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關(guān)于檔案

　　關(guān)于那件事的細節(jié)，陸北知道的不多，但是事情的大體經(jīng)過，他是知道的，陸士榘曾經(jīng)告訴過他。

　　面對顧憫的提問，陸北猶豫了，該不該告訴她？

　　“憫憫，你為什么突然問起這個來了？”

　　顧憫仍然堅持要得到答案，“陸北，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的不多，顧叔當(dāng)年是奉命去災(zāi)區(qū)的......暴雨引發(fā)了泥石流，那只是意外?！?p>　　“只是意外嗎？”顧憫低聲問，她本就不期望從陸北這里聽到真相，可是為什么聽到陸北對自己撒謊她還是這么難過？

　　“哥，我們進屋吧，我困了?！?p>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比起叫陸北哥哥，顧憫更習(xí)慣直呼他的名字。這次的“哥哥”，好像一下子把兩人的關(guān)系拉回了原點。

　　第二日上午，來陸家拜年的人絡(luò)繹不絕。

　　陸北和陸老爺子一起待在會客室，來給陸老爺子拜年的人沒有不夸陸北的。

　　“老首長，還是你們家陸北爭氣啊，哪像我們家那個熊孩子，天天都能氣死我......”

　　陸老爺子哈哈大笑。

　　不管什么時候，年節(jié)都是大型互夸現(xiàn)場。

　　顧憫收拾妥當(dāng)，手里拿著大衣下樓來。

　　“趙姨，我去李浩哥哥家拜年，可能會回來的晚些?！鳖檻憣w姨說。

　　早上的時候李浩也來陸家拜過年，趙姨沒有多想，從儲藏室拿出早就備好的禮物遞給她，叮囑她穿好外套，外面風(fēng)冷。

　　“嗯，那我出門了?！?p>　　顧憫提著禮盒朝李浩家走去，給李家長輩拜過年后，顧憫出來和李浩告別：“李浩哥哥，我先回了，你快進去招呼別的客人吧，不用送我。”

　　“好，過了這幾天咱們再坐下好好說話。哎，過個年忙死了，大年初一也不讓人清閑?！?p>　　小時候，大年初一這天李浩都是和朋友們在外面閑逛的。長大后，這種悠閑就變成了奢侈，他們都要在家里和長輩一起招待前來拜年的客人。

　　從李家離開后，顧憫憑著記憶朝林家走去。

　　剛拐進巷子的轉(zhuǎn)角，還未走到林家門前，顧憫就被人叫住了。

　　“顧小姐?！?p>　　顧憫認得這個人，他是林星游的司機，以前都是他接送林星游上學(xué)。

　　“林星游讓你在這里等我的？”

　　那人點頭，示意顧憫跟他走，“是的，少爺猜您今天會來，特意讓我等在這里?！?p>　　顧憫跟著他繞到林宅的后門，二人一路沉默著來到了林星游的書房。

　　“您在這里稍等一會，我去叫少爺?！?p>　　“好的，麻煩你了?！鳖檻懺谏嘲l(fā)上坐下，只用目光打量著這間書房。書房很有林星游的風(fēng)格，上下兩層是被打通的，墻的四周全是分門別類的各種書籍，最高的一層書架距離二層天花板不足半米。角落里擺著一把梯子，從橫梁上油漆的脫落程度來看，書房的主人應(yīng)該經(jīng)常使用這把梯子。

　　顧憫收回視線，專心坐在沙發(fā)上等林星游。

　　沒一會，有人打開了書房的門，走了進來。

　　顧憫起身對來人說：“新年快樂，星游哥哥?！?p>　　林星游穿著白色的V領(lǐng)羊絨毛衣，配同色系的寬松長褲，毛衣里內(nèi)搭一件白色的襯衣，襯衣的扣子解開了一顆，整個人顯得非常居家。

　　他示意顧憫坐下，對她說：“新年快樂，憫憫。”

　　“喝茶嗎？”林星游倒了一杯茶放到她面前，又忽然想起來什么，“對了，這個你吃不吃？我媽為了過年專門買的，我嘗了一塊還挺好吃的?！?p>　　林星游從褲子口袋里抓出一把巧克力遞給顧憫，巧克力是于棠托去國外出差的同事帶回來的，包裝精美，口感香醇。

　　剛才司機告訴他顧憫到了的時候，林星游正在和母親一起見客人，他聽說顧憫來的第一反應(yīng)就是她或許會喜歡這種巧克力，出門的時候特意抓了一把裝在兜里。

　　林星游離開后，于棠笑著對書房里的客人道歉，“不好意思，星游這孩子太不禮貌了?！?p>　　客人笑著擺擺手，“這是說的哪里的話，星游這孩子還不夠有禮貌?。棵炕匦怯慰吹轿遥贾鲃由锨皝砗臀掖蛘泻?，離開時也是禮禮貌貌地道別。叫我說，年輕人里，像星游這樣沉穩(wěn)的可不多?！?p>　　......

　　顧憫對林星游道謝，把巧克力放到桌子上，先剝了一顆遞給林星游。

　　“星游哥哥，你之前說的關(guān)于我父親的事......”

　　顧憫今天就是為了這個而來，她太想知道父親去世的真相了，這種念頭幾乎要把她逼瘋。

　　林星游不說話，只是走到書桌前，拉開抽屜，遞給顧憫一個沉甸甸的信封。

　　“憫憫，你自己看吧?！?p>　　顧憫接過信封，手不住地顫抖。那里面是一沓照片，最上面的一張是一份檔案的封面。

　　檔案號：xx-0729-01

　　姓名：顧云亭

　　保密等級：機密

　　保密期限：20年

　　......

