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和尚帶我們穿過香客聚集的廟堂,來到一處幽靜的小院,隔絕了外面的聲音,安靜地能聽見后山的溪水聲。
他邊開門邊道“小僧法號云宿,俗家姓陸,在師父手下待了有二十年了”
我點(diǎn)點(diǎn)頭,望著四周的環(huán)境,倒是跟他本人像得很,冷冷清清,沒有太多雜物。
他從床頭捧過一個木匣子,小心翼翼的放在桌子上“姑娘,這便是我?guī)煾噶粝碌?,現(xiàn)在就交于您了”
我將看了一眼離受,有點(diǎn)緊張,也許我想知道的答案就在這里面了,一時間不知該怎么好。
他大約知道我在想什么“我?guī)湍汩_”
木匣里面是一封書信。
我眼見著他臉上的表情越來越復(fù)雜,忍不住出聲“說了什么?”
他放下書信“信上說,知之不如無知?!?p> 什么???什么意思??
云宿伸出手對我含腰“阿彌陀佛,師父的意思是有些事情不如不知道的好,別太在意真相了?!?p> “我都到這了,就是想知道真相啊”我接過書信,信上還有另外一句話:若是無法阻止我們,可北上尋彌獸之境,通人理,知萬物,云宿可選擇愿不愿意一同前往,也可令師弟云鷺陪同。
我決定了,斬釘截鐵的說“我要北上尋彌獸之境”
我低下頭向云宿作揖“煩請?jiān)扑扌煾?,或者您的師弟云鷺小師父陪我跑一趟?p> 又用眼角撇了撇離受,離受已經(jīng)幫我很多了,我也不太好繼續(xù)麻煩他?!跋伞x受你太忙便不勞煩你了”
他不說話了,只微微點(diǎn)點(diǎn)頭。
寺廟里有專門給香客準(zhǔn)備的房間,我們休息了幾天,算算日子準(zhǔn)備隔天出發(fā)。
這兩天在廟里清湯寡水的,我都快不知道肉為何物了,看啥啥像肉,興奮地伸出筷子去,夾回來一顆蒜。
我放下筷子,盯著面前吃的正高興的離受。
我問他“離受你吃過燒雞嗎?”
他停下來看著我。
我想這一定是求知的眼神。
“就是那種燒雞”我開始指手畫腳“把雞放在架子上烤,碳熏,掃上一層油,烤的外面一層皮又酥又軟,咬一口我的天……”
他看著我邊說邊吸口水的樣子,問我“畫餅充饑感受如何?”
“哎呀”我泄了氣,趴在桌子上“我這不是吃不到嘛”
我想了想,還有一個辦法“不過你想吃也不是不可以,你是神仙嘛,你只要嗖嗖一下就能去秋江城了對吧”
他搖搖頭“我不想吃”
這家伙,非逼我說出來,我不耐煩的揮揮手“好了好了,我想吃還不行嗎”
我用渴求的目光望著他“仙君大人,能煩請您老人家……”
“不能”他打斷我。
哼,不能就不能。
兩個時辰后,我又去找離受。
他正好回房準(zhǔn)備關(guān)門,我卡在他的門縫里不讓他關(guān),我說“離受,我明天就走了,你送我一個分別禮物吧”
他面無表情的問我“燒雞?”
被他戳中心思,馬屁張口就來?!跋删媸菂柡?,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不說,現(xiàn)如今還能懂人心,識人意了,堪稱神界的文曲星啊”
他繼續(xù)關(guān)門,將我擠出去“死了這條心吧”
“離受,我明天就走了,你沒有半分不舍嗎。”我繼續(xù)打感情牌
許久沒有見屋里的回應(yīng)。
其實(shí)我也并非因?yàn)闊u才時常磨他,這么多天相處,一點(diǎn)舍不得都沒有那是不可能的。
“有”。
我正要轉(zhuǎn)身,沒有波瀾的聲音在我身后響起,嚇得我一激靈。
我拍拍自己的胸脯“離受,你總是這樣突然出現(xiàn),常人都被嚇得靈魂出竅,更何況我一個魂魄,你是想讓我永不超生嗎?”
他正要開口,我預(yù)感他要開始說些不舍的話了,但我很不知道怎么面對他跟我這樣說。那時我只能拍著他的肩膀告訴他,沒事,江湖再見。
我于是打斷他的話“你是給我?guī)Я藷u嗎?”
他一時噎住,“佛門清凈之地,不可食葷”
我又問他“那你想說什么?”
“我……”他欲言又止“其實(shí)我是來帶你去買燒雞的”
有了離受的加持,一會功夫我們就已經(jīng)身在秋江了
我一邊捧著燒雞一邊感嘆,做神仙真好,來去自如,懲奸除惡。
離受好像對我的想法有異議“你覺得做神仙很好嗎”
我有些疑惑“當(dāng)然了,不好嗎”
他說“欲在其位,必承其重”
我當(dāng)然知道,我捧著燒雞教育他“你就是太為難自己了,難怪每天苦著臉,你看有你這技能,嘗遍各地美食豈不快活”
他不屑一顧“現(xiàn)在知道我有用了?”
“當(dāng)然,我一直都知道啊”我又開始夸他“你就是我的精神支柱,肉體的締造者”
本來他也就是我肉體的創(chuàng)造者。
他聲音有點(diǎn)悶“那你還不讓我跟你北上而去”
?????
你是在別扭這件事情嗎?
我說他平時雖然對我也沒有多好,但也從來不屑于跟我計(jì)較。
這幾日對我愛答不理的,時常我主動挑起話題,被涼涼的晾在一邊。
我驚訝地瞪大了雙眼“你是在糾結(jié)這件事嗎?可我完全是因?yàn)榕侣闊┠惆 ?p> “哦”
他應(yīng)了一聲,低下頭吃自己的那份。
我捧著燒雞思考了一會,心里有點(diǎn)激動,又有點(diǎn)忐忑。想著怎么樣開口邀請他,不失風(fēng)度又顯得不那么尷尬。
我眼神空洞的望著他望了很久,沒有半點(diǎn)頭緒。
他此時低著頭,攪著他的筷子問我“看夠了嗎”
“哦”我悻悻收回自己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