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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他和焦老板正式談來救場的時候,他就提出幾個“規(guī)矩”:
第一不唱堂會。
第二不接受看客的禮物,到現(xiàn)在,戲迷送的金銀珠寶等物,還都存在焦老板的庫房里,他一樣都沒動過。
第三各種約局的,一概不去。
焦老板也是按照這個規(guī)矩做的,所以當日洪玉婷連著請云子逸幾日,焦老板都沒好意思去找他。
“即便是我也不行?”
洪宇眉頭皺起來低沉一語。
“恕晚輩不能從命了!”
云子逸說完,低頭拿起桌上的扇子,就準備走了。
“這樣……我可以答應幫你三個忙,殺人放火,隨便你提,我洪某保證照辦就是!”
洪宇冷著臉咬著牙說道。
他從小便在道兒上混,能有今日的地位,也是靠著一股子狠勁兒,熬出了頭,他身上背著的何止是幾十上百條人命!
今日若不是為著自己的寶貝女兒,他是無論如何不會放下身段,“求”一個少年的。
云子逸皺著眉再沒說話。
“小九兒為了能和你這個角兒吃頓飯,在家學戲?qū)W的都魔怔了,結(jié)果……”
洪宇明顯的在埋怨云子逸言而無信!
“晚輩當日確實有不得已的緣由。”
云子逸幽幽開口答道。
“她還被人編排上了報紙,那個姓蔡的,早晚讓我把兩只爪子剁下來!”
洪宇看出這個少年的本性。
他不是裝作少年老成,而是骨子里就是個清高的,即便他開出了三個沒有底線的條件,也仍未打動他。
于是他選擇了走迂回路線,畢竟他是老江湖了,在道上行走多年,遇到了形形色色的人,像云子逸這樣的,最不怕的就是要挾,因為他是真不怕!
但他看出來,云子逸這樣固執(zhí)倔強的人,其實也有軟肋,那便是一個道義,情義的,義字。
隨即把話題,引到了當日云子逸“爽約”的路子上了。
果然云子逸聽到這兩句“閑話”,嘴角抿了抿,看似有些動容了。
“我答應九姑娘,找機會回請她了!”
云子逸解釋道。
“她一個十五歲的孩子,被你晾在眾人眼前,你這個當大哥的,也真是過分了些!”
洪宇看云子逸有些松動的意思,又補上一句嗔怪,心道“看來這小子確實是吃軟不吃硬的!”
云子逸不言語了,想到當日自己急著去見美月,突然離席,確實傷了姑娘的心,人家如今害了病,想來他還是有些責任,眼神中就更猶豫了。
“三個條件仍算數(shù),你只要露個面,安慰她三言兩語,便可以走!”
洪宇看著云子逸,仿似看到了年少的自己,雖說兩人走的不是一條路,但同是身在江湖,沒有一身傲骨,想在一個圈子揚名立萬,真是癡人說夢。
想到這里,洪宇不由暗自佩服起女兒的眼光來。
在他看來,唱戲的人,多是左右逢源的主兒,不想今日云子逸,毀去了他的三觀,讓他看到了一個另類的藝人。
他不光是一身的傲骨,而是骨子里那種超群的淡然,這個不是任誰都裝,就能裝出來的!
“好!我就去看看她!”
云子逸起身便走,先出了包廂門。
宋百川和焦子成就在門口,看到云子逸出來,都擁過來,用眼神詢問著他。
“我去去就回,你們回園子里等我!”
云子逸說完,不等他們說話,大步下了樓梯……
洪府的園子里。
九姑娘知道云老板聽說她病了,親自來看她,立刻掙扎著,從床上爬起來,讓丫鬟替她梳洗一新,緩了口氣,穩(wěn)穩(wěn)心神才去見他。
春日的花園里,草長鶯飛,繁花無數(shù),讓云子逸不禁有些想家了。
一直聽說美月在改造園子,也不知道現(xiàn)在改的怎樣了……
想到這里他不禁嘆息了一聲。
“云老板!”
