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一次總結(jié)性的討論

　　“總得來講，這次的情報信息或許對于我們當(dāng)下的影響并不算大，但可以確定的是只要這一類的信息收集的越多，我們就離亞文明的認(rèn)知越近?！必惪穗p手放在桌上面向軒弘與安靜之間的空檔鄭重的講道。

　　“竊取文明……時代的敗類……”軒弘想起了在無人鎮(zhèn)里哈爾臨死前曾對他大罵時的話。他在想，也許與這同樣的事情遠(yuǎn)不止這些。

　　如果把考古學(xué)家和盜墓賊放到一起的話，那么拋開善惡主觀的因素，二者其實是在做同樣的事情。他們都是在把一些本該不屬于自己這個時代的東西從積滿歷史塵土的古跡里“偷”了出來?；蛟S這也稱得上是對一個文明的，一場名正言順的竊取吧。

　　心中的思緒讓軒弘陷入了一場道德的辯論戰(zhàn)。他想，他們這幾天一直所做的事，到底有多少事是對的？又有多少事是，本質(zhì)上是和他們的敵人相同的。

　　“軒弘?！卑察o隱約聽到了他口中的內(nèi)容，不由地對其投以關(guān)切的目光。

　　“勘探小隊在邪教組織的地下?lián)c里搜索到的遺物中，有著不少關(guān)于膜拜某些神力的文字。”貝克導(dǎo)師故意把聲音調(diào)高了一些，突然轉(zhuǎn)變了的聲調(diào)把一下就把軒弘從自己的世界拉了出來。

　　“嗯！”軒弘兩手十指交叉放在了桌面上，兩只食指則在不停的相互打轉(zhuǎn)。他在努力著平復(fù)著自己任務(wù)時的緊張感。

　　“除了文本的書冊外，就沒有個什么其他的東西嗎？”安靜將目光轉(zhuǎn)回到桌面裝作不經(jīng)意的問。

　　“嗯……除了一些目前還不知道有什么用途的器物外，繳獲的毒品已經(jīng)當(dāng)場銷毀了?！必惪藢?dǎo)師緊鎖著眉頭看著屏幕思索了片刻道。

　　“但說來奇怪的就是，那些俘獲的邪教徒。哦，也就是那些被哈吉邁可用某種方式弄得神志不清的可憐蟲們?！闭f罷貝克導(dǎo)師把電腦的屏幕轉(zhuǎn)向了軒弘和安靜那邊“雖然組織上并不指望在這些人的嘴里得到什么有用的東西。但這些家伙似乎還是有一種信念在一直支撐著他們，讓他們即使是神志不清的狀態(tài)也在不停的念叨著什么?！?p>　　“哦？那就是說他們的信仰很堅定咯?！避幒肟粗聊焕镆粡垙?zhí)自谑桌锟谕掳啄男敖绦磐降恼掌唤麚P起了嘴角“他們都在說些什么？”

　　“這個……世界是假的。是假的！……我們都是犧牲品……嗚……”

　　“我們……都只是些站在殼上的螞蟻……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

　　“地球不是球……是平的……我們住在上邊……他們……他們在下邊……”

　　………………

　　…………

　　……

　　一段又一段沒完沒了的歇斯底里的瘋言瘋語過后，軒弘抑制不住自己的焦慮伸手扣上了電腦。瞬間，會議室再一次安靜了下來。

　　“這都什么玩意兒?！弊詈?，軒弘以一副毫不在乎的口氣結(jié)束了這尷尬到可怕的寂靜?！耙粋€個說的驢唇不對馬嘴?！?p>　　“嗯，也確實。畢竟這都是些因為產(chǎn)生的幻象導(dǎo)致的癔癥而已?！必惪藢?dǎo)師伸手將電腦轉(zhuǎn)了回來并打開?！八麄冞@些人啊。要么是懷疑人生，要么就是懷疑世界，明明每個人的想法都不相同但卻都能夠互相理解。這一點，你們不覺得很奇怪嗎？”

