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蘋萍聽到朱祐樘提起之前他們在孫老伯家里的那些事情,就不禁想起了自己剛和他初遇的那段時光。如今想來,那時候,似乎不過只是一眨眼之前才剛發(fā)生的事情;又似乎是已經(jīng)遙遠到都已經(jīng)恍如隔世了。
鄭蘋萍便不知不覺地恍了一會兒神,直到被朱祐樘扯了一下袖子才回過了神來。
她看了看朱祐樘的耳朵:“以前是你的手受傷了我才替你采耳的,現(xiàn)如今你的手好好的,怎么還需要我來幫忙呢?再說了現(xiàn)下你的耳朵這么干凈,哪里還要采耳呢?”
朱祐樘:“嗯!不管我的手傷是不是好了,也不管是以前還是現(xiàn)在,反正我就是想讓你幫我采耳!”
鄭蘋萍:“……”
一句:“你是不是現(xiàn)如今,越發(fā)地喜歡支使我干活了?”堵在了喉嚨里,讓鄭蘋萍猶如卡了一枚話梅籽在喉嚨中,吐吐不出來,咽又咽不下去。
鄭蘋萍很是疑心朱祐樘現(xiàn)在的越發(fā)無賴都是從朱祐樬那處學來的。真的是!好的不學,專學壞的!
鄭蘋萍:“以前你是手受了傷,身旁又只有我一個人。但是現(xiàn)在你身邊伺候的人有那么多,隨隨便便吆喝一聲,就有許多的人出來爭著幫你采耳了。哪里還用得上跑這么遠的路,過來同順齋讓我給你采一次耳呢?”
朱祐樘的眼睛依舊沒有睜開:“都說了今天的這次就算是獎勵我的了!”
鄭蘋萍無奈:“那你總得起來,讓我去拿棉棒吧?”
“不用,我這里有。”說著,朱祐樘就把不知幾時就藏在袖兜里的棉棒遞了過來。
鄭蘋萍便不再說話,只能專注著幫他采耳。無意中瞄到了他的一張?zhí)耢o的臉。
長長的眼睫毛覆著眼瞼,隨著朱祐樘偶爾的一兩聲咳嗽,便也跟著微微地一顫一顫的。因為咳嗽,他的嘴唇有了一絲異常的鮮紅。他的身體直到現(xiàn)在還是不大好,但是心情卻似乎是出奇的好,他的嘴角是微微地上翹著的,怎么看,都是彌漫著笑意的。
鄭蘋萍再看了一下他的臉,就這么一會子功夫,他竟然連呼吸都放緩了,像是已經(jīng)睡著了似的。
就在鄭蘋萍以為他已經(jīng)睡著了,正要偷偷地把他從自己的腿上挪到臥榻上的時候。
沒想到他竟然又慢悠悠地開口了:“倘若以后的每時每日都能如同現(xiàn)在這般。你坐于榻上,我枕在你的腿上。有陽光照在身上,有你坐在身畔!時光就如現(xiàn)在這般,慢慢悠悠地過。倘若是這樣!就算是一輩子,我亦不會覺得漫長!”
鄭蘋萍疑心這些都是朱祐樘的夢囈。因為待她要回話的時候,竟然聽見了他的鼾聲。
鄭蘋萍莫可奈何地看了看朱祐樘,又看了看門口,剛好就看到何鼎迎面就走了過來,看他的樣子就是過來找朱祐樘的。
何鼎一看到朱祐樘在鄭蘋萍的腿上睡著了,還沒等鄭蘋萍要抬手搖醒他,就趕緊對著鄭蘋萍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然后用唇語對鄭蘋萍說:“陛下原來到這里了呀!讓奴一通好找!奴原本是來送藥的!既然陛下在這里,奴也就放心了!睡下了便好!近來陛下時常失眠,昨兒個晚上,又是一夜的沒合眼呢。藥,可以讓藥房再煎?,F(xiàn)下睡下了便好!睡下了便是極好!”
何鼎一說完,就又怕吵醒了朱祐樘似的,悄咪咪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