九姑娘遠遠看到?jīng)鐾ぶ姓局脑谱右?,飛走多日的魂魄,總算是又飛回來了,嬌怯怯喊了一聲。
云子逸這才從思緒中走出來,回身看向了洪玉婷,只見她一身簡單衣裙,居家打扮,不施脂粉的臉上,透著憔悴。
“九姑娘真是上心學戲,怎的就累病了呢?”
云子逸看著她,眉眼間有了三分笑意道。
“我……我……”
洪玉婷一向霸道慣了,在天津衛(wèi)她就沒怕過誰,但見到云子逸,她就又結(jié)巴了,嗚嗚咽咽間,便哭了起來,一副大珠小珠落玉盤的架勢,淚珠子滾滾而出。
“來!那天你唱的,我聽著還有幾分意思,既然見面了,我就糾正糾正你幾處錯處兒!”
云子逸心知肚明她想說什么,卻有意回避了,回身坐在涼亭的凳子上,眼睛彎彎一笑說道。
“餓……我餓了,沒力氣唱曲兒了!”
洪玉婷看著他笑的滿眼星光,頓時堵在心上的巨石,就轟隆隆的滾走了,無力感遍布全身,低著頭委委屈屈的說道。
“唱唱曲兒就不餓了!我可等著呢!”
云子逸撩起大褂兒,翹起二郎腿,看著她認真說道。
“真的?”
洪玉婷一雙丹鳳眼頓時就活泛了,朝著云子逸傻傻一樂問道。
“嗯!我從來不騙人!”
云子逸說著話兒,自己也樂了。
兩個人從不熟悉,到幾句話便有了笑聲,在假山后面的洪家夫婦,看著也是神奇,邪性,無語。
“我說這云子逸是何方妖孽,咱家這齊天大圣,到了他眼目前兒,就這么聽話呢?”
洪玉婷她娘,拉住洪宇的胳膊,悄悄說道。
“我也覺著這小子不是一般,在我面前,真是一點兒不露怯,要是不唱戲,跟著我,估計三五年,也是一方霸主啦!”
洪宇看著遠處的少年,帶著欣賞說道。
“好哇!你就收他進門,將來接了你的班,做咱家的女婿!”
洪玉婷她娘聽了夫君的話,立刻來了精神,補上一句。
“這小子心高著呢!不是咱家閨女能降服住的……”
洪宇說完這話,也是嘆息一聲,便轉(zhuǎn)身走了。
“我就不信!”
洪玉婷她娘看著云子逸一張俊臉,真是越看越愛,嘀咕一句后,才戀戀不舍的跟在了洪宇身后走了。
兩人唱了幾曲后,洪玉婷便鬧著下次去醉梨園后院兒跟著他學戲,云子逸對女子的眼淚是真沒抵抗力。
眼看著他要是不答應,她那丹鳳眼一眨,眼淚就又要掉下來了。
“去是去!只能以兄妹相稱,免得別人誤會我!”
云子逸在來的路上便想好了,洪家父女雖說是對外人霸道些,但對他云子逸已經(jīng)給足了面子。
剛剛只要洪宇一句話,他定然是被綁著來洪家了,和這么著見面,完全是兩個意思。
既然他破了自己立下的“規(guī)矩”,就得想辦法圓過去,免得開了先河,戲迷們都跑來尋死覓活,他這還“接見”不過來了呢!
“好!哥哥!妹妹小九兒這就去準備結(jié)拜的物件兒!”
洪玉婷一高興,把自己的乳名兒說了出來,說完也是紅了臉。
“行!小九兒就小酒兒,改日我們兄妹一醉方休!”
云子逸在家是老幺兒,沒個弟弟妹妹,焦子成在他心里,就是弟弟,怎么看怎么順眼。
這洪玉婷雖說是淘氣調(diào)皮了些,但學戲還真是挺上心,便收了她做個義妹,坊間亂七八糟的傳聞,也就自然的偃旗息鼓了,此舉算得上是兩全其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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