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老，如今京兆府、都衙衛(wèi)還有各城門守軍已經在各處設卡，即便是都城內大大小小的酒家客棧也在派人排查著，那陳小源想必插翅難逃?！倍轿湫l(wèi)公房內，宮老正好整以暇地捧著一籍古卷看得津津有味，簡宜在一旁小聲匯報著。
“簡宜辛苦了?！睂m老放下古卷，笑道：“那內御直沒有出手阻攔吧?！?p> 簡宜搖了搖頭：“非但沒有阻攔，據(jù)底下的人回報，他們內御直好像也派了人?！?p> “嗯？”宮老聞言眉頭一挑，坐直了身子：“你的意思是，他們也在找陳小源？”
“是的，而且還有不少隊伍出城往北境方向去了，看樣子的確是想截住陳小源?！?p> “那我們也不能落后，派上一隊人馬，一定要趕在內御直前截住陳小源。”宮老眉頭一皺，撫掌道：“人只有落在我們的手上，才算有用。”
“是。”簡宜點點頭，隨后疑惑道：“宮老這意思，是認為陳小源可能已經離開都城了嗎？”
“不一定，但有備無患，若是只把目光放在都城這里，到最后若是沒找到人，想要再找回來就難如登天了。”宮老搖頭道：“傳下去，都城繼續(xù)搜尋，但同時也要派人出城，一路檢索?！?p> “好的，我這就去安排，一定在陳小源進入北境前截住他?！焙喴它c點頭，隨后轉身準備離開。
“等會。”宮老忽然喊住了簡宜，。
“宮老還有事？”
“你方才說，內御直的人馬都往北境去了是吧?！?p> “底下人回報是這樣的?！焙喴它c頭道。
“他們真的想抓回陳小源？”宮老眉頭緊緊皺起，感覺哪里不對勁，但又看不出來。
簡宜見狀，干脆回到位置上坐著靜靜等著。
沉思了好一會后，宮老抬頭道：“你繼續(xù)派一部分人沿著北境去搜索，再準備幾只隊伍待命，我走一趟密諜司。”
“密諜司？”簡宜楞住了。
“去北境只是內御直的說法而已，誰知道陳小源出城之后就一定去北境。”宮老站起來朝著門外走去：“內御直的話不能全信，幸虧老夫在密諜司還有幾位老友?！?p> 相府，穿著粗衣麻布的相爺正興致勃勃地在后花園的一處小菜園上松土，幾個仆人和婢女都在園子外伺候著。
“相爺！”一個中年人神色匆匆地走進了后花園正要說些什么，在一旁伺候的老管家見狀連忙上前攔住了中年人，伸手做噓狀，并示意了一下正在菜園子揮舞著鋤頭的相爺。
中年人見狀立即停了下來，在一旁候著。
“進來搭把手吧?！毕酄旑^也不回說道。
“是，相爺！”中年人一愣，隨后臉上狂喜，連忙擼起袖子就往菜園子里面快步走去，一旁的老管家臉上滿是艷羨。
“怎么了？”相爺一邊松土一邊問道：“那內御直沒交人？”
“回相爺?shù)脑?，今日官家旨意到之前，陳小源已經離開了御直閣，沒能當場把人截住?！敝心耆讼仁峭永锓派蠋琢２俗?，又慢慢撥回些土：“不過請相爺放心，督武衛(wèi)已經派人去搜尋了，相信那陳小源跑不了。”
“既然這樣，你過來找老夫是還有其他事？”
“啊，方才督武衛(wèi)的宮凜來了一趟密諜司，想要借用密諜司的力量更先找到陳小源，我們想向相爺請示一下，是否可以給他一條線，如果不行，我們收回便是?！敝心耆诉B忙說道。
“給了就給吧，但也要看著他們?！毕酄斁従徴f道：“不要讓他們隨意動用密諜司的力量，這些世家還是要防著點?！?p> “小的明白。”中年人連連點頭。
“哎呦，幫老夫澆澆水吧。”把最后一小片松好土之后，相爺扶著腰緩緩直起身子，嘆了口氣：“老了不中用了，才那么一小塊也受不住了?！?p> “相爺哪的話，不過這些小事還是讓小的來吧，您歇歇。”中年人走向園子外接過老管家提著的一桶水，隨后小心翼翼地舀起一小瓢水往著地里澆去。
“嗯，這些事就交給你們了，老夫還是把心思放到朝堂上吧?！毕酄斁従忣h首，抬頭望天：“有他們在，內御直該忙活一會了?！?p> “果然不出老夫所料，內御直果真在欺騙我等。”宮老撫須大笑：“可惜沒想到還是被老夫識破了?！?p> “打著去北境保護顏公的口號，暗地里卻讓陳小源南下，幸虧有密諜司在，不然我們一路向北，南轅北轍，怎么可能有機會截住他?！焙喴它c頭道。
“既然已經查清內御直在說謊，何不趁此一擊，將此事上報官家，讓朝堂那些人好好說道說道內御直，也好讓我們督武衛(wèi)亮亮相?！币晃蛔潞喴藢γ娴亩轿鋵⑻嶙h道。
“不可?！焙喴艘宦爠傁胝f話，就被宮老打斷了。
“密諜司的朱司丞可是冒著極大的風險才將一條線的密諜交予老夫，千叮囑萬叮囑不能讓密諜司的司帥知曉。
