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千里孤墳,無處話凄涼。
蕭頡輕輕地扯開我的棉被,“若是你覺得不便?”
他看著我還一股孩子倔勁的賴在床上,還有那撲空的手,滿臉竟是無奈,搖著頭走到水盆面前,弓著腰慢慢地蹲下來,十分熟練地揉搓著熱水里的水巾,水被攪得稀碎的聲音,還和著他的輕言細(xì)語。
“我也曉得你是不愿意的?!?p> 他將手帕擰干后,又伸手將它慢慢的舒展,“你好好的躺在那里?!?p> 他強(qiáng)勢地指著玉枕后,眼神十分堅(jiān)定地看著我。
我乖乖地溜回原地躺好。
其實(shí)我的內(nèi)心是十分驚慌的,那可不是你們說的什么春心已經(jīng)萌動了,我是在怕這個(gè)小子。
我是害怕他來個(gè)秋后算賬,趁我靈力失靈,將我按在水盆里活活的憋死。
你若是伏都的子民,你第二天可能就會收到族長繼承人姜尋薨的訃告。
我將棉被輕輕地扯回來蓋好,順便把我的臉悄咪咪地遮住。
“把你臉上的那塊棉被拿開?!?p> 靠!若不是我的靈力突然沒了,老娘要將你大卸八塊!
太便宜你了!
那肯定要八十八塊!
他的目光十分犀利,一副命令地語氣,“若是你再不拿開,我就自己來揭開?!?p> “快,它的靈力要被耗光了?!?p> 他上腳接下腳地催促我。
我雙眼緊閉,滿臉猙獰。
他的手夾著熱騰騰的水巾,突然溫柔地覆在我的額上。
我的心一跳。
難不成我抽筋了?
“你就在這里躺好,烏金木的功效真正發(fā)揮它的功效,需要三天?!?p> “三天?”
“嗯,三天。”
他看著在床上膛目結(jié)舌的我,慢慢地走出闞落殿。
“你等等。”
我驚慌地一叫,看著他修長挺拔的背影。
“阿瑤和墨澤呢?”
這廝也忒傲慢了,就留個(gè)背影給我,慢條斯理地答道,“去上界給你尋藥去了?!?p> “尋藥?”
“嗯”
這伏都的氣兒候我也是知曉的,少藥我也是知曉的。
什么知母,玄參,土茯苓,什么熟地,黃芪,川芎等等都沒有,阿嬤曾經(jīng)就說過,伏都什么皆好,就是缺藥。
為此,伏都的子民總會在凡界買點(diǎn)地專門培育藥材,然后再運(yùn)回伏都。
沒想到阿瑤懟天懟地,易燃易爆炸的性子,竟為了我隨墨澤去上界………
“這伏都的烏金木有溫里散寒,活血經(jīng)絡(luò)的功效,我見你睡里都叫著冷,怕是得了寒疾,所以自作主張取了點(diǎn)烏金木來替族長先療養(yǎng)著?!?p> 行云流水,一氣呵成,簡直氣都不喘!字兒都不卡一個(gè)!
“你還會點(diǎn)醫(yī)術(shù)?”
“以前隨爹娘去凡界行醫(yī),學(xué)了點(diǎn)?!?p> 他突然回過頭來,似有深意地瞧看著還在床上疑神疑鬼的我,隨后又不緊不慢地走回來。
“你走吧,我還想睡會兒。”
我看著他慢慢地走近,估計(jì)這小子想通了,要?dú)⑽伊耍?p> 一步兩步三步,他越走越近,我的心越來越慌。
他要是再近一點(diǎn),我的左目都快貼在他的玄衣上了!
阿瑤,墨澤,阿嬤,你們什么時(shí)候才回來?。?!
我要掛了!
突然,他突然拐了個(gè)彎,將我雙腳處多余的棉被緊緊地裹了起來。
我偷偷地松口氣。
原來,他不是來殺我的,他是在擔(dān)心我,害怕我再次受涼。
熱敷了烏金木燒騰的水后,突然起了睡意,渾身發(fā)軟。
我可沒有飽暖思淫欲喔!
