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要保密,那以后可要記得小聲點說“
二人身后忽然傳來幺歌的聲音,他們聞聲望去,見幺歌正扶著門框站在門口,滿臉得意的看著他們。
堂庭趕緊起身跑過來將幺歌扶到石桌前坐下,然后關(guān)心道:“怎么不多躺會?”
幺歌擺手道:“你們兩個的說話聲吵得要死,與其在屋里裝睡還不如出來湊個熱鬧?!?p> 殷辛道:“偷聽還找借口?!?p> 幺歌道:“都說了是你們聲音太大,你忘了我的耳朵有多尖了?”
殷辛忽然抬頭看了一眼堂庭,對他道:“你知道她是狐妖?”
堂庭笑著點了點頭,道:“剛遇見她時,她就告訴我了?!?p> 殷辛思索良久后,才道:“也是,阿生你都見怪不怪了,她是不是妖對你來說也沒什么稀奇的。”
堂庭猶豫著道:“其實,我......”
幺歌忽然打斷道:“你也別遮著了,把披風脫了,讓菜菜幫你看看?!?p> 殷辛干脆地拒絕道:“不用。”
“菜菜!”幺歌根本沒有把他的話聽進去,直接朝著屋內(nèi)將菜菜喚了出來。
菜菜聞聲走到院中,幺歌朝殷辛的方向努嘴并對她道:“幫他瞧一下背上的傷?!?p> 菜菜乖巧地走到殷辛的背后,用力地將他試圖拒絕的上身強行掰直,然后拿掉他背后的披風彎下腰仔細地檢查了一番,而后抬起頭來對幺歌道:“沒事,死不了,就是破了點皮。”
幺歌表示遺憾地咂嘴道:“嘖,早知道就再多使點勁了?!?p> 堂庭忽然坐在一旁捂嘴偷笑起來,幺歌和殷辛同時看向他,不解道:“你笑什么?”
堂庭笑道:“看來你們兩個已經(jīng)和好了,大家又可以繼續(xù)做朋友了。”
殷辛撇過頭去道:“別異想天開了,我說過的話絕不會收回?!?p> 幺歌忽然面色冷清,質(zhì)問道:“你還是不肯放過妖族嗎?”
殷辛道:“是?!?p> 幺歌道:“那阿生呢?”
殷辛哼道:“她前幾日在野林中打傷誅妖門的弟子,你可知?”
幺歌反問道:“你怎么知道的?”
殷辛冷笑道:“誅妖門隸屬殷國,他們所有的任務和行動都是要經(jīng)過皇帝的批準才可執(zhí)行的,你不知道嗎?”
幺歌道:“難怪你一定要坐上那個皇位,原來是為了拿到誅妖門的統(tǒng)領(lǐng)權(quán)!所以那日誅妖門追剿阿生,也是那個老皇帝的指示???”
殷辛忽然愣住,他道:“追剿她?我怎么聽說過?”
堂庭補充道:“那日誅妖門西城分部傾巢出動,幾十個人在野林一同追捕阿生,這么大的陣仗,怎么可能沒聽說?”
殷辛肯定道:“這件事我確實沒收到過半點消息,不過最近倒是有幾個誅妖門的弟子被關(guān)進了刑牢,聽說是辦事不利,誤了大事,不過這應該跟你們說的事情無關(guān)吧?!?p> 沉默片刻后,幺歌忽然道:“不對,有關(guān)系。那天我為了進宮找你揭下了皇榜,守衛(wèi)讓我醫(yī)治一名死囚以證能力。我記得他當時說那名死囚是因為任務失敗才被關(guān)起來的,我現(xiàn)在想起來的,那個死囚的臉我見過,那日追殺阿生的一群人里,帶頭為首的就是他!”
殷辛愕然道:“什么死囚,那幾個弟子不過是被關(guān)上幾日引以為戒,怎么變成了死囚?”
幺歌也跟著詫異道:“你都沒聽說過嗎?那守衛(wèi)跟我說,所有被關(guān)進刑牢的人根本不論罪因,都是要受死刑的?!?p> 殷辛緊握起拳來氣憤道:“這群走狗!”
