緝毒科的人聞聲而至,來得比廖俊卓想象中要快很多,有時候他都懷疑他們是不是在訓練緝毒犬的嗅覺時,也順便鍛煉了自己的鼻子。
林永志挺著腰板站在廖俊卓和陳澈面前,多年不見,還是一如既往的讓人討厭。他指了指審訊室里的王大榮,趾高氣昂地說:“這我的人,放了。”
“憑什么?”林永志的職位雖然比廖俊卓高,但也沒有到可以命令廖俊卓的地步。
“他是我的線人,我們在追一條重要的線索?!?p> “什么線索?”
“這不能和你說。”
“那這個人就不能交給你們?!?p> 林永志對廖俊卓沉穩(wěn)的表現(xiàn)有些驚訝,印象中的毛頭小子突然成熟地像一個老干部,也就不過幾年的時間而已。見廖俊卓沒有讓步的意思,林永志緩緩地對他說:“布魯?!?p> 一聽到“布魯”這個詞,廖俊卓整個人就從頭到腳都僵住了?!安剪敗笔且环N新型冰毒的代號,因為純度高達90%以上,晶體顏色呈非常純凈的冰藍色,所以用“blue”這個英文詞的中文音作為代號。
廖俊卓愣了很久才回過神來,“我還以為珊海市已經沒有這種毒品了?!?p> “我們本來也是這么以為的,現(xiàn)在看,還是卷土重來了?!绷钟乐境c了點頭。
“布魯”大概在十年前出現(xiàn)在珊海市的各種黑色場所,因其強大的毒性很快就在吸毒人員的口中瘋狂傳播,這種冰毒因為純度極高,所以威力也極大。吸食或注射“布魯”之后,整個人會變得極度亢奮,失去理智。
根據醫(yī)院提供的資料顯示,那幾年頻繁發(fā)生的吸毒過量導致死亡的案例數(shù)量是之前20年的總和,惡劣的社會影響引起了珊海市緝毒科警察的極大關注,他們調動了部門里的所有人全力追查這種新型毒品。
“不是在五年前就被你們一網打盡了嗎?”
“抓到的都是一些小嘍啰,幕后的最大BOSS一直都沒出過面?!?p> 持續(xù)幾年的追蹤,緝毒科抓捕了幾個販毒的小頭目和幾十個他們底下的馬仔,然而以這些人的地位和身份,絕不可能是那個有魄力操控著市場上如此大量毒品的主謀。
但五年的持續(xù)打擊,也斷掉了這個販毒團伙的一些臂膀,之后的五年,都沒有再聽說過“布魯”在市面上流通的消息,就連林永志都差點以為這個販毒團伙已經金盆洗手了。
“你們查到什么了?”
“有一些新人出現(xiàn)了,這次我們準備放長線釣大魚?!?p> 之前五年的深度追蹤,緝毒科除了知道它的代號是“布魯”之外,一無所獲。這種毒品是從哪里來的?又是通過什么方式來的?在一切還都沒查清的時候,“布魯”就突然銷聲匿跡了,警方對這情況也是一頭霧水。
當時他們的猜測的可能性有兩種:一是販毒團伙察覺到警方盯上了他們,害怕之后選擇收手;二是這種突然搶占市場的行為,引起了其他販毒團伙的報復。但無論是什么原因,現(xiàn)在它又出現(xiàn)了,林永志下定了決心這次要追查到真正的源頭,讓“布魯”永遠地消失。
廖俊卓還是不太愿意把人交出去,目光透過玻璃,看著審訊室里的王大榮說:“這人可能和我手上的一個分尸案有關。”
聽到這話,林永志的表情變得十分嚴肅,同樣看了一眼坐在里面局促不安的王大榮,問道:“被害人是誰?”
“之前海里撈到的一具女尸?!?p> “和他有什么關系?”
“有人在酒吧里看過他們在一起?!?p> “死亡時間是什么時候?”
“9月3號晚上到4號凌晨。”
永志聽完斬釘截鐵地回答:“那就不可能是他?!?p> “為什么?”
“那天我讓他去辦了一件事,全程都在車里盯著?!?p> 廖俊卓轉頭用懷疑的眼神地打量了一下他,“是真的?還是你只是為了撈人?”
林永志嘆了一口氣,信誓旦旦地說:“真的,再怎么想破案,我也不會拿人命作假?!?p> “我還有一些其他的事要問他。”廖俊卓信了他的話,但還是不愿意就這樣放手。
林永志明顯有些急了,催促著說:“不能再拖了,那么多人看到你在大街上帶走了他,如果再不放人,那邊的人該起疑心了?!?p> 廖俊卓冷靜地回答:“讓我再想想。”
“你知道‘布魯’這案子有多嚴重吧?別讓我花這么多心思布了這么久的局白費?!?p> 最終,廖俊卓沉思了片刻,朝他點了點頭。王大榮被林永志帶出了警局,走的是隱蔽的后門,陳澈望著他們的背影還是有些不滿。
“就這么放了?”
“嗯。”
一想到這個名為“布魯”這個毒品,廖俊卓對它的恨意,幾乎是挫骨揚灰的程度。在兩年前,那場繼光銀行的搶劫案中,那三名劫匪身體里注射的毒品,就是“布魯”。
銀行柜臺的營業(yè)員哆嗦地往窗口外遞著錢磚,每一塊都是捆得整整齊齊的一萬塊人民幣,劫匪目中無人地放聲大笑著,把錢一塊一塊地扔進袋子里,地上趴著幾個來辦業(yè)務的普通市民,因為害怕渾身抖得都已經不成樣子了。
“快點!有多少拿多少!”
“我們要變成百萬富翁了!哈哈哈哈!”
“這能買多少‘布魯’??!我要吸他媽個三天三夜!”
他們沉浸在自己狂妄的幻想里,完全不管不顧門外大作的警鈴聲。劫匪拿來裝錢的袋子是普通的黑色塑料垃圾袋,質量還不太好,錢裝到一定的重量程度以后,鋒利的邊角就直接割破了袋子漏到了地上。
三人也不慌不惱,反而是直接扯掉了捆著錢的白紙條,把手中的一萬塊往空中用力地一甩,紅色的人民幣紛紛揚揚地從他們頭頂落下,他們一邊歡呼著扔錢,一邊抱著彼此手舞足蹈,場面極度荒誕。
到了后來,劫匪三人甚至覺得不夠帶勁,甩著手中的槍也開始朝四處亂射,像極了禮炮聲。廖俊卓從沒見過那么瘋狂的劫匪,不要命,不要錢,就是純粹地在發(fā)瘋。
“砰!”
“砰!砰!”
遠處不知道什么人,放起了煙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