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是一個曲子,云子逸唱到忘情處,眼角亦是淚光閃爍。
眼前一幕幕飄過和美月共處的畫面,她骨子里不是個溫婉的女子,卻在他面前,弱如垂柳。
從她洞房花燭的醉酒,到天津衛(wèi)的醉酒,兩者相距不遠,卻是讓云子逸看出來她的用情至深。
不辯解,是美月的性子,她仿似只等著他明白,她有多包容著他……
美月心口處陡然一陣鉆心刺痛傳來,清喚一聲:“啊……”
云子逸此時一曲終了,正對著海棠樹發(fā)呆,卻聽美月那邊有了動靜,轉(zhuǎn)身跌撞間,站在了榻前。
美月水眸微睜,望著他,只是淚珠兒滾滾。
“只道是嫁了他,便是幸福,不想通往幸福的路,是咸澀與甜蜜交織一處……”
“明日你便開始蓋新房子,我很喜歡?!?p> 云子逸一腔少年愁,面對愛妻美月,生生的變成了一句,與情話無關(guān)的家常話來。
美月只是不語,用滿是思念的眼神靜靜看著他。
見她委委屈屈的憐人模樣,云子逸也跟著淚窩子淺了一回,眼角一滴淚,落在了美月的臉頰之上。
兩個人不是第一次獨處,卻是用眼神交流著彼此的思念。
“你回天津衛(wèi)去吧……”
良久之后,美月抓緊了他骨感修長的大手,虛弱說道。
“等你身子好了,我再回去?!?p> 云子逸用另一只手,蓋在美月的手上,往自己身邊拽了拽拽,貼在他心口窩處,才哽咽說道。
都道是離別才知相思苦,美月昏迷的日夜間,云子逸體會到了生死離別的痛楚,再不想跟她分開哪怕一分一秒。
“我就在家里等著你回來,圓了夢回來,我陪著你唱曲兒!”
美月感受著他溫?zé)岬拇笫?,紅著眼睛勸慰他道。
“嫁我,你后悔么?”
云子逸突然又說了一句心里話,他就想問問她,然后就說了出來。
“等了雙生雙世,才有機會和你在一起,即便現(xiàn)在便死了,我也不后悔了!”
美月在前世的記憶里兜兜轉(zhuǎn)轉(zhuǎn)一番,更認清了自己摯愛的人,只有他。
即便是重生而來,做了他衣服上的一顆扣子,靠近了他一次,已經(jīng)是圓了愛他的夢。
如今她實現(xiàn)此生所愿,做了他的妻子,是何等大幸運?
“真的么?”
對美月肯定的回答,他還是不敢相信,充滿不確定的,追問一句。
“若是能得了你的愛情,此生便圓滿了……”
美月低低一語。
“愛情?”
長遍了古今戲文的云子逸,只聽到了這一個詞,雙眼中滿是迷惑的重復(fù)道。
美月心中一抹甘甜襲來,羞紅了一張臉。
“別人家的娘子,都怕三妻四妾分去了寵愛,你卻只要這么個奇怪的東西來做什么?”
他反復(fù)念叨著兩個字,想吸引美月的注意力,她卻只是羞羞的再不說話,于是他再問一句。
“你去問問張生和鶯鶯便知道了!”
美月故意側(cè)過身,給他一個背影后,才幽幽說道。
“我越發(fā)糊涂了呢!”
云子逸發(fā)現(xiàn)她的手,也悄然滑走了,不甘心的說道。
此時鈴鐺她們聽到屋子里有人說話,都沖了進來,想看看美月的情況。
云子逸坐在塌上,低著頭,嘴里嘀嘀咕咕的,仿似美月魔怔“傳染”給了他。
美月暗暗抿著嘴兒笑著。
此生能來,她便是中了六百萬的富翁,若是能得了他的愛情,她便富可敵國了!
鈴鐺毫不客氣的把發(fā)癡的姑爺拽到了椅子上,帶領(lǐng)丫鬟婆媳,給美玉換了衣裳,洗漱一番。
“姑爺,您好好照顧小姐吧。”
鈴鐺負氣般的把一碗清粥放在了他的手中,丟下句話,便帶領(lǐng)著一眾人走了。
云子逸大手中端著個骨瓷小碗,顯得有些遲疑。
一向被人照顧著的他,還不適應(yīng)眼前的情境。
“我餓了。”
美月是真的餓了,聞著白粥的香氣,實在是忍不住了,喊他道。
“哎,來了?!?p> 云子逸聽聞她一句話,仿似從夢中驚醒,雙手捧著碗,到了她的面前。
美月指了指碗里的湯匙,又指了指嘴,便安然放下手,等著他喂。
在這個男尊女卑的朝代里,像云子逸這樣的富家公子,都是妻妾成群,每日里后宅為了爭寵,都是無所不用其極。
云子逸只娶了美月一房媳婦兒,卻見慣了后宅的“宮斗”,怎的輪到自己,就換了天地呢?
眼看美月櫻唇微啟,肚子轟鳴聲都響起來了,他才舀了一勺粥,動作輕柔的放到了美月唇邊。
“真香?!?p> 美月此時的心靈,有若生了雙翅,飛升到了天際,兩只小巧梨渦若隱若現(xiàn)。
病西施,三個字在云子逸腦海中浮現(xiàn)。
沒有妝容的美月,本就白皙的臉,透著蒼白,紅潤的嘴唇,失去顏色,一副病容的她,楚楚可憐,驚動了七爺本就憐惜弱小的心。
抬起骨感大手,便在美月的臉頰上,輕撫一下。
美月羞紅了臉,卻仍看著他,指了指碗里的粥,又指了指嘴,一副撒嬌的模樣。
云子逸的心,徹底淪陷了……
戲文里的情,唱了無數(shù),他卻在輪到自己面對愛情的時候,只是美月一個小小的動作,便深深陷落進去了。
“去吧!我會和公婆解釋,都說好男兒志在四方,我不會攔著你……”
美月雖有萬般不舍得,卻不想用牽絆,去贏得卑微的愛情。
“等你恢復(fù)好的。”
面對虛弱的美月,他也是百般的放不下,重又拽過她的手,看著她說道。
“說好了等你,我便是死了,也會把魂魄就在這里等你的?!?p> 美月不覺間,喃喃細語道。
云子逸愣住了。
美月看著他神色不對,滿臉的不解的看著他。
“我……差點兒辜負了你的深情?!?p> 云子逸眼圈兒紅了,眼淚汪汪的說道。
美月本意是想試去他他的淚,卻是沒有動手。
平等的愛情里,表面上的一切,都是浮云,想要爭取一個人的真愛,比一個空有夫妻之名的名分,真是千難萬難。
云子逸自覺失態(tài),抹了抹臉道:“美月,雖說不知愛情為何意,此生我至此不渝!”
他的聲音鏗鏘有力,震顫了美月的心房,撲進他的懷里,縱聲哭泣起來。
分離,本就是相戀的兩個人,見證真愛的時機,云子逸面對鈕鈷祿美月的深情,再無任何的異議。
若初戀,便遇到,何苦癡纏情感?
若深愛的人,用情如你,何必終生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