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坐在內(nèi)堂里聊天。
洛平川親自給何故里斟了一杯茶,然后端了過去。
洛長安見他如今一副老態(tài)龍鐘、駝背的模樣,倍感心酸。
“來,姑娘,請喝茶。”洛平川把茶端到何故里的面前。
何故里是萬萬沒想到,半晌,才吞吞吐吐地說道:“啊......將軍,您太客氣啦!這是折煞我啊......我有點(diǎn)惶恐......”
“給你,你就接過吧!”洛長安說道。
何故里接過了茶水。
洛平川一臉慈祥:“故里姑娘,這是從錢塘偷偷運(yùn)過來的茶,你且試試?!?p> 何故里淺嘗幾口:“嗯,不錯......比以前在虹樓的茶好喝多了!”
“虹、樓?”洛平川一邊想,一邊回到了自己座位上。
“哦!我和故里,是在虹樓看戲時認(rèn)識的,故里她喜歡行走江湖,那時她剛好經(jīng)過虹樓......”洛長安撓了撓后腦勺,道。
洛平川看破不說破:“還是少去那種地方好......你啊,就應(yīng)該多讀兵法,多練劍,學(xué)學(xué)那聞雞起舞的祖逖。”
“祖逖確實(shí)是英雄人物,將軍好眼光!”何故里贊道。
洛平川笑道:“何姑娘,以后長安,就要多靠你照顧了,他嘛......從小嬌生慣養(yǎng)的,在外難免不習(xí)慣......”
洛長安一臉尷尬:“爹,我這么大個人了,自己會照顧自己——倒是朝中局勢,現(xiàn)在對你很是不利?!?p> 洛平川嘆了一口氣,道:“是啊,我又何嘗不知......現(xiàn)在情況,很是不妙,姚弼死了以后,陛下和凌世家等人在朝堂中一直針對我,這不,要派我西征,晉國和辛氏、酆氏部族的聯(lián)軍,已經(jīng)蠢蠢欲動了?!?p> 洛長安道:“有關(guān)晉國和秦國的形勢,我已經(jīng)聽說了,據(jù)說西涼也在暗中觀察,想要坐收漁利?!?p> 洛平川道:“涼公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這當(dāng)然的。”
洛長安道:“爹,辛氏、酆氏部族,是柴......不,是我一個朋友的故鄉(xiāng),說不定,找到她,可以幫上什么忙?!?p> 洛長安想到了柴嵩的女人——追汐女子。
洛平川好奇道:“哦?還有這等巧事?”
洛長安又道:“爹,怎么短短時日,你老得那么快,頭發(fā)都一下子全白了?是不是皇子姚弼死了以后,姚泓他處處針對你!”
“閉嘴!”洛平川喝住了,把何故里嚇了一驚,“不要這樣稱呼陛下......他如今是我們的陛下,我們要忠心對上,才能齊心合力戰(zhàn)勝敵人!”
洛長安道:“我知道了......但如今朝中局勢,對你大大不利,他派你西征,很明顯別有用心!想要你死在敵軍的手里!然后除去你!我打聽過了,辛氏、酆氏部族這些蠻族人,他們那些奇人異士,懂很多巫術(shù),這次西征,我跟你去!”
洛平川還沒從剛才的事情中“走”出來:“長安,你要記住,我們秦國好,洛族,才能好!你我,才能好!以后要忠心耿耿地位他姚泓做臣子,不要背叛!”
洛長安囁嚅道:“我知道了......”
洛平川道:“你剛剛說什么?你要跟我一起西征?”
“是!”洛長安眼神堅定。
洛平川瞪著他說道:“放肆,你可知西征兇險?這不是兒戲的!如果我不在了,以后洛府就靠你了,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你,不能去。”
洛長安坦然道:“爹,你相信我,孩兒......這次游歷天下,學(xué)到了不少東西,我一定能助你對抗晉國劉裕!”
這時,洛長安才想起母親山梔:“對了,娘呢?”
