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天上有只牛
“你是文盲，我自然得跟著！”言辰撫撫她摸過的地方，輕輕淺淺地笑起來。
“打擊了，太打擊了！”簡鈴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顫巍巍地去拿最高那一層的書籍。
“簡鈴吶，你小心些，你摔了不要緊，可別把歷代記史大人辛辛苦苦整理的冊子給摔壞了……”司逸在下方扯著嗓子喊著，看樣子有些急。
簡鈴比他更急，聽聽聽聽，這都是什么話！
莫不是她簡鈴還比不過這些史冊？
“別慌，讓我看一遍，倒背如流你信不信！”
“簡鈴，看你頭上……”
“干嘛……”
“有只牛，特別大……真的！信我！”
“我信你個鬼！”
“哈哈哈哈哈哈……你怎么這么好笑……”
“……”簡鈴看了看笑得蹲在地上的某人，心情不是很順暢。
聽聽，聽聽，這說的什么話！
但顯然，言辰公子并不明白這個笑點在哪兒，只是像看白癡一般看了看司逸。
隱有同情之意……
這孩子，莫不是跟師詩逸說的，記載史冊太久了，腦子都要禿了，不好使了？
這很好笑嗎？一點也不！
言辰似是搖了搖頭。
“簡鈴，要不你以后跟我混吧……言辰一點也不好，整個人呆板沉悶得很，你跟他絕對說不了十句話！一點也沒有我有趣！”
喲，毛遂自薦了啊……
言辰目光隱隱透出幽涼……
“哎喲我的娘……看看看看，簡鈴你快看，他眼神能出刀子……”司逸一個人蹲在角落里可憐巴巴地抱緊自己。
簡鈴正拿出其中一本，她認不得字，但她能看為數(shù)不多的插畫，從而來大致判斷這本書講的是什么。
此刻聽見司逸在下面大叫，再聽得這句話，想也沒想便大聲回道：“我信你個鬼！”
“哎呦我的娘，言辰你翻臉比翻書還快！”司逸一臉驚奇地打量言辰。
好家伙，言辰會笑誒，還笑得這么明顯誒！還賊她媽的好看。
“簡鈴，你對他使了什么計？驚掉我大牙！”司逸立馬站起身，顛顛跑到簡鈴站著的木梯下。仰著腦袋很是驚奇。
言辰嘴角慢慢抿成一條線……
“哎呀我的娘，不得了不得了，難道這就是史書上記載的情竇初開？”
司逸大著嗓門，恨不得先把簡鈴拽下來拷問清楚才罷休。
“記史大人，想必你很是清閑，當(dāng)應(yīng)與言教大人一樣才是?！毖猿綌n袖，眉目間笑意深深，薄唇瀲滟，勾起惑人的弧度。黑袍泛起褶皺，再輕輕淺淺地分開，極是好看。
“不不不，我絕不去，絕不去，那群小孩子太可怕了！”司逸退后幾步，又一下蹲地，雙手伸直擱在膝上，隨著他動作上下晃著。
也難為他能保持這個姿勢……
俗稱蹲茅廁……
簡鈴剛好轉(zhuǎn)頭便見著他這動作，險些沒從木梯上失足滑下釀成悲劇。
她選擇保持沉默，默默地抽著嘴角繼續(xù)選著。
“簡鈴吶，你選完沒有啊……你要什么可以跟我說呀，我一下就能拿出來……百分百準(zhǔn)確，不帶看的……”
司逸揪著自己一縷長發(fā)在指尖繞著，可見他極是無聊。
“看你頭上……”簡鈴一邊抽著書冊一邊應(yīng)答他。
“干嘛，頭上有啥……”司逸拿手摸摸自己發(fā)頂。什么也沒有啊，發(fā)絲如此光滑還帶著墨香呢……
“有頭牛，挺大的，真的，相信我！”簡鈴先忍不住笑起來。
“……我……信你個鬼！”司逸猝不及防，卻也一剎那笑了，偏頭想了想，才想起來適才簡鈴是如何回復(fù)他的。
我信你個鬼……
絲毫不用懷疑，這句話將成為他接下來數(shù)日的口頭禪。
終于可以替換“哎呀我的娘”了……
言辰扶著木梯，注意力始終未曾被完全轉(zhuǎn)過，他稍稍仰頭，可以看見她發(fā)絲從頰側(cè)垂下，光潔的下巴在瑩瑩夜明珠的照射之下透著白皙。
簡鈴將手中書冊一本本小心翼翼遞給言辰，二人之間配合默契，好似在冥冥之中就已演練過上千上萬遍。
忽而，一本冊子自簡鈴手中滑下，眼看就要砸中言辰發(fā)頂，幾乎想也沒想，她果斷伸手在他發(fā)頂，那書冊便砸在她掌心，順勢往地板上掉去。
“我的天??！”司逸哀嚎一聲，極速從地上站起身，飛奔過來搶救即將從一米八左右掉下的書籍。
眼看就要砸在地板，司逸撲將而上，終于在書冊離地半米時一把將之抱住，就勢順著力道在地翻滾幾周以卸去沖力。
言辰將書冊放在旁邊案幾上，兩手這才騰出來。他站在下方，去拉她欲縮回去的手。
