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外的一座高野山崗上,一個身形單薄,衣衫襤褸,渾身被油污包裹著,頭發(fā)銜著泥草的環(huán),裸露的雙腳也長滿了青痂的流浪漢,靜靜地站在那里,俯瞰著腳下的城市,眼神中卻透著絲絲縷縷的明澈憐憫,就像農(nóng)家的主戶看著自己家后院豢養(yǎng)著的牛羊......
她的輕輕皺起的眉頭,閃過一絲嫌惡之意,好似在嫌棄下邊城市的骯臟。
如果有人站在她跟前,并且與她四目相對,會錯覺般的發(fā)現(xiàn)她眼瞳里的世界永遠都是白茫茫的皚皚大雪,眼瞳里天空的落雪仿佛永遠不會停止一般,你會忍不住的覺得深處寒冬臘月,會忍不住的打冷顫。
與城市的污穢相比,她的精神仿佛就是纖塵不染的素縞般的潔凈.....
輕唇微啟,吐出兩個字,聲音還略顯青澀“自由…”
七年前,在眼下的這座城市,某所小學的課堂里,講臺上張老師正引領(lǐng)的一場氣氛活躍的討論,主題很是尋常,就是讓同學們談談理想,展望未來,孩子們興趣恙然的踴躍發(fā)言……
熱鬧的氛圍中,偏居角落卻座靠著的一個眼中透著與年齡不像襯的孤僻與冷漠的七八歲的女娃,身周的兩排座椅空無一人,顯得很不和群,在這種氛圍里有些格格不入。
她看著這些眼睛晶亮,臉頰因為興奮而顯的的彤紅的同學,嘴角漸漸浮起一絲不屑。
講臺上的張老師時不時把目光掃向這個剛轉(zhuǎn)學來不久,名叫楊枝的女孩。
她感到一陣無力,又失敗了!
前幾次的班級活動中,也是這樣,楊枝總是拒人于千里之外,身周三尺仿佛都是禁區(qū),據(jù)她的父親說,這已經(jīng)是她轉(zhuǎn)念的第四所學校了。
張老師還想做最后的努力,臉上堆起一份和藹,走下講臺,來到楊枝跟前,想把她帶入到討論的氛圍里,一臉期待道“大家都表達了自己的想法,楊枝同學是否也已經(jīng)想好了呢?來,給大家說說你長大想做什么呢?”
教室里的討論聲漸漸變小,都轉(zhuǎn)目望向她,楊枝雖說來班里也有一段時間了,但能跟她說上三句話的人根本沒有,大家對她都還保持著陌生和好奇。
楊枝站了起來,微微欠身,展示了她良好的家庭教養(yǎng)和對大家的疏離感,這讓張老師對她一直很好奇,她不覺得眼前這個女孩有什么欠缺,相反她覺得楊枝十分的靈慧聰明,她不想放棄任何一個孩子。
就在這時,楊枝忽然開口道“如果可能,我想去流浪......”
聽到這個回答,眾同學的目光漸漸變的疑惑,不久有竊竊的笑聲傳來,張老師的目光威嚴的掃過,將聲音壓了下去。
對這個答案,她似乎并不覺得意外,微笑道“我小的時候也有過這種想法呢,所以我明白你的意思,小時候的老師想象著自己可以變成一個隨風而去風箏,從此可以任游天地,在蔚藍的天空中,大海上過著無拘無束的日子,可惜老師最終還是沒有這種勇氣的,后來我慢慢長大,才發(fā)現(xiàn),那些被動流浪的孩子,境遇是多么的艱難,他們是多么希望能像你一樣,坐在這里上課,有父母的疼愛,有錦衣和玉食,有溫暖的家。他們很孤獨。自從我明白這個道理后,老師現(xiàn)在很珍惜眼下所擁有的......”
與預料的不一樣,這讓張老師大感意外,楊枝的目光反而變得有些明亮“我愿意!我愿意付出足夠的代價,愿意拋棄我獨享的那一份專寵,去享受這份孤獨?!彼壑械墓饬猎绞?,漸漸變成了一種堅定......
身為一個合格的老師,她對學生有一種天然的敏感,輕抿著嘴唇,看著楊枝眼中的那絲堅定,心中打定注意,一定要走進她的內(nèi)心,無論楊枝有何種難處,自己一定要幫她解開這心結(jié)。
之后的一段時間里,她對楊枝的關(guān)注更加的頻繁了,幾乎是無時無刻,她對自己的孩子都沒這么上心過,這源于她對楊枝的好奇,越接觸越覺得好奇,到底是什么讓這個孩子有這種一定要逃離的信念呢?
她終于還是發(fā)現(xiàn)了一些不正常的地方,他發(fā)現(xiàn)只要楊枝一踏出校門就會立即被人接走,慢慢的她確定了一個事實,似乎這學校是楊枝接觸世界的唯一窗口,窗口外面的世間她不知道是什么樣子,學校對于她來說確實就像一個牢籠一般。
她的生活就像楚門的世界處處存在被安排的痕跡。
有一次她們在學校過道相遇時,楊枝主動開口,給她講了幾個字,那幾個字給她帶來前所未有的震撼,那幾個字是“楊枝高科”
世人都知道楊臻沒有妻子,楊臻說過的每一句話都會被錄入經(jīng)典,他對這個世界的影響沒有人可以忽略。
那他何時又有女兒了?【楊枝高科】?楊枝?名人的秘密。
后來楊枝又給她說了一句話,讓她下定了幫助她離開的決心,楊枝說“【楊枝高科】存在已近30年,而我還不到10歲,楊臻已高科的名義命名了我,而非以我命名的楊枝高科,你明白這代表了什么嗎?”
命名???,她在敘述時用的是【命名】這個詞,而非【取名】,這讓她浮想聯(lián)翩,她離真相越來越近,可她知道自己不得不止步了,她發(fā)現(xiàn)自己的周圍已經(jīng)多了一些觀察者。
如果真的要幫助楊枝,就不能再猶豫,她知道這樣做最輕的后果就是暴露自己的身份,這是她能付出的最大代價,在重……她不敢想象。
最終,張老師還是出手了,在逃離前,楊枝告她,她身上隱蔽的裝有定位裝置,但她不知道在哪里。
張老師很不簡單,楊枝懷疑她可能是隱藏在本國的某國間諜,不然她怎么可能發(fā)展隱藏在她某個發(fā)根里的定位裝置呢。
楊枝順利的在一次踏青活動中消失了,張老師起了關(guān)鍵性的作用,楊枝一直很感激她。
她不知道她現(xiàn)在怎么樣了,但一定不在那所學校了,可能她回了她自己的國家了吧。
七年的流浪時光里,楊枝從沒有進入過任何國家的任何一座城市,一次也沒有,甚至在遇到最為偏遠落后的部落都是遠遠繞開......,與天為伍,與地為伴,她過的更像是一個野人......她過的極為開心......。
就在前不久,在一片被遺為灰燼的雨林里她獲得了她的機緣......,她覺得她有了守護這份自由的能力,所以她回來了。
收回思緒,站在高高山崗上的楊枝,望著腳下的城市,嘴角浮現(xiàn)出一絲弧度,緩緩抬起的右手,食指之上已凝聚出一點寒晶,散發(fā)出驚人的波動“寒冬剛過,凜冬將至,以此為我歸來的問候吧......”輕輕彈動,寒晶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城市的上空。
抬步,緩緩向著城市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