“長安......對不起......”洛平川的眼里流出了悲慟的淚水。
洛長安從他的眼神里看出了端倪:“你......你不是說攝魂鐲找到了,就能救回她嗎?”
洛長安一直在搖頭,他難以相信,自己的母親,竟然就這樣和自己參商永隔......
“你母親她,死于魂魄分離......北辰真人雖然找回了封印她一半魂魄的攝魂鐲,但是,北辰花光了所有的修為,在七天內(nèi),也不能讓山梔的三魂七魄重新合二為一!七天后......山梔的魂魄,就這樣散了......恐怕,連輪回都入不了......”洛平川說完這番話,整個人差點(diǎn)失聲哭了起來。
洛長安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娘......可惡,都是那該死的凌世家!還有當(dāng)初的太子......”
洛平川含著淚,一把抱住了洛長安的臂膀,激動道:“長安,對不起!請你原諒為父!都怪為父,當(dāng)年姚弼和姚泓斗得實(shí)在太狠了!我摻和進(jìn)去也就算了,本不該,牽連你母親,讓她也卷入這場斗爭......是我害死了她!我對不起她!”
洛平川甚至想要哭喊起來。
何故里見他心情激動,難以平復(fù),也走了過去,關(guān)懷道:“將軍,請節(jié)哀......”
洛長安問道:“當(dāng)年,姚泓和凌世家......他們是想要從母親的記憶中竊取洛神秘密的下落?”
洛平川反問道:“你怎么知道?”
洛長安道:“柴嵩告訴我的?!?p> 洛平川眼神中帶著恨意:“不錯,洛神辛秘!他們一直在打探、一直在爭奪!無論是當(dāng)時候的姚泓一黨羽,還是如今的晉國劉裕!都在覬覦洛神辛秘的力量!放心......你母親的仇,我一定,會讓他們血債血償!”
洛長安問道:“父親,洛神辛秘,究竟為何物?”
洛平川道:“為父也不知道......為父參研多年,到如今,還只是參破了得到辛秘的方法,尚不知是何物......恐怕和洛神劍這把家傳神器一樣,不得了?!?p> 洛長安更加疑惑了:“那晉國劉裕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洛平川道:“可能是我朝的內(nèi)奸......但確實(shí)不知,在我朝中,又有誰知道我在研究洛神辛秘?就算知道我故鄉(xiāng)忘川所在的地方,又是誰,能知道打開辛秘的方法?那時候,我和川柏、川谷,還有北辰真人,我們的行動都很隱秘......他們究竟是怎么知道的.....”
.....
午時初。
洛長安帶何故里回房間后,就回去自己的房間了。
這時,洛平川突然出現(xiàn)在洛長安眼前,他靜立不動。
“故里姑娘,你很早就認(rèn)識她?”
“爹,我不明白你什么意思?”
“是早于皇子姚弼當(dāng)初要把姚曦公主嫁給你?”洛平川的臉上突然呈現(xiàn)出一絲笑意,頗為調(diào)侃。
“???爹,你怎么陰陽怪氣的。我和故里認(rèn)識了半年?。∥覀兪窃谛凶呓信既徽J(rèn)識的?!?p> “你不用解釋了,我早就聽說了,你在虹樓里勇救虹樓第一歌姬的故事,早就在長安城傳開了?!?p> “啊?”
這時候,何故里剛好從房間出來,經(jīng)過這里。
當(dāng)她看到洛長安父子兩人在談話時,她偷偷地躲在柱子后面偷聽起來。
只聽洛平川繼續(xù)道:“你??!當(dāng)年一直往虹樓跑,說是喜歡里面某個人彈的曲,覺得那人的曲子很好聽,我尋思是誰,原來是她??!”
洛長安問道:“爹,你到底想說什么?”
洛平川道:“既然你喜歡她,就明媒正娶吧!”
洛長安囁嚅道:“爹......你不是一直很在意身份的嗎?怎么如此爽快就答應(yīng)了......”