　　“唔……感覺上去確實是有些奇怪。”安靜靠在椅子上仰望著天花板“但要是我們把目光放在他們的身上，把他們看做自己的話。他們都互相理解的方式其實是非常容易的?！?p>　　“什么？”軒弘歪靠著身子把一只胳膊放在桌面上。聽著安靜接下來的解釋。

　　“眾所周知，我們每個人的思想模式都是不同的，因此我們有種不同的性格不同的想法。所以除了一些紀(jì)律性的概念外，人很難在思想上進行絕對的統(tǒng)一?！卑察o坐在座位上嚴(yán)肅的回答“不過如果我們把目光看向精神病院里的病人們的話，就不一樣了。我雖然沒怎么特意去研究心理學(xué)。但我想，如果一個思想與其他人有著本質(zhì)上的不同的精神病人在一個地方碰到另外一個精神病人的話，我覺得他們也許會經(jīng)歷一段很長時間的‘對話’。當(dāng)然，剛開始他們會當(dāng)對方的話是耳旁風(fēng)，然后各自說自己的?！?p>　　安靜從抽屜里拿出了一張a4紙和一支筆，然后再上面畫了兩個一部分相交在一起的圓。

　　“當(dāng)他們這樣驢唇不對馬嘴的對話進行了很長時間的磨合后，他們就會多少在對方那里聽到一些和自己想的一樣的內(nèi)容。然后這倆精神病就會扣在一起，繼續(xù)進行更加深入的對話。不過這次遠(yuǎn)不止對話那么簡單，在這之后的一大段時間里他們的世界觀就會相互拉進，但由于兩個人終究還是精神病所以他們的世界并不會完完全全的重合，而是像泥巴和面團一樣揉成一個整體的同時彼此依舊存在著不同點。再后來兩個人會再找其他人繼續(xù)去聊，天南海北的聊著各自眼里的一切。”說著安靜繼續(xù)在紙上不停的畫著扣在一起的圓，直到整張紙都被密密麻麻的線條堆滿，最終完完全全成為一張黑紙。

　　“所以精神病人之間會通過彼此的不斷溝通，形成一套牢不可破的邏輯體系。我暫且就跟它叫‘幻想鄉(xiāng)’好了?！闭f完安靜就將那張被完全涂黑了的紙放在了桌子上。

　　“你的意思是……精神病會傳染？”軒弘看著那張已經(jīng)被完全涂黑了的紙道。

　　“不錯一個剛剛被確診了精神病的人會在潛意識里給自己的正常思想定下否定的標(biāo)簽，這使得這種人的心靈十分脆弱而且人格十分容易被扭曲?！必惪四笾掳统了嫉馈耙蚨绻粋€剛剛得精神病人被送到有其他精神病人的地方，那么他的病情興許會因為一些外在因素而加重?！?p>　　“原來如此，要是說那些家伙們。”軒弘兩手抱胸站了起來道“那些精神病人們有著一個和我們完全不一樣的統(tǒng)一的世界觀。是吧?！?p>　　“嗯，而且他們對于自己世界的邏輯性絲毫不亞于正常人，甚至要遠(yuǎn)超正常人?！卑察o補充道“就是因為這樣，如果你不是心理學(xué)家或者心理醫(yī)生，千萬不要試著和一個精神病人進行深度的對話。因為你也許會在不知不覺中鉆進他們的套子，被他們的思維誤導(dǎo)，最后變成他們的一分子?！?p>　　“吶。要是僅僅只是簡單聊一下的話，他們對我們的看法或許是我們對于他們來說更像精神病。是吧。”軒弘似乎知道了些什么道“那……要是我們也是精神病的話……我們所知的一切都是通過思想的不斷的交互而形成的虛假世界的話……”