“沒事，那力道不大，好好的！”簡鈴將手心翻轉(zhuǎn)給他看，笑嘻嘻道。
他便皺了眉，一剎那看見她掌心一點紅印。他左手在下方握住她手腕，右手指腹輕輕磨挲著那枚紅印子。
“你說你是不是傻！”
“那也是為你一人傻！”
他問得心疼，她答得不經(jīng)思考。
兩人卻紛紛頓住。
視線相交那一刻，簡鈴分明覺得心跳加快許多，她輕咳著以此來掩飾突然而至的尷尬，悄悄收回手。
言辰抬眸，輕輕磨挲著右手指腹，那兒還殘留著她掌心的溫度，淺淺的，卻暖到心里。
“我的娘啊，你們兩個，你們兩個怎么回事？簡鈴啊，你知不知道這些書冊都非常非常非常之重要啊……摔壞了可怎么辦啊……”
司逸從地上爬將起來，拍拍身上灰塵，手中抱著那掉落下去的書冊。一番話說得激情澎湃，整個人都要跳起來。
“你還是放在案幾上吧，我一起拿走……”
“這么多，你看得完？”
“肯定的，不出五天時間，這兒十本書完全搞定，你隨意問個我都能答出來……”
“簡鈴，看你頭上，那牛越發(fā)大了……”
簡鈴的回答是直接一冊子摔下去！
司逸哇哇大叫，趕忙去接。
這才堵住他滔滔不絕的言語。
“記史大人，你太可憐了！”言辰一手扶著木梯，一手叉腰，破有些笑話他的意味。
司逸又以“蹲茅廁”姿勢蹲下身去，目光怨念，咬著下唇，一副可憐巴巴的模樣，細聲細氣道：“我太可憐了，平時他們都不說話的，一開口都是問些正事，何時見過簡鈴這么有趣的人？嚶嚶嚶，我太難了。”
他一把鼻涕一把淚，說的好不凄慘。
還有些假……
二人皆不理他。
簡鈴眼見著差不多了，便下了木梯，與言辰一人抱一摞向上走去，將他無視得徹底。
自覺無趣，司逸猛地站起身大步跟上。
行至門口，再聽得司逸聲音，“說真話，簡鈴你手中的都是歷代記史大人辛辛苦苦整理重新記載的‘炙陽焚物’之前的史記，只整理出區(qū)區(qū)五十冊，你好好保管，看完記得還回來?！?p> 簡鈴知他這話是真真正正用了十分心說的，當(dāng)即便承諾著。
最后還是不忘笑著說一句，“我真能過目不忘，給你默一份出來的！”
“牛都炸了！”
司逸不置可否，撇撇嘴。目送他們漸漸離去。
“唉，好不容易有個這么有趣的人，怎么就被言辰給碰上了，沒有樂子的日子真難過……”
司逸嘀咕著，表情有些落寞，自己慢慢給記史閣落鎖。
待得簡鈴二人返回祭法殿時，已到了午膳時間。
言辰走時說帶她走另一條路登祭法殿的事兒便也只能暫時靠后。
簡鈴又站到后面小偏門處遙看國都。
早霧散去，國都輪廓便清晰起來。
一眼望不到邊，熙熙攘攘的人群已漸漸散去。國都開始慢慢自城中漸漸亮起來，那是太陽的光。投出一條燦爛的金線從左至右橫貫其上，金線上邊兒是亮的，下邊兒便被祭法殿這座高山所擋，隱藏在其暗影下。
國都布局，以國都大街為中軸線，長達數(shù)百丈，國城便是這條軸線的中心。使之東西對稱。
再以國城為中心，做一橫線，使之南北對稱。
不得不說，規(guī)劃布局可見其文明程度。
簡鈴想，這顆星球，說不定真與地球是“同齡人。”
亦或者，它就是地球！
宇宙中與原地球平行的地球！
亦或者，它，才是原地球！
簡鈴伸伸懶腰，勾唇笑起。一剎那燦爛奪目。
吃過午膳，簡鈴便扯著言辰。主要是因為她成了文盲，需要言辰翻譯。
“不是說要學(xué)認字？”言辰以手支額，斜著身子，見對面簡鈴翻書的模樣笑起來。
“切，認字而已，這有何難，都跟你們說了我過目不忘！”
“天上有只?！毖猿焦创?，薄唇輕啟卻是調(diào)笑的意味。他眉目似是含情，一顰一笑間皆獨有一股他的魅。
他廣袖滑落，露出一截白皙健壯的小手臂，其線條極為流暢。黑袍純粹的黑與之對比鮮明。
他另一手輕擱于案幾上，修長白皙如玉，骨節(jié)分明，指甲透粉。他曲起食指，輕輕敲擊在桌面上?！昂V”，“篤”，“篤”，極其均勻且富有節(jié)奏感。
簡鈴又忍不住。
她目光一直盯著人家白皙的手臂。
她又想去摸，可手才伸至一半，卻被言辰以左手握住。
她瞪眼，紅唇微抿，隱有不滿。
“不是說要看書？快看吶！”言辰以下巴指指她面前已經(jīng)被打開的書籍頁，笑得輕輕淺淺。
簡鈴視線亂飄，一會兒掃過他手臂，一會兒掃過他微勾且瀲滟的薄唇，一會兒掃過他微敞的衣領(lǐng)，最后落在他掌心中，自己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