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至。
船上的后續(xù)展開，三層的船工由船老三負責(zé)管理。換句話說，只是船老大換人，他們的工作不變。船上的掌舵船工，六去五，幸存的一名奚族人被綁在桅桿，現(xiàn)在的掌舵手是船老二。
上下安排好，就開是收拾中間，二層比較需要人手。起火的房艙因為救得及時，燒得不是很嚴重，派了幾名漁船的船工打掃一番就成。最后就是守衛(wèi)的休息艙，比較麻煩。
打開休息艙的一瞬間，船老大漁爺驚呆了！艙內(nèi)不算很血腥，沒有血肉模糊，用尸橫遍艙比較貼切。
漁爺咽了口口水，面露懼色的側(cè)首瞧了眼站在他身側(cè)的蘇暮辰，心有余悸地暗自慶幸自己投降得早……
蘇暮辰凝眉道：“門沒上鎖，他們可以隨時走出來?？上В麄冞x擇留下?？蓱z嗎？不可憐，自己選的路，即便是死路一條也要自己受?！痹挳?。側(cè)首對漁爺?shù)溃骸芭蓭讉€人把他們包裹好，別丟入湖里，上岸后找個地方埋了。人手不夠，去三層找?guī)酌褪帧！?p> 漁爺點頭哈腰的道：“是。”
關(guān)押女孩的三間艙房都開著門通風(fēng)。大多數(shù)的女孩身上的藥效已消失，即便是如此，她們現(xiàn)在的狀態(tài)還是奇差，低著頭，唯唯諾諾龜縮一團。
蘇暮辰掃了一眼房間內(nèi)的女孩，松了口氣，最起碼做的這些沒白費，她們現(xiàn)在安全了，她們可以回家了。
蘇暮辰把目光定在最角落的位置，那個雙臂被卸了的女子。
“你覺得怎么樣。”蘇暮辰走上前，蹲下身平視道。
“死不了?！迸拥?。
女子抬眸看了眼蘇暮辰，又看向他的身后漁爺，她的神色徒然狠厲。
蘇暮辰側(cè)身看著眼漁爺，眉毛上揚，笑了笑沒說話。
“我我，我們現(xiàn)在改邪歸正了，真的。我們現(xiàn)在歸蘇公子管，真的?！北粌傻揽植赖囊暰€盯著，漁爺后背發(fā)涼冒冷汗，連連擺手表忠心。
蘇暮辰手指著女子胳膊，側(cè)首道：“她的胳膊不是你們卸的？”
漁爺摸了把汗，急道：“不是不是，她上船就這樣了，不是我們卸的，真的！公子?！?p> “嗯?！碧K暮辰點頭道：“船上有誰會正骨?！?p> 漁爺?shù)溃骸袄隙?，手法不錯?！?p> 蘇暮辰道：“你去叫他過來?！?p> “誒?！睗O爺說完，拔腿就往外走，太嚇人了，去換老二來。
“船晚點會到碼頭，還有一批要接上船。在船上的這段時間，你們要起來走動走動，別老窩在艙里?！碧K暮辰道。
“謝謝！”女子感激道。
“不客氣?！碧K暮辰揮揮手走出房艙。
…………………
趙誠被頭朝下腳朝上的吊在艙房內(nèi)。蘇暮辰挪了把椅子坐下，看著他掙扎。
“你是什么人？你知道我背后是誰嗎？把我放了！”被倒吊著還敢叫囂！站在蘇暮辰身側(cè)的漁爺縮了縮脖子，同情的看著這個不知死活的趙誠。
“臺魚縣關(guān)著多少人，什么人在那邊守。”蘇暮辰道。
“呵！就憑你也想和他們斗！你現(xiàn)在放了我，我還能為你求情。還有，馬上離開這條船，這艘船是……嗚嗚”趙誠被漁爺捂住了嘴。
蘇暮辰招了招手，倆名船工把兩個火盆放到趙誠的頭部正下方的地上。
蘇暮辰示意漁爺放手，冷冷的道：“一個外族的走狗而已，真把自己當人了。對你來說，她們被帶去后的下場，你應(yīng)該習(xí)以為常吧。那我就讓你感受一下，她們會是什么下場，什么叫做水深火熱。”話畢，示意漁爺放繩。
“先享受一下火熱的感覺吧?！碧K暮辰道。
“放開我！啊啊……饒命……”趙誠被船工和漁爺一人抓一邊不讓他亂動，人慢慢往下落。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燒焦的味道，趙誠的長發(fā)倒垂，呲呲……燒得賊快。
“嘿嘿……”邪惡的笑聲出現(xiàn)，頂著一頭很像搖滾發(fā)型的唐允文，走到蘇暮辰的身側(cè)。
因為沒有專門的剪刀剪頭發(fā)，蘇暮辰用很鋒利的匕首削。一頭碎發(fā)就這么誕生了，有長有短，長的到頸部，短的過耳。對蘇暮辰來說，他覺得挺好看的，發(fā)質(zhì)好，飄逸，又有個性。但是對唐允文來說簡直要哭死，所以他一直躲在房里不敢出來見人。
現(xiàn)在，頭上長惡魔角的唐允文走出艙房了，手里拿著把近一米，類似大剪刀的工具。他巴不得所有人的頭發(fā)都跟他一樣。看見趙誠頭發(fā)在燒，就更起勁了，揮動著工具就要下手剪。
頭發(fā)燃燒的速度很快，剪頭發(fā)這活，唐允文是沒機會了。一眨眼功夫，一頭秀發(fā)已經(jīng)快燒到頭皮了。
