻臉了吧?”
陳三軍笑道“當然不,此刻,中樞院那些狗官應該已經(jīng)被我的人清剿了?!?p> 符鈺冷笑“你好大的膽子,圣上的旨意還沒下來,你敢動中樞院?”
“為什么不敢?”陳三軍盯著她笑“我既然敢揭發(fā)他們,就有除掉他們的把握?!?p> “你做這些,都是為了除掉王旭和徐蚺,這樣吧,我?guī)湍銡⒘诵祢?,你把做火藥的秘方交出來,如何??p> “徐蚺,我確實對他恨之入骨,可是,你能殺了他嗎?”陳三軍緩緩的道“你可知,殺一個小小徐蚺不算什么,他一死,你不怕得罪他背后的大人物嗎?那些可都是西北赫赫有名的人物呢?!?p> “原來是這樣,這些年,西北一直不太平,就是和熾火爭奪風陽這塊風水寶地,朝廷以魏黎蕃,方鷲戈為主戰(zhàn)派,陛下也有心整治,之前我?guī)煾悼P命也說陛下要派他去風陽,眼下我們又走私熾火的軍火,研究出了他們的技術,這樣看來,我們和熾火之間打起來是遲早的事?!狈曄肫鹬八幕首泳挂菘P命為師,去的地方就是風陽。
“這樣的人,別人動不得,偏我動得,畢竟跟他們比起來,我們符家才是最兇狠的。”符鈺冷笑道
“這徐蚺只不過是為上頭的人跑跑腿而已,但是,他顯然不該太貪心,想要稱霸這尋芳城,惹了你這樣不該惹的人?!?p> “若太子妃當真做的了主,我在這里靜候佳音?!彼淅涞牡馈?p> “好,不就是一個徐蚺嗎,辦他!”符鈺抬腿就走。
霍予寧吩咐獄卒,仔細鎖了門。
符鈺把霍予寧拎了出去道“你之前說陳三軍家是做煙花生意的,煙花倉庫怎么會無緣無故的爆炸?”
“好好的他們怎么會到倉庫里去干什么?這里頭指定有鬼!”符鈺看著他。
霍予寧笑道“什么瞞不過太子妃,他們父母實際上死于中毒,尸體被拋到煙花倉庫,做出事故的樣子。”
“陳三軍知道這個嗎?”符鈺問道。
“是什么人干的暫且不清楚,陳三軍研究這個很很可能是用于復仇,但,這個已經(jīng)不重要了,他已然伏法,東西也沒做出來就被抓了,現(xiàn)在咱們只用問出他是怎么弄的就行了,不是嗎?”霍予寧聳著肩道。
“行了,回去吧,你可別把他們玩死了!”符鈺交代道。
待到他走遠了,焰鳳冥戰(zhàn)不知又從何處跳了出來把她拉到一個角落里問到“怎么樣,問出點什么了嗎?”
符鈺瞥了他一眼道“他家里應該是徐蚺害死的,徐蚺很有可能對陳小姐下了毒,以此來要挾陳三軍,為他殺人越貨,現(xiàn)在,他是要報復?!?p> “城里現(xiàn)在盛傳這陳三軍貪狼轉世,乃是破家敗業(yè)的不詳之人,連累陳家三十一口人?!?p> 焰鳳冥戰(zhàn)摸著下巴道“我打聽來的版本那不詳之人,卻是那陳小姐,陳三愿?!?p> “哦,你從何處聽來的?”符鈺道。
“我派手下,走訪了當年陳家幸存的下人,當年的街坊鄰居,他們說,這陳家,曾來過一個相師,陳老爺讓他給小姐相面,測命數(shù)?!?p> “這相師,看了她的面相,測了她的八字,說她不詳,一朝成勢,就是亡三族的命?!?p> “唉,就是說,他們姐弟都不詳唄!”
他又道“她從小被認為是不詳之人,她的父親殺了那相師,不許這批語外傳。”
“后來,徐蚺開場金礦走私軍火逐漸有了些勢力,他們看中陳家的煙花生意與軍火同源,是最好不過的幌子,逼著陳老爺和他們同流合污被陳老爺拒絕?!?p> “那二族便暗殺了她父母族人,從此,尋芳城唯他們倆家獨大,弟弟為了保護她,把她囚到地下,數(shù)十年,對那二族虛與委蛇,任他們差遣,才保住這陳三愿。”
符鈺看著他“你知道的比我還清楚嗎!”
焰鳳冥戰(zhàn)笑道“你看看,這不比戲文里寫的更有意思?!?p> “我對你們滄瀾恩怨情仇也沒多大興趣,我只想知道陳三軍的試驗步驟,我曾派人去找到了他的試驗地點,試圖找到些蛛絲馬跡?!闭f著,他從角落里站起來,往外走著。
焰鳳冥戰(zhàn)一邊走一邊道“可他很謹慎,每次都會回收殘余的材料,我們甚至查看死人的身體,威力確實比我們的火炮更有殺傷力,而且范圍更廣?!?p> 符鈺跟著他正走著,正遇上督察院秦大人和御史臺的人請符鈺去后堂議事。
上面的大人不斷的施壓,百姓又鬧得兇,這兩天,什么大刑都對陳三軍使了,還是問不出來,在百姓與朝廷的雙面壓力下,他們決定找一個頂?shù)淖毫Φ娜藖眄敗?p> 符鈺一進堂內,督察院秦大人和御史臺柳大人一齊向我行禮,符鈺道了聲免禮,坐了下來,小五和焰鳳冥戰(zhàn)立在她身旁。
秦大人率先開口“尋芳城府衙外面民眾甚多,都在要求官府給一個公道,這兩天鬧得厲害啊?!?p> 柳大人斟酌著開口“下官知道這陳三軍手里有火炮的技術,一日不問出來,一日就不能殺,可如今民憤實在難平,卻如何是好?”
符鈺一抬頭“你們問我???我他媽問誰去?”
這二人一對視,秦大人道“下官有一愚見,既只有這陳三軍一人知道,這秘密不問也罷,他的出現(xiàn)只會打破各國的平衡,現(xiàn)而今的炮火都是一樣出自熾火,而滄瀾若制出了更厲害的武器,豈不居于風口浪尖之上,更甚者引的別國競相模仿,研制出更駭人的東西,屆時各國自負武器,只恐戰(zhàn)事將起。”
柳大人接著道“何不趁此將苗頭扼殺,快刀斬亂麻,只將陳三軍殺了,一則可填民憤,二則免了懷璧之罪?!?p> 符鈺笑著點頭“不錯,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可是,只殺了陳三軍就可以了了嗎?我看還遠遠不夠,此次涉案之人徐蚺,中樞院,先把徐蚺殺了以儆效尤!你們想過沒有,沒有陳三軍也會有別人發(fā)現(xiàn)的,到時候這技術不在滄瀾,在別國之手,二位大人豈不是置滄瀾國為別人的砧上魚肉?”
符鈺冷聲道“你們少給我動歪心思,百姓沒有耐性,我也沒有耐性!!想必二位知道我在這里是干什么的,尋芳城一切大小官員都得聽我號令!”
符鈺亮出太子的九龍符,秦大人柳大人立刻跪下“參見太子殿下!”
“不惜一切代價!給我問出秘密!”符鈺下令。
這二人高呼“遵命!”得嘞,靠山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