若是上報，豈不是暴露了，先不說朱司丞會如何被處理，單單是劉伶那一關，我們便過不去，一旦深究起來又如何向官家和那些對我們世家有意見的老頑固解釋，為何督武衛(wèi)剛剛成立，便能與密諜司打得如此火熱，屆時，難免會牽連到相爺。”宮老搖頭道。
“宮老言之有理，只是可惜了這么一個好機會。”那督武將沉吟片刻嘆道。
“無妨，只要將陳小源拿到，朝堂的人自然有辦法以他為契機，撬動這內御直，甚至，扳到內御直。”宮老擺手道：“既然路線已經知曉，就讓他們出發(fā)吧，早些將人拿到，我們也好早些交差?！?p> “是！”那督武將應道，隨后便快步離開了。
“手上有條線，真不錯，可惜不能為我世家所用。”宮老忽然感嘆道。
簡宜聞言眉頭不經意皺了一下，假裝沒聽見，隨后起身問道：“說起來，那陳小源若是要逃，往北境走才是最妥當?shù)陌?，一旦出了吾威，面對北境那么一大片淪陷區(qū)，我們督武衛(wèi)鞭長莫及，根本沒辦法掌握他的行蹤，可為何他偏偏舍棄往北境的路線而南下呢，南邊可沒有這么安全的地方。”
“有的。”宮老搖頭道，沒等簡宜詢問便直接開口道：“南疆，沐家軍?！?p> 簡宜聞言，眉頭一挑：“沐家軍，他們敢抗旨窩藏陳小源？”
“山高皇帝遠，這旨意出了都城，還能有多少影響呢，不過至少他們不敢明著把人藏起來?！睂m老說道：“老夫斷言，陳小源的最終目的，應當是案南?！?p> “哦？”簡宜楞了一下，拱手道：“愿聞其詳?！?p> “案南，如今還是活尸遍地吧，聽說那個案南王，這幾年疲于平叛，活尸沒消滅多少，倒是造反的人越來越多了，對案南各城的掌控越發(fā)力不從心?！?p> “如今的案南大部地區(qū)早已成了三不管地帶，人蛇混雜，跟賊窩沒什么兩樣?！?p> “我也略有耳聞?！焙喴它c頭道：“可那案南王卻挺有骨氣，至今不愿意讓我大梁出兵協(xié)助平叛，只是讓我們幫忙接受了不少的流亡百姓，聽說南疆如今好幾座大城多了不少案南人，前些年還發(fā)生過不少案子，直到都衙衛(wèi)和當?shù)伛v軍收拾了一批不安分的案南人和一群想著趁火打劫的人后，治安倒是好了不少。”
“骨氣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怕請神容易送神難，到底是小國，小人之心。”宮老嗤笑道：“所以，陳小源若是去了案南，就等于是如魚得水，礙于旨意，不論是內御直還是我督武衛(wèi)，甚至是駐守南疆的沐家軍都不能進入案南，以防落人口實?！?p> “那就在他進入案南前截住他！”簡宜斬釘截鐵道：“我去一趟轉運司?！?p> “去吧，這是不僅是督武衛(wèi)和內御直的交鋒，也是我世家在二百年后與內御直的第一次交鋒?！睂m老頷首冷聲道：“不要讓我失望?！?p> “當然不會讓您失望了?！倍汲且惶幒镒觾?，一個胡子拉碴的四十來歲的漢子對著一位帶著斗笠，身姿挺拔，宛若仙人的男子哈腰笑道：“我可是按小侯爺您的吩咐跟他們說了。”
“嗯，有勞了。”男子緩緩頷首。
“小事小事，那我那小徒弟，小侯爺您還要用嗎，他年紀太小了，去北境小的不太放心?！睗h子諂媚道：“我可是答應了他的父親，得好好照顧他的，好不容易把他帶在身邊，這又要走，小的真的不放心。”
“不放心，你就讓他在北境待了一年半？”男子淡淡說道：“若不是我偶然救下了他，他如今應該早已成了活尸群的一員了吧。”
“哎嘿嘿，當時忘了，他的能力太奇特了，太合適在密諜司了，但就是有一點不好，那能力連自己人都能影響，我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想想還是多謝小侯爺，不然那孩子真的出事了，我得后悔一輩子。”漢子摩擦著手掌賠笑道。
“就到這吧，你的情我承了，有機會我會讓我父親跟你司帥說說，將你外調都城，到寒夜城當司丞?！蹦凶宇h首道。
“真的？！”漢子一聽，驚喜萬分，連連拱手道謝：“謝過小侯爺，謝過老侯爺，哎呦，不瞞您說，這都城的差就不是人當?shù)?，太難了，還是在外舒服些。”
“那我就讓那小子先去北境候著，等您的人到?！睗h子笑道：“沒啥事，小的先走了，都城能人多，小的不便久留?！?p> “有勞了?！?p> “小侯爺再會?！睗h子拱手后便快步離開了巷子。
“指揮使，那人能信嗎？”墨云一襲便服出現(xiàn)在巷子里，看了一眼那遠去的漢子后，便朝著男子行禮。
“密諜司，都是些三刀兩面之人，不過是兩頭下注罷了，不可盡信?！蹦凶泳従弻⒍敷艺?，露出那俊俏英氣的臉龐，竟是六道指揮使葉宜中：“不過也足夠了?！?p> “接下來的，就看他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