趙誠掙扎著，奮力勾起腦袋，嘴里哇哇慘叫，頭發(fā)沒了！眉毛好像也焦了！
“把火盆移開！”機智的漁爺大喊一聲，手里端著一盆水潑出，唰嘩…一聲，趙誠被甩了一頭一臉，好在頭皮保住了……
滿地的水，趙誠的慘叫聲，還有唐允文邪惡的笑聲。蘇暮辰雙手托腮看熱鬧，“真是生機勃勃?。 碧K暮辰感慨萬分。
房艙里大致收拾一下，問話繼續(xù)。
“最后再給你一次說人話的機會?！碧K暮辰擺弄著手里的大剪刀：“要是有一句假話，我保證你余生都用滾的。”
“饒命！我說，我說。”頭皮滲血，頭昏眼花，渾身發(fā)抖的趙誠開始求饒。
“先把他放下?！碧K暮辰道。
被放下地的趙誠，瑟瑟發(fā)抖道：“臺魚縣還有十八人被，被關(guān)著。有三個是將——奚族人，還有六個是我的人。關(guān)在縣里的一間院子，這間院子是，是奚族人買的?！?p> 蘇暮辰沉聲道：“到了臺魚縣，你們是在碼頭接人還是去院子接?！?p> 趙誠道：“是，是去院子接。”
蘇暮辰道：“這些女孩要運去什么地方，是關(guān)外，還是就地訓(xùn)練。”
趙誠搖頭，道：“我不知道?！?p> 蘇暮辰冷笑一聲，厲聲道：“把他殺了，扔湖里喂魚?！?p> 趙誠跪在地上，拉著蘇暮辰的衣袍角，求饒道：“我是真的不清楚啊。找中原女子是三年前開始的，每年找十歲到十三歲之間的女子，六十名。今年初原本已經(jīng)齊了，可不知道為什么要增加人數(shù)，這次是今年最后一次。年初找的那些女子，他們，他們好像帶到關(guān)外了。上一批他們好像送進京城了，我也不敢多問。我只知道這些，我全說了，說的都是實話?！?p> ……………………
酉時，船到臺魚縣碼頭。
臨下船前，那名雙臂被卸下的女子，來找蘇暮辰。女子叫傅冷霜，芳齡十六。
一年前傅冷霜的妹妹被擄，一個月前她發(fā)現(xiàn)擄走她妹妹的人。就是在徐州院子里，蘇暮辰偷聽時，里面有個叫阿四的男子。
可惜，傅冷霜跟蹤時被發(fā)現(xiàn)，反而被他們囚禁。這伙人為了湊人數(shù)拿銀子，把傅冷霜塞進那群女孩當中一并送上船，臨上船前還把她的胳膊卸了。
“公子，我想跟你去縣里，我想知道妹妹的下落。求公子成全?！备道渌?。
蘇暮辰想了想，道：“你的傷沒事吧。”
傅冷霜搖頭道：“沒事。我會些拳腳功夫，不會給公子添麻煩。”
蘇暮辰點頭道：“嗯。”
漁爺和船老二守船，蘇暮辰與唐允文進縣城。一起的除了關(guān)鍵人趙誠，還有船老三及傅冷霜，另外還有倆名船工。
這時，碼頭發(fā)生了一件小插曲。
剛剛下船，站在岸邊的蘇暮辰，被一個四五歲的女娃娃抱住了大腿。女娃抬著頭，撲閃著大眼睛看著蘇暮辰，雖面黃肌瘦，笑起來卻很甜，軟軟糯糯的說了句：“抱腿腿，有飯吃嗎？”女娃是笑著說話，可這話卻讓聽的人很揪心。
蘇暮辰有些恍惚，似曾相識的一幕。那是剛從牢房里出來，他走在大街上，妞妞沖上來就抱住了他的大腿朝他笑。
“妞……”蘇暮辰差點脫口而出，繼而，笑著彎腰把她抱起來，道：“想吃什么，哥哥給你買。”
“哥哥——”女娃笑著叫了一聲，也不說想吃什么。這時一個阿婆小跑過來，神色緊張的抱過女娃，嘴里不停的道歉：“這位公子，對不住，對不住，我孫兒不是有意，她……”
蘇暮辰搖頭道：“沒事的，阿婆。您孫女很可愛，她肚子餓了，您給她買點吃的吧?！边呎f邊塞了塊銀子到阿婆手里。
“不不不，可使不得，怎好要公子的銀子?！卑⑵磐窬艿?。
“阿婆是臺魚縣人？”蘇暮辰問道。
“不是，老婆子是幾年前逃難來到這里。我那小兒這兩日沒活干，我就想出來找點針線活。孫兒吵著要跟，你這小饞嘴。”阿婆說完，笑著點了下女娃。
一老一少的笑臉，觸動了蘇暮辰心里最深刻的記憶，因為她們太像了，像蘇氏，像妞妞。
蘇暮辰拿出繡著小花的錢袋，手指摩擦幾下，笑著往袋子里裝了幾塊碎銀，又掏出幾張銀票，遞給阿婆，道：“小錢袋是我妹妹繡的，我把它送給您孫女。銀票您收好，要用銀子的話，就去錢莊換。”
阿婆不知所措，連連拒絕：“這……不成?！?p> 蘇暮辰道：“您孫女叫什么?！?p> 阿婆失措道：“豆娘?！?p> 蘇暮辰笑著點了一下豆娘的鼻子，道：“嗯，你叫小豆子。”
豆娘眉眼彎彎，嘟嘴道：“我叫豆娘，不叫小豆子。”
最終，蘇暮辰把錢袋子和銀票塞進豆娘的衣服里，走了。
阿婆抱著豆娘，看著離開碼頭的蘇暮辰，熱淚盈眶，嘴里嘟囔著：“恩人?。『萌税 ?！豆娘啊，咱以后要報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