　　照片拍的很清楚，足足有二十多張，每一張都是一頁檔案。

　　顧憫根本不相信照片里寫的那些話，那根本不可能是真的！

　　“星游哥哥，我父親絕對不是檔案里寫得那樣，這份檔案是偽造的?！鳖檻懪鹤∽约哼煅实穆暰€，“我父親不可能是那樣的人！”

　　林星游坐到她身邊，輕輕抱住她，懷里的女孩單薄的可怕，她在顫抖。

　　“我知道，憫憫，我知道?！绷中怯屋p拍她的背，不停地安慰她：“我知道叔叔不是上面寫的那樣，你先鎮(zhèn)定下來?！?p>　　顧憫問他：“星游哥哥，這些照片是哪里來的？”

　　林星游放開她，看著她的眼睛，目光之中全是安撫。

　　“憫憫，你聽我說。你父親的這份檔案還在保密期內(nèi)，原件無法離開檔案館，這些照片是我托人拍下來的，只能有你我知道，絕對不可以告訴別人，你能答應(yīng)我嗎？”

　　這些照片，憑林星游自己是根本拿不到的，為此他央求了外祖父好久，于樹幟才松口答應(yīng)幫他的忙。

　　“我答應(yīng)你，星游哥哥，我不會對任何人說。”顧憫重重地點頭。

　　林星游問她：“憫憫，你知不知道叔叔原來是做什么工作的？”

　　顧憫搖頭，她并不清楚，那時她太小了，只知道父親非常忙，經(jīng)常要很久才能回一次家。

　　林星游有些不忍心，但還是繼續(xù)說了下去：“顧叔叔是一位非常好的諜報人員......”

　　......

　　顧憫靜靜地聽著林星游講述那一切，不知不覺間已淚流滿面。

　　“這件事，是一個徹徹底底的陰謀，憫憫，叔叔本來可以不去湖縣的......甚至，如果叔叔當(dāng)年沒有向下查，這一切根本就不會發(fā)生。”

　　顧憫渾身發(fā)涼，她不敢深想，“也就是說，這所有的一切，陸爺爺都知道？”

　　林星游點頭，“是的，陸老爺子是顧叔叔的上司，當(dāng)年也是他向那位長者引薦的顧叔叔。包括后來顧叔叔繼續(xù)查下去這件事，也是陸老爺子默許的......”

　　林星游沒有打擾顧憫，只是重新給她倒了一杯熱茶。書房里，林星游坐在書桌后，顧憫坐在沙發(fā)里，二人默默陪伴著彼此。

　　**

　　鄰近中午，顧憫起身對林星游道別。此時她已經(jīng)完美地隱藏了剛才的情緒，又恢復(fù)了往常笑意盈盈的模樣。

　　“星游哥哥，我回家了，再不回去趙姨該著急了?！?p>　　“好，我送你回去?！?p>　　二人走到樓梯口，剛好碰到了要上樓的于棠。

　　“于阿姨，過年好，很抱歉沒有第一時間給您拜年?！鳖檻懹行擂?，于棠卻毫不在意，她話聲溫和，留顧憫吃午飯：“憫憫今天中午就不要走了，留在家里吃午飯。”

　　于棠嗔怪地看了兒子一眼，“星游你也真是的，怎么不留憫憫在家里吃飯？”

　　顧憫連忙出聲拒絕：“不了于阿姨，今天就不打擾您了?！?p>　　于棠見顧憫態(tài)度堅決，便不再挽留，囑咐林星游：“把憫憫送回家你再回來。”

　　陸宅，陸北下樓來到廚房找趙媽，“趙姨，顧憫哪去了？”一上午都沒露面，顧憫忙什么呢？

　　趙姨正在往鍋里添湯，聞聲回答他：“早上的時候憫憫出門去李浩家拜年了，估計是在李家玩呢?！?p>　　陸北覺得不太對，李浩早就和自己抱怨過今年過年撈不著出去玩了，要在家陪李父招呼客人。顧憫不是那種會和李浩說一上午話的人，況且李浩家里現(xiàn)在應(yīng)該也很忙，依顧憫的性子，她不會在李家呆那么久。

　　“顧憫幾點出的門？”

　　趙姨回憶了一下，“不到九點鐘就出去了?！?p>　　陸北看向客廳的掛鐘，馬上就十一點了，顧憫出去這么久，到底干什么去了？

　　陸北再次上樓去顧憫房間確認了一下，房間空空，她沒回來。

　　路過走廊盡頭的飄窗的時候，陸北無意間向外瞥了一眼，竟然看到林星游和顧憫正并排朝陸宅走來，二人腳步悠閑，邊走還邊說著話，顧憫還時不時地對著林星游笑。

　　陸北心中很不高興，她不是說去李家了嗎？怎么又和林星游單獨在一起？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站在窗前像一個偷窺者一樣看著那兩人一步一步接近陸宅，他們在陸宅大門前道別，顧憫踏進院子之后，林星游也轉(zhuǎn)身往回走。

　　客廳里，趙媽看到顧憫回來了，對她說：“憫憫，你回來啦，陸北剛才還找你呢。”

　　“在李家陪張阿姨說了會話，就回來晚了?！睆埌⒁淌抢詈频哪赣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