這時,幺歌忽然覺得殷國的王宮之內(nèi)似乎并沒有表面上看到的這般風平浪靜,今日的暗殺,老皇帝中的蠱術(shù),還有誅妖門的內(nèi)部似乎都牽連著更多尚未挖掘出的秘密。
幺歌急轉(zhuǎn)回話題,對他道:“所以,阿生的事情你并不知情?”
殷辛道:“我不知道?!?p> 幺歌道:“那好,阿生的事情先不說,她手欠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那堂庭呢?你若真的想除掉妖族,那堂庭該怎么辦?”
殷辛想了想,道:“堂庭不是妖族,我自然不會遷怒與他。看在堂庭的面子上,我姑且也可以放過那只臭猴子?!?p> 堂庭看了幺歌一眼,見她點頭,這才吞吞吐吐地對殷辛道出了真相:“其實,我也是妖?!?p> 殷辛拍桌而起道:“你說什么!?”
堂庭坦白道:“其實我是只狼妖,之前騙了你們,對不起啊?!?p> 殷辛手撐著石桌對堂庭道:“那只猴子對你做了什么?你怎么會變成妖?”
堂庭老老實實地將前因后果又重新如實地對殷辛復述了一遍,最后總結(jié)道:“所以,其實我們妖族從來沒有要侵犯或者傷害你們?nèi)祟惖囊馑?,這些年來,一直都是我們單方面的在受誅妖門以及其他除妖師的迫害?!?p> 殷辛忽然沉默地坐了回去,許久都沒再開口講話。
幺歌連招呼都沒打就直接起身離開,溜達回了自己房間,她剛一進門,一直躲在屋內(nèi)的阿生便急著對她道:“你怎么先回來了?”
幺歌白眼道:“怕什么?他還能對你家堂庭動手?再說了我現(xiàn)在也打不過他?!?p> 說罷,她便躺回到了床上,安心地閉目養(yǎng)神起來,在她剛才看到殷辛那副有所動容的眼神的那一刻起,她便知道,殷辛的想法已經(jīng)變了。
其實早在她再一次遇見堂庭的時候,心中就已經(jīng)有了這種打算,也許到最后真正能夠勸說殷辛的只有堂庭。因為堂庭身上那種與生俱來的淳樸與天真,是她和阿生都學不來的,也裝不出來的。而他本身的這種特性,也正是可以向殷辛證明妖族并非異類的最直接的證據(jù)。
一顆懸了許久的心終于暫時放了下來,幺歌這一睡也不知過了多久,當她再開睜眼時,第一眼見到的并不是菜菜,而是正坐在茶桌前一邊品茶一邊凝視著自己的殷辛。
幺歌坐起身來,倚靠在床欄上對他道:“你怎么在這?菜菜呢?”
殷辛將手中的茶一飲而盡,隨后又倒了一杯走過來遞給了幺歌,然后道:“讓她回去休息了,剛才看她累的趴在桌子上睡著了,還差點摔到地上去。”
幺歌點頭道:“今天的確是辛苦她了,一整天都勞神勞力的。”
她小抿了一口手中的熱茶又道:“找我是還有什么事嗎?”
殷辛遲疑片刻后,才點頭道:“我來是想通知你,今夜我會讓莫失莫忘將你們送出殷城,我已經(jīng)讓他們在城外安排好了住處,你們暫時先待在那,等你傷好后再離開?!?p> 幺歌不解道:“今晚?這么急著趕我們走?”
殷辛長嘆一聲道:“你今天也看見了,被派來暗殺的那人,無論他的目標是你還是我,都不是你我現(xiàn)在能對付得了的。以你現(xiàn)在這個樣子他若是再出手,便只有死路一條。況且你們四個的身份又過于特殊,我想他們很快就會查出來,所以趁宮里還未有所行動,你們還是盡早離開這吧?!?p> 幺歌道:“那你呢?”
殷辛自信地道:“只要我留在宮里,有莫失莫忘他們兩個在,他們短時間內(nèi)還不敢對我出手。”
幺歌好奇道:“你說的他們,是指誰?”
