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蕊的尸檢報告很快就出來了,結(jié)果和他們推測的一樣,吸毒過量導(dǎo)致的猝死,可以確定這是一樁意外事件。
第一時間,廖俊卓就把這件事告訴了王婕,讓她放松些,可能只是他們疑神疑鬼慣了。然后他們聊起了賀航的父母不愿意來認(rèn)尸的事。
“那怎么辦?尸體就放在你們那兒嗎?”
“到時間還沒人領(lǐng),就送去殯儀館火化?!?p> “那骨灰呢?”
“不知道,任由殯儀館處理吧。”
廖俊卓嘆了一口氣,這些事,他也不好多說什么。他不是調(diào)解家庭矛盾的居委會,更何況,人都死了,也無法調(diào)解了。王婕在電話那頭也沉默了,想起了那張照片,那束花,心又揪了起來。
掛了電話,王婕打開了自己電腦中的備份資料,在把U盤交給警方之前,她拷貝了一份。她開始細(xì)細(xì)查看起那些照片與視頻,記錄著鮮活的生命的畫面。
廖俊卓調(diào)出了章澤宇的資料,三年前死于一場意外車禍,司機(jī)被判入獄三年,不久前他剛服刑結(jié)束,放了出來。他看著車禍現(xiàn)場的照片,慘不忍睹,但,是正常的車禍現(xiàn)場應(yīng)該有的樣子。
唐蕊又走進(jìn)了他們的辦公室,臉上的神色很沉重。
“怎么了?”
唐蕊垂頭喪氣地說:“鑒證科在他家里找到的,剩余的少量毒品,我做了檢測,甲基苯丙胺的純度高達(dá)99%”
“99?!”
誰聽到這個數(shù)字,都會嚇一跳。
十年前風(fēng)靡一時的藍(lán)色毒品“布魯”,純度都只有90%,這個恐怖的純度高達(dá)99%的毒品,又是從哪兒冒出來的?
廖俊卓立刻把發(fā)這件事告訴了林永志,就是之前從他手里把人要走的緝毒警,林永志卻好像早就知道了這件事,不以為然。
“我們專門緝毒的,情報還能沒你們快嗎?”
“那這是什么情況?”
“我們的推測,就是當(dāng)年做‘布魯’的那幫人,技術(shù)又精進(jìn)了唄。”
既然他提到了,廖俊卓也就順著問了一句:“你們查‘布魯’,查出什么了?”其實他很想問這件事的進(jìn)展,但職能有別,不可干涉。
林永志隨意地說著:“多少也算有些眉目,我們在查一個匪幫,但他們很警覺?!?p> 五年后卷土而來的“布魯”,看來是要掀起一場更大的腥風(fēng)血雨了。唐蕊知道這毒品的制作者,可能“布魯”是同一幫人后,眼里燃起了咬牙切齒的恨意。
和廖俊卓一樣,他們把老田的死,歸咎于那三個劫匪吸食的毒品,如果不是因為吸毒后那么失去理智,怎么會有劫匪在知道自己已經(jīng)被重重包圍,插翅難逃的情況下,囂張到朝警察開槍,除了罪加一等,什么好處都撈不到。
下班后,廖俊卓坐上了唐蕊的車,他們商量著一起去老田的墓碑前,看一看。在車上,唐蕊坐在主駕駛座,單手握著方向盤,拿廖俊卓打趣。
“你怎么不去考個駕照,還得讓我給你當(dāng)司機(jī)?”
“考不過,又不是沒去試過?!?p> “哈哈,就你這樣,還能當(dāng)警察呢?!?p> 廖俊卓知道,唐蕊拿他開玩笑,是不想讓氣氛陷入太難過的情緒中。過去的事,說走出來,很難,可兩人都知道,該走出來。
說回來,唐蕊的嘲笑,也不是沒有道理。刑警是個要經(jīng)常出外勤的職業(yè),但廖俊卓不會開車,那就只能坐別人的車,給他配搭檔還要篩選過,要有駕照的,之前是老田,現(xiàn)在是陳澈。
但老田,并不是給廖俊卓配的,而是老田挑了他,作為自己的搭檔。在他最懵懂無知的時候,一路手把手地教他,廖俊卓一直很感激。
跟著老田的那些年,廖俊卓還是個剛畢業(yè)的毛頭小子,沖動,莽撞,和現(xiàn)在的陳澈差不了多少。但他每次犯錯的時候,老田總是會默默地替他抗下,也是因為這樣,按年紀(jì)來說早就該晉升的老田,和他一樣還是個最底層的警員。
他問過老田,這樣是不是不好。老田卻爽朗地笑著,“你以為我是為了你,所以才不升官嗎?”他痛快地喝下一杯白酒,“是我本來就不想升官,升官了能干嘛呢,整天坐在辦公室里,看那些報告文書,那多沒勁?!?p> 廖俊卓那時候并不太懂,有樣學(xué)樣地跟著端起酒杯,卻被刺激的灼熱感嗆到了,連咳好幾聲,又被老田拍著背嘲笑。他的笑聲,和唐蕊此時的,沒什么差別。
“我明天就要去面試?yán)?!?p> 王婕一看手機(jī),是立曉光發(fā)來的信息,還帶著一串她不理解的顏表情。敷衍地回復(fù)了“加油”兩個字,王婕關(guān)閉了手機(jī)的提示音,繼續(xù)埋頭看電腦屏幕。
從章澤宇收集到的照片上來看,“朱雀號”在還沒沉沒前,真的還挺豪華的,至少比王婕搭乘過的“赫柏號”,檔次高了很多。也是,自己只是兩天一夜的行程,而“朱雀號”的航行路線要漫長的一周,不搞些噱頭,乘客得多無聊。
王婕看著照片上的那些笑臉,面無表情,她知道,這些人在經(jīng)歷過那場海難后,很難再看著這些照片笑出來了。
她從一張照片上,找到了李紅鶯。她穿著制服,里面是白襯衫,外面是黑色馬甲,穿著比膝蓋短一些的黑色中裙。胸前別著名牌,脖子上系著一個五彩斑斕的領(lǐng)結(jié),穿著打扮和空姐差不多。她行色色匆匆地邁著步子,應(yīng)該是不小心入鏡的。
王婕把這張照片拖了出來,放在桌面上新建的一個文件夾里。
“嗡嗡嗡——”手機(jī)突然震動了起來。
王婕低頭一看,是立曉光打來的語音電話,嘆了口氣,無奈地按了接聽鍵。
電話那頭的聲音有些焦急,“你沒事吧?”
“沒事啊?!蓖蹑加X得莫名其妙。
“那你怎么那么久都不回我消息?”
王婕打開聊天界面一看,立曉光后來又給她發(fā)了十幾條消息,不帶喘氣的。王婕剛剛把手機(jī)提示音關(guān)了,手機(jī)屏幕又貼著桌面放著,自然沒有注意到。說的直白些,王婕這些刻意為之的舉動就是為了不被打擾,但現(xiàn)在看來,不太可能了。
于是她隨便扯了個借口:“我剛剛洗澡去了?!?p> “哦,你說我明天怎么自我介紹,這樣說,你看行不行。”
然后他就開始自顧自地念起了準(zhǔn)備好的稿子,王婕在電話這頭十分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