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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本人比上了戲妝好看呢!”一個纖瘦的姑娘,第一個開口道。
云子逸一身落魄,還被姑娘家,不吝言辭的贊許,立刻就露出一副尷尬了的表情,看向藍沐夏,藍沐夏忍著樂,沒說話。
“笨!好看的人,就是怎么樣看,都是好看的啊!”旁邊一個大眼睛的姑娘接話道。
云子逸無語了。
“對??!對??!我覺著他就是天下最好看的男人!”
另一個文縐縐的姑娘,捋了捋額前秀發(fā),直視著云子逸道。
他覺得自己快忍不住了……
但他是角兒,在戲迷面前還是要有角兒的范兒,想到這里,他強咬著嘴唇?jīng)]有笑出來。
藍沐夏看著他的表情,終于展顏一笑道:“你們快別瞎說了,把馬放回寨子,等天亮,雇一頂轎子送云老板回京!”
她聲音響脆的一句話后,姑娘們都收回來戀戀的目光,起身上馬。
一個姑娘過來,牽過藍沐夏的馬,呼嘯間她們就躍上了不遠的一座山梁。
“你認得我?”云子逸看著藍沐夏問道。
“嗯!十年前你曾進宮唱了麻姑拜壽,我和家父也在場……”藍沐夏越說聲音越弱,眼中似有淚光閃過。
云子逸便打消了問下去的念頭,能進宮去拜壽的,都是顯貴人家,想來藍沐夏也是京城大官家的女子,如今落草為寇,顯見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兩人同時靜默了。
“等天亮,我自上路便好?!痹谱右莸吐暤?。
“五年未回去了,早想回去看看,便拿你做個借口吧!”藍沐夏想必是早就想好了說辭,直言道。
“也好!”云子逸緩聲答道。
他心里焦急著家中美月,恨不能肋生雙翅,即刻回到她的身邊,才會選擇星夜出行,結(jié)果遭了橫事。
藍沐夏也因此和他有了瓜葛,既然說同行回京,他也沒有不答應(yīng)的理由。
就這樣一行人終于在第二日傍晚回到了京城。
藍沐夏畢竟是官家女子出身,看云子逸急著要回去,便提出讓他先換身衣服再回府,免得嚇到家人。
“謝藍姑娘提醒!”
云子逸想到自己一路情急,忽略了細節(jié),雙耳微微紅了,趕緊拱手謝她道。
藍沐夏也很想知道他急著回京城到底為了什么,待她見到美月,再看到云子逸的神色,便徹底明白了。
那個能令云子逸心急的亂了方寸的,便是她……
氣呼呼的云子逸,跟藍沐夏去了她們住下的客棧,收拾整齊回家后,做的第一件事,便去核實事情的真?zhèn)巍?p> 三奶奶的劉翠兒見到云子逸歸來,“哭暈”了幾次,才把事情徹底黑白顛倒了。
云子逸急急地去質(zhì)問美月……
現(xiàn)在眼見著美月躺在床上,仿似睡美人一般,恬靜淡然,云子逸心頭滿是酸楚。
“我剛剛把那位藍姑娘的事兒,都交代了一遍,我們只是途中偶遇,并無其它……”
云子逸不是個會講故事的人,面對一個“熟睡”的美月,他把自己從接到信開始,到回京的遭遇,都講給她聽了,希望她能明白自己的苦心。
可美月仍舊是一點反應(yīng)都沒有,急得他,來回在地上又開始轉(zhuǎn)圈兒,好半天才平靜下來。
“我明兒個就把劉翠兒送走,不讓她污了你的眼。”
云子逸從鈴鐺的態(tài)度中,知道了事情的真相,顯然是劉翠兒私通外人入府在先,污蔑美月在后,若沒她,也沒這些個事端出來。