殷辛道:“暫時還不清楚,不過想得到皇位的人比比皆是,每個人都在伺機而動,卻又想等著其他人先出手然后坐收漁翁之利。也不知道是誰這么耐不住性子先出了頭,往后的日子估計平靜不了多久了?!?p> 幺歌深思了許久后,對殷辛道:“好,我答應你,今晚就和他們離開這,反正我現(xiàn)在這個樣子留下來也只會給你拖后腿。不過,你得把入宮的玉令留下來,等我傷好了以后,我會再去找你。”
殷辛干脆地拒絕道:“不需要,我自己能應付得了?!?p> 幺歌忽然笑了起來,她道:“想什么呢,我才懶得救你呢。我是不放心老皇帝,我總覺得那個給他下蠱的人不會這么輕易地放棄,在我回來之前,你盯緊些,別讓任何人靠近他。等我回來之后,我會在他的身上再加一道保護禁制,畢竟只要這個老皇帝不出事,你就不會成為眾矢之的,我猜的對嗎?”
殷辛點頭道:“確實,不過你確定還要救他?他可是要殺你的?!?p> 幺歌擺手道:“那又有什么辦法呢,他是你爹,我總不能反手吧。不過,你真的是他的兒子?你不是自小在雪靈村長大的嗎?”
殷辛道:“誰知道呢,當年我被帶回殷國的時候,老頭只是跟我說他有愧于我母親,至于他們兩個過去究竟發(fā)生過什么,他一個字都不肯跟我說,不過老頭就算是老眼昏花也不至于認不出自己的兒子吧”
幺歌暗自調(diào)侃道:“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風流債嗎?難怪他私底下從來都不肯叫那個老皇帝一聲父王,原來還有這種事情?!?p> 她接著問道:“所以說皇后只是你的繼母咯?”
殷辛點頭道:“也不知道那個老頭是怎么看上她的,好在這些年她都沒有給老頭生下過子嗣,不然我的皇子之位可就不保了。”
幺歌不解道:“皇位真的就這么重要嗎?它究竟帶能給你什么好處?”
殷辛道:“好處暫且不說,一個人一旦生于皇室,那他這一輩子都猶如身處懸崖峭壁,只有不停地向上爬才能活下去,若是想松手,哪怕只有一瞬間,便會摔得粉身碎骨?!?p> 說罷,他便又長嘆一聲,幺歌也跟著輕嘆了一下,她忽然覺得殷辛的這種性格也算是受這種生存環(huán)境所迫,他若是還像兒時那般天真軟弱,只怕在這宮里根本沒有活下去的可能。
半晌后,殷辛放下手中的茶杯,站起身來往屋外走去,幺歌在后面急道:“喂,先把玉令留下??!”
可他卻完全沒有理會幺歌,徑直地離開了房間。
殷辛剛離開不久后,阿生便匆忙地跑了進來,見幺歌已經(jīng)醒來,她急道:“別坐著了,那個混蛋已經(jīng)讓手下來送我們出城了?!?p> 幺歌輕笑道:“我知道,他剛才跟我說了?!?p> 阿生困惑道:“不把事情查清楚,你就打算這樣離開?”
幺歌道:“不然呢,躺在這等他們來殺我們嗎?急什么,等我們調(diào)整好狀態(tài),再卷土重來就是了。放心,不會讓你等太久的?!?p> “哦對了?!彼值溃骸澳銕臀以诓枳郎险艺遥袥]有什么奇怪的東西?!?p> “奇怪的東西?”阿生一邊嘟囔著,走到了桌旁在桌面上掃了幾眼,伸手將一盞茶杯下壓著的一塊玉佩拾了起來,然后轉(zhuǎn)過身去拿著它對幺歌道:“你說的是這個嗎?”
幺歌接過她遞過來的玉佩仔細地打量了一下,這枚白色透亮的玉佩上精細雕琢著一條盤龍,反面刻著一個清晰的”辛“字,幺歌將它握在手中,不由地笑了起來,她忽然想起一句話用來形容殷辛最為恰當:死鴨子嘴硬。
幾人簡單的收拾了一下,便坐著莫失莫忘親自駕來的馬車,連夜從提前留好的一扇偏門離開了殷城,并在一處偏僻的木屋暫住了下來。
安置好幺歌他們之后,他們兄弟兩個便將馬車留下,徒步趕回了王宮復命。

巳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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