“你出去吧,我想睡會兒?!?p> “好?!彼麥厝岬卮饝?yīng)著。
……………
上界,珀樾殿內(nèi)。
“父君?!?p> 姜瑤跟在墨澤的身后,一臉不屑。
“兒臣回來替姜尋求藥?!?p> “她怎么了?”
仙陛看著殿階下的兒子,匪夷所思,沒想到這個(gè)閑散慣了的兒子除了云游之外,還有這么上心的時(shí)候,他猜都猜的到了。
“只是受了點(diǎn)寒疾,伏都正好缺這散寒溫里的藥。”
仙陛明了般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其意不言自明。
“以后缺什么去拿便是?!毕杀菔媪丝跉猓瑓s直直地盯著墨澤身后的姑娘。
墨澤順著仙陛的視線,頭微撇,呵斥著身后正“咬牙切齒”姜瑤。
“阿瑤,快上前向仙陛道謝!”
仙陛微微一愣,依舊直直地盯著姜瑤。
姜瑤腹誹:
呵,道謝!
我謝你殺了我全家?。?!
我是不是也得跪下來謝你的不殺之恩啊,我最最最最仁慈寬厚的仙陛!
我十分地敬愛你呢!
………………
話是這么說,那阿姐還救不救了?
哪句話叫什么來著,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姜瑤終于妥協(xié),捶手道謝,
“仙陛,我謝謝你??!”
仙陛和墨澤像是被自家的雷劈一樣。
“阿瑤自幼不懂事,請父君見諒?!?p> ————阿瑤:你是怎么知道的?!過分了啊!
仙陛尷尬,大笑地拍著殿椅,“哈哈哈哈,無礙,小孩子嘛!小孩子!”
“她可還需一個(gè)醫(yī)館?”
仙陛看著殿階下與姜瑤嘀咕的墨澤。
“不需,我知道該拿哪味藥。”
………………
我翻身下床,看著殿外已昏黃的天空,婆娑州陣陣倒掛的懸瀑,這加冕大典我沒記錯(cuò)時(shí)期的話,就是下月的初一。
今日都已經(jīng)是二十七了,早就過了約定的期限,阿嬤去凡界這么久了還沒歸來,怕不是出什么事了?
我的心一緊,難不成遇到敵族了?
不會的,我得看看我的阿嬤去哪了。
我急忙地拿出探靈鏡探尋阿嬤的靈力,卻始終未曾探到一絲。
“怎么了?”
我不知道他什么時(shí)候走近來的,蕭頡看著我握著探靈鏡的不停發(fā)抖的手,滿臉驚慌,
“怎么了?”
我使勁地?fù)u著頭,不可能,不可能…………
我沖到玄靈山,玄靈山掛滿了各式各樣的法器,伏都子民都會自行鍛造兩件一模一樣的法器,一件用來防身,另一件以靈力澆注之,用來驗(yàn)證著自己的生命力,靈力越盛,則法器越亮,若是靈力耗盡,它的主人已沒有了氣機(jī),附予法器的靈力就會自行損耗殆盡。
所謂人死燈滅就是這個(gè)道理。
我仔細(xì)地尋找著阿嬤鍛造的法器,找到她的劍后。
我的心被什么重重地一砸。
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
阿嬤不會死的,不會的!
我緊緊地握住那把晦澀的劍,阿嬤說過她會永遠(yuǎn)陪在我身邊的。
她說過,我還是個(gè)小娃娃還需要她照顧的。
她說過,她要親眼看著我嫁給我愛的男子的。
她說過,我要是有什么心法功決不懂的,隨時(shí)都可以找她。
她溫暖而寬大的懷我還沒有靠夠呢。
我的眼淚再一次地崩泄,夕陽下,我蹲下來抱著那把早已經(jīng)晦澀陰冷的劍止不住地抽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