　　“軒弘？”貝克看出來軒弘的異樣趕忙上前去按住他的肩?！澳阍趺礃?？”

　　“……”軒弘的內(nèi)心開始凌亂了起來。真實？虛假？正常？還是自以為正常？幾個名詞不停的在他的腦里碰撞。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不過是人們一片的說辭。當(dāng)大多數(shù)人都一致的認(rèn)為一個普通人是食人肉的怪物時，那么世上唯一的普通人就會變得不普通，就會變得受歧視。指鹿為馬亦是如此。當(dāng)所有人都認(rèn)為一件贗品是文物，甚至有人會出高價買下它而砸碎自己祖上家傳的存錢陶罐，那么這件東西的真?zhèn)尉蜁兊媚：似饋?，取而代之的就是它的價值。

　　曾有一部影片，講一個記者進入精神病院里探訪發(fā)現(xiàn)醫(yī)生們一個個行為可疑，而病人們卻在那里過著很平淡的生活，后來一個病人在夜里偷偷找到記者說他們才是醫(yī)院的醫(yī)生，而現(xiàn)在在醫(yī)院里的穿著白大褂的全都是精神病……

　　這個世界或許有很大一部分人都是精神病，他們把每一個發(fā)現(xiàn)真相的正常人關(guān)了起來并努力讓他們變得和自己一樣“正?！逼陂g還不停的對這些人說著這都是為了他們好。

　　真實，到底是什么？

　　“呃……對不起。我有點想……呃，算了?！避幒刖o捏著自己的鼻梁努力把自己從在那方面的想法里拉回來。這是他當(dāng)下唯一最需要做的事。

　　“你沒事吧?！卑察o看著軒弘，那副迷茫又痛苦的表情不由地讓她也為此涅了把汗。

　　“我沒事。只是……咱們還是跳過剛剛那個話題吧?！闭f完軒弘把眼睛斜向一邊，這一次他幾乎是縮在了椅子上一樣把兩腿彎曲在了胸前。

　　“好吧?！必惪藢?dǎo)師又點了一下電腦的→鍵進入了下一框題。這是最后一個框題，也就是關(guān)于亞文明文獻的破譯的事情。

　　“這些是我之前去的遺跡里的照片?！必惪藢?dǎo)師打開了另一個未署名的文件夾。文件夾里存有近幾百張圖片。

　　“這個就是翡翠石板?！必惪藢?dǎo)師放出一張印有一塊墨綠色石板的照片。然后緊接著說道：“當(dāng)然這個并不是用真正的翡翠制成的，具體的組成成分還需要進一步的研究?！?p>　　“上面寫著什么？”軒弘看著圖片上的翡翠石板，他發(fā)現(xiàn)石板上依稀能看見幾行模糊的文字符號。但由于石板本身的質(zhì)感、年代的風(fēng)化以及加工程度太過粗糙，上面的文字大多都已被磨平，只有一些常年沒有被風(fēng)吹日曬的隱蔽部分還能勉強辨認(rèn)出一些紋理。

　　“我不知道。破譯這種文字要比翻譯古書難得多?！必惪藢?dǎo)師搖了搖頭講?！皩?，你們在這次任務(wù)中看出了哈吉邁可有什么反應(yīng)了嗎？”

　　“他？我不清楚。只覺得那家伙總是什么都知道，但又老是藏著掖著從來不和我講?！避幒氪致缘幕貞浟艘幌滤詮娜蝿?wù)開始，到任務(wù)結(jié)束的所有表現(xiàn)。那個人似乎干什么都很游刃有余，而且總是給人一種神秘的距離感。

　　“他……好像也在找一些東西?！卑察o突然插話道?！八：臀覀兲崞鹞仔g(shù)。而且……還總是在刻意的向我們展示巫術(shù)。”

　　“他有提到過什么嗎？”貝克導(dǎo)師似乎被安靜所說的話提起了興致便繼續(xù)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