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姜久離再次醒來的時候,時間已經(jīng)是半夜了。
借著月光,他看到了自己枕旁縮成一團的貔貅,為了不驚醒它,姜久離下床的動作特別的輕柔。
夜里的云曦谷并不昏暗,皎潔的月光被肆意的潑灑在谷中,四周還有悉悉索索的蟲鳴之音。
抬頭看去,滿天繁星,璀璨奪目,宛若天河。
天河與云曦谷中流淌的河流交相輝映,似乎兩者出處同源。
姜久離看到某間房內(nèi)的燈火還一直亮著,出于好奇,他躡手躡腳的靠近了那間屋舍,探出頭,透過窗子看著屋內(nèi)的景象。
屋中,陸天凌以手倚頭,雙目微闔,似是小憩,在他的面前正擺著好幾本書籍以及一沓草紙,一旁硯臺中的墨還未干。
姜久離悄悄的打開門,想為自己的師傅加件衣裳,畢竟夜已深,再加上離陸天凌不遠(yuǎn)的墻上就掛著幾件衣物。
但姜久離剛進(jìn)入屋內(nèi),陸天凌便突然醒來,他的眼神一下子變得凌厲了不少,在看清來人是誰之后,才緩和下來。
這段時間并不是很長,饒是如此,還是驚的姜久離出了一身的冷汗。
“久離,休息之后,身子可好了些?”
似乎是察覺到了姜久離被嚇到了,陸天凌關(guān)切問道。
“謝師傅關(guān)心,弟子好了許多,師傅,您是在抄什么書籍?”
陸天凌不動聲色的把其中一本書掩了起來,笑著說道。
“久離,正所謂書讀百遍,其意自見,為師正在感悟先賢的智慧?!?p> 說著,把其中的一張紙遞給了姜久離。
萬物有靈,或有先智,惜人族不然,遂人族需先行者,后來人尊稱之為師。
師者,傳承啟智者,開善惡之別,知廉恥之情,明禮司儀。
授業(yè)之時,應(yīng)遵有教無類,大愛天下,不以愚笨而棄之,循循善誘,方為教之本。
師者,非特定人也,垂髫時以父母為師;總角以先生為師;束發(fā),及冠,乃至不惑,以天地,萬物為師。
寰宇之內(nèi),萬物皆可為師,此人族興盛之道也。
然我輩修士,修真求道。
何為真?道為真。
何為道?天地為道。
遂拜天地以為師,欲問寰宇借道。
紙上寫的整整齊齊的字,正是陸天凌才從書上抄寫的文字。
“師傅,這上面的話,弟子不明白?!?p> “久離,這些話不難懂,但是很難做,這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為師十分好奇,先賢究竟站在何等的高度才能寫下這些話?!?p> 陸天凌說完之后,看到姜久離的臉上仍有疑惑,這才繼續(xù)說道。
“和你說這些似乎還是太早了,對了,久離,你怎么突然想起進(jìn)為師的屋子。”
姜久離這才把想要給陸天凌加件衣裳這事情說了出來。
陸天凌有些感動的看著姜久離,想要站起身陪姜久離出去走走,卻發(fā)現(xiàn)自己似乎因為久坐,下肢已經(jīng)有些麻木了,一時間竟站不起來了。
“那師傅就早點休息,弟子就先退下了?!?p> 還沒等陸天凌說話,姜久離便已經(jīng)離開了房間。
看來自己的腦子有些轉(zhuǎn)不過來了,等到姜久離離開,陸天凌才想起了運轉(zhuǎn)功力化解自己的下身的異狀,這樣可不行,看起來,他要學(xué)的還有許多啊。
陸天凌把在姜久離看自己抄寫內(nèi)容時掩起并藏在身后的那本書拿了出來。
《御劍安全守則》這本書,說實話他不想讓自己的弟子看到,畢竟,他希望自己在弟子的心中的形象是高大威嚴(yán)的,就如同師尊在自己心中的那樣。
不過,今日的夜已經(jīng)深了,再加上這被罰抄書的疲憊感的侵襲,陸天凌決定今日還是早些睡吧。
他屋內(nèi)的燈滅了,但是,設(shè)下的隔音結(jié)界卻依舊在運轉(zhuǎn)著,忘了關(guān)掉。
離開屋子的姜久離,在一塊的巨石旁停下了腳步。
石頭上刻著的三個大字吸引了姜久離的目光,他不禁意間念了出來。
“無為居?”
