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子逸大步進了醉梨園眼看著熟悉的院落,心思活泛多了,眼中帶著笑意直奔了郭老板的院落。
此時整個后院都靜悄悄的,幽暗中醉梨園的大小人物都盯著面帶喜色的云子逸,暗暗擔(dān)心起戲園子和他的運道……
郭老板想了想,呼通一聲躺在了躺椅上。
他知道云子逸是個犟種,要是強勸云子逸回京城,是萬不可能的。
想著自己在云子逸心中的分量,他想到用裝病,試探一下這小子的心意。
果然。
云子逸挑簾子進屋,就看到躺椅里哼哼唧唧的郭老板。
“您這是哪兒不舒服了?”他除了第三是個戲癡,對俗世間的人情世故,可說是一竅不通。
見著郭老板病懨懨的模樣,便當(dāng)他是真生病了,趕忙上前詢問。
“嗯……也沒哪兒不好受,就是不得勁兒……”郭老板看著云子逸一張俊逸的臉,心里說不上是個啥滋味。
當(dāng)初請他來救場,圖的就是他唱的好,牌面干凈,如今這張臉反倒成了招災(zāi)的幌子,指不定能帶來多少的惡事。
“哦!我看園子都七八天沒開了,沒請到角兒來?”云子逸也不傻,看郭老板哼唧完沒了動靜,便換了個他關(guān)心的話題。
“有個南邊來的老板,說是看中了園子,要合計著盤過去。”郭老板含混的說著。
他就一個目的,打發(fā)云子逸離開天津衛(wèi),越遠越好,越快越好。
“這什么事兒?。 ?p> 沒想到這位爺聽這個信兒,立馬就惱了,烏黑的辮子一甩,臉上就寫著不高興三個大字。
“如今年景不好,盤出去也是了卻了一番心思?!?p> 郭老板可是擱戲園子里泡大的,門檻精的很。
既然演上了,他勢必要把這出唱圓了。
宋百川帶著笑意跟進來了,和郭老板暗對個眼色,便拉云子逸坐下,給他倒了杯熱茶:“兄弟,你是不做生意,不知道現(xiàn)在這局勢有多亂……”
郭老板配合著宋百川長嘆一聲。
云子逸雖然不知道兩人的目的,也能看出兩人這是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在這演著戲,他也不做聲,就靜靜聽著。
兩人說了一個小時,這位爺,就是不吭聲。
眼看一計不成,宋百川又開口了:“聽說你北京城的王爺府改造的不錯,要不,帶兄弟去瞧瞧去?反正我家的房子也要修了呢!”
宋百川刻意沒提美月,臉上陪著笑道。
“你們和著就是不想讓我在天津衛(wèi)呆了唄?”云子逸癡是癡了點,腦子可不笨,聽出了苗頭,立刻起身道。
“你還真想對了。”
郭老板也正色起來,看著云子逸說道。
“行,你不讓我唱,我去別家唱!”云子逸一聽郭老板這話,徹底惱了,扔下這句話,扭身就走。
宋百川朝著郭老板擺擺手,示意他別說了,轉(zhuǎn)身追了出去。
夜色中。
云子逸氣呼呼的走在前面,宋百川急匆匆跟在他身后。
兩人不覺又去到了不遠處的那場小園子。
想當(dāng)初,云子逸為了哄美月還在破臺子上唱過一曲……
“走,喝酒去。”
宋百川知道不說出實情是攔不住他了,便拖著他朝著一家酒館去了。
酒菜上來,云子逸也是不吃不喝,就瞅著宋百川,意思是你把話說明白了……
“帥府的小妾盯上你了。”
宋百川連干了三杯酒,抹了抹嘴角,直接撂了。
“我知道是誰?!?p> 誰知云子逸聽了,唇角揚起,顯出一絲不屑的笑意,言罷,自己給自己倒了杯酒,仰脖喝了下去。
云子逸記得那個給他送整排花籃的白衣女子,論姿色樣貌絕不輸美月,可惜滿身脂粉氣,俗媚到了骨子里。
若是她興風(fēng)作浪,攪和了醉梨園的生意,云子逸是不會這么回京城的。
事情因他而起,他必然不能縮了頭,讓郭老板承受損失。
宋百川嘆口氣:“兄弟,我知道你的心思,但這大帥可是個殺人的魔王,即便你們只是見個面,也是要遭致殺身之禍的?!?p> “萬事有我?!痹谱右菡f完四個字,又喝了兩杯酒,起身便走。
宋百川趕著把賬結(jié)了,又一路小跑,跟著這位爺走回了街上。
此時天津衛(wèi)一座獨棟別墅里,一個穿著白色晚禮服的身影,正隨著留聲機里的音樂,慢慢扭動著腰肢。
她從醉梨園的人那里,得知了云子逸回天津衛(wèi)的消息,心里美的冒出了各種彩色泡泡。
此時別墅的鐵門外駛來了一輛黑色的小轎車,車?yán)飺踔撞己?,看不到里面坐著的人是誰。
“嘀嘀嘀”
三聲喇叭聲將柔美的音樂聲攪亂,她頹然坐回了沙發(fā),從和云子逸才子佳人的美夢中回到了現(xiàn)實,她現(xiàn)在非人非鬼,不過是大帥養(yǎng)的一只寵物,想起她來了,就來喜歡喜歡她,想不起來,她也得在這做墓園一樣的宅子里等著他來……
次日天明。
大帥的小轎車留下一道白煙走了。
她懶在床上,看著外面的灼熱的陽光,心里想著她的云子逸。
一個早就醞釀好的惡毒計劃,在這個女人心里更細致的籌謀起來……
京城里,美月依舊忙碌著建園子,只是臉上多了幾分喜色,一掃之前的陰霾之氣,走路都生出了風(fēng)。
鈴鐺看著判若兩人的主子,暗自艷羨美月終于和姑爺有了“愛情”,圓滿了。
“聽說寶福祥來了幾種西洋面料,咱們?nèi)タ纯?。?p> 忙活了一上午,美月午睡醒了,便跟鈴鐺說道。
“好??!”鈴鐺立刻瞪圓了眼睛應(yīng)下了。
之前在天津衛(wèi)自家的主子那是花錢的金主,每日了不花個百十塊大洋,日子都過不下去。
自從嫁到云家,那是省吃儉用,恨不能一塊錢掰成兩半花,如今主子又要出去花錢了,證明她心情好了,女為悅己者容,哪個女人打扮起來,不是為著給心愛的人看的呢!
兩人興高采烈的出了云府,坐上了黃包車,看著京城的美景,美月的第一次感覺到了這座古城的美好,畢竟,有他的愛,世界都跟著美好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