“還有……”
云子逸是個重情義的人,答應(yīng)幫焦老板兩個月,哪怕是少一天,他便覺得虧欠了朋友,如今已經(jīng)耽誤了時間,他有些左右為難。
權(quán)衡之下,自然是美月更重要,畢竟他確實如鈴鐺所說,就是沒照顧好她。
他心中如哪吒鬧海般翻騰著,想對美月說的話,就在口邊,卻仍舊是說不出。
想他平日里在戲臺上,把個“情”字唱的風(fēng)流,但在愛妻身側(cè),他竟然“近鄉(xiāng)情更怯”,只字也講不出來。
眼望著美月良久,他也困了,紅燭不知何時燃盡,他就趴在床邊睡了。
睡夢中,他遭遇了一身鳳冠霞帔的美月,正笑吟吟的望著他……
美月只是睡著,她不想醒來,胸口壓著塊巨石,讓她睡的昏沉,穿越之前的記憶蜂擁而來。
她曾獨自去過他駐場的園子,在夜雨中,癡癡的坐在石階上,直到天明。
她還買過他演出的門票,二十四小時間,往返了南北兩座城市,當(dāng)日的她,看著舞臺上帥絕人寰的月亮哥哥,手里拼命的揮舞著熒光棒,笑的如同一個孩子。
她的房間里,滿是帶有他標(biāo)記的東西,手機里永遠只是他的聲音,五年里,她從小女生,蛻變成了女人,仍舊單純的活在他的影子里,甘之若飴。
點滴的記憶匯集,她的魂魄飄蕩在虛空里,再沒了依靠……
晨起。
云子逸睜開眼,迷蒙中,竟然不知道身在何處了,待看到睡在床榻上的美月,他才微微嘆息一聲。
“美月!美月!”他啞著嗓子,輕喚了兩聲。
她黛眉微蹙,緊閉著雙眼,嘴唇抿著,好似在生著氣,又像是帶著嗔怪。
小蓮兒端著茶壺輕悄悄進來,放在桌上后,回頭瞅了一眼,正癡癡看著美月的七爺,扭身出去了。
隨后又端來了洗漱的水,這還是她第一次進到新屋,她曾發(fā)誓永不進來,不想第一次來,便看到了對著美月,一往情深的他。
茶葉的濃香很快彌散開來,那是茉莉的清香,并帶著些許的苦澀的味道,正應(yīng)了云子逸此刻的心境。
回首間,看到了熟悉的茶壺,他徐徐起身,走過去,端起倒好的茶,一氣把一壺茶,都喝光了。
腦子終于清醒過來的云子逸,坐在桌子前,冥思苦想著劉大夫的話“怎么能隨了她的心思呢?”
那些個情話,若是用戲文唱唱,他應(yīng)是可以的,要是讓他對著美月說,他是真說不出口。
這時他的手,碰到了口袋里一個東西,這是他特意從天津衛(wèi)帶回來的,一直揣在身上。
那是一副御子板兒,他新進又學(xué)了一出戲,想著美月受傷了心情不好,給她唱一曲解解悶氣也是好的,便帶回來了。
拿出它來,手不自覺的便碰了上去。
“啪嗒”
只是一聲兒脆響,云子逸郁結(jié)的心思,便如同見到了一絲曙光。
小蓮兒聽到屋子里有了響動,趕忙就推了推身側(cè)的丫鬟,此時她不想再進去,便讓她去伺候七爺洗漱。
云子逸晨起的幾個習(xí)慣,她最是了解,先是茶,再是一定要換上干凈的衣裳,隨后便到庭院里喊嗓子,這幾個步驟少了一個,或者逆了他的心思,他便一整天都不樂呵。
尤其是這個檔口,順了他的心思,才是最好。
想到這里,小蓮兒想到了那日七奶奶美月,在書房里翻弄的那些張圖紙,圖非常簡單,即便是不認得字的,也能看明白,那是一棟好看的宅子。
小蓮兒悄聲便去了七爺?shù)臅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