“沒錯,是無為居?!?p> 陌生的聲音。
姜久離環(huán)顧四周,仔細(xì)打量附近,并未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人的存在,為了讓自己不失氣勢,他雙手抱拳,頷首目視前方。
“家?guī)熞呀?jīng)休息了,若前輩是師傅的故友,還請改日再訪?!?p> “我不找陸天凌,我是專程為你來的?!?p> 聲音直接在姜久離的耳旁響起,似乎在刻意戲弄著他,姜久離也試過對聲音的位置進(jìn)行攻擊,但手上并沒有傳來擊中實物的感覺。
“你是在表演么,我現(xiàn)在真身并不在你那里,和你對話的只是一道分神。你先乖乖站好,不要亂動。”
對方的話音剛落,姜久離就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正被某種的力量禁錮,只能待在原地,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
“師傅。師傅,師···”
似乎是不滿于姜久離的大聲呼喊,隨著一聲響指,姜久離便只能發(fā)出極低的聲音,低到只有他和那個聲音的主人倆個人可以聽到。
“你對我做了什么,我似乎并不認(rèn)識你。”
“你不要怕,我今天來見你并沒有什么惡意,只是把一個屬于你的東西還給你。”
“你我素不相識,我怎么會有東西在你那里?!?p> 姜久離平靜的說著,希望得到一個否定的回答,自己說的完全都是實話,對方有是很大的幾率認(rèn)錯人了。
但是這聲音卻沒有再次響起。
取而代之的是一個無法看清面容的怪影,唯一有些特點的便是他頭上那對無比明顯的巨角。
他謹(jǐn)慎而又莊重的從懷中取出了一道紅金交映的光團,用手慢慢的將這光團按進(jìn)姜久離的胸口。
伴隨著他的動作,光團以自己的胸口為中心,化為激流,在姜久離的身體內(nèi)奔騰著,伴隨著不斷往返的過程,姜久離感到自己的身體似乎出現(xiàn)了一些變化。
自己空蕩的腦海中,似乎出現(xiàn)了許多破碎的記憶。
“頭好痛,快停下?!?p> “停,下···”
強烈的不適感讓姜久離重新取回了自己身體的支配權(quán),就在他想盡情發(fā)泄自己情緒時,自己體內(nèi)的激流以及自己腦海中的記憶,卻憑空消失了。
剛剛的那個影子也似乎從未出現(xiàn)過。
?。▌倓偠际亲约旱幕糜X嗎?)
就在姜久離有些不敢相信的檢查自己的身體的時候。
“睡吧?!?p> 強烈的困意席卷著姜久離的身體,他還沒走出幾步,便無法再繼續(xù)思考下去。
剛剛消失的那道身影又出現(xiàn)了,扶住了險些跌倒的姜久離,并帶著他回到了房間。
“還好你被下了不知道幾道封印,要不然,還真不道怎么應(yīng)付你。”
他對著枕邊的貔貅說完之后,便離開了房間,完成這一切,他看著剛剛無為居牌匾的方向,譏笑著。
“一切都已妥當(dāng),無為居,之前做過的事情,就想僅憑無為二字一筆勾銷么,我真的看錯了你們?!?p> “有殺氣?”
陸天凌破門而出,卻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異樣。
他第一時間去了姜久離的房間,見他已經(jīng)睡著之后,喃喃自語著。
“難不成真的是抄書抄的出現(xiàn)幻覺了?”
他并沒有發(fā)現(xiàn),在姜久離衣服深處一個并不明顯的角紋,正在緩緩的褪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