洛平川笑問道:“你在意她的身份嗎?”
洛長安一口咬定道:“我當(dāng)然不在意??!我是怕你在意而已?!?p> “既如此?為何不快些成婚?”
“爹,你為何如此著急我的婚姻?”
洛平川一拍洛長安的胸脯:“婚姻大事,還是快點(diǎn)好,別婆婆媽媽的!你可是我洛平川,征西大將軍的兒子!豈是孬種?
洛長安忽地抿嘴一笑,差點(diǎn)笑得噴出來:“嗤......”
“笑什么?我可是很嚴(yán)肅的!”洛平川假裝嚴(yán)肅。
躲在背后的何故里也突然輕聲地噗嗤一笑,她用手輕輕地捂住嘴巴,繼續(xù)偷聽。
洛平川試探道:“怎么,你不喜歡?”
洛長安道:“我只是單純欣賞她的曲子,我又不像這長安城中的某些人,是個好色之徒,一心只饞別人的身子?!?p> 洛平川一臉壞笑:“哼,呵呵!真是我的好兒子,你的心思,為父會看不出來?”洛平川用手指了他幾下,他自知自己的時日不多了,只想快些為自己的好兒子定下親,完成婚禮,然后放心西征,“我的兒,答應(yīng)為父,盡快完婚!好讓本將軍,放心地去西征!”
洛長安道:“那你當(dāng)時還要我娶姚曦?”
洛平川抬頭望天道:“唉,那時候是為了我們晉國好,為我們洛族好,我的主?。』首右﹀?!當(dāng)初他是很有治國的才干的,只可惜......時過境遷,現(xiàn)在掌權(quán)的是皇帝姚泓。既已成現(xiàn)實(shí),那也只能這樣了。再說了,當(dāng)時你又不跟你爹說你有心儀之人了,要是你早說,我就不逼你了。”
在暗處偷聽的何故里心想:這小子,在想什么呢?這么婆婆媽媽的。不過,就算他喜歡我,我也不喜歡他這種無賴,哼!
洛平川又道:“對了,聽說你當(dāng)時在虹樓里和一個不知名的刺客,把凌鎖陽欺負(fù)得很慘,現(xiàn)在凌世家還惦記著這件事情,你可要小心他們找你報仇了!”
洛長安笑道:“我怕他?爹,你不知道,他們當(dāng)初用攝魂鐲害死我母親,我恨不得殺了他報仇!更何況......我的洛神劍,還讓凌鎖陽搶去了!”
洛平川驚道:“凌鎖陽,他敢搶我們的洛神劍?我這就去啟奏陛下,讓他評評理?!?p> 洛長安道:“不用,爹,就凌鎖陽現(xiàn)在修為,已經(jīng)不夠我打了。改天,我答應(yīng)你,改天!我一定會風(fēng)風(fēng)光光地奪回洛神劍?!?p> 洛平川高興地拍了拍洛長安的肩膀:“嘿,果然結(jié)實(shí)很多了!不愧是我的好兒子!答應(yīng)爹,今晚就成婚,然后洞房花燭!我給你安排!”
洛平川剛一說完,就著急離開了。
“不,爹......什么洞房花燭,亂七八糟的?!甭彘L安撓了撓頭,他剛轉(zhuǎn)過身來,就迎面撞上了何故里,兩人還差點(diǎn)親了起來。
“???呃......不好意思啊,故里,你......你怎么會在這里?”
何故里一頭長發(fā)及腰,雙眼大大的,充滿蠱惑,仿佛把人拉進(jìn)無盡的深淵。
“沒有啊,我......我剛聽到你們說話,就走過來了?!焙喂世镎f道。
“?。∧愣悸犚娏??”洛長安驚道。
何故里抿了抿嘴唇,點(diǎn)了點(diǎn)頭,笑靨如花,心想:傻瓜。
洛長安渾身不自在:“哎!我爹是個糟老頭子!別聽他胡扯!他......他盡愛胡扯!”
洛長安說完,就跑回自己的房間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