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直閣,問天大殿
殿前使傴僂著身子站在窗臺前眺望,忽地開口道:“李緝他們已經(jīng)進去了嗎?”
“是的,一個半時辰前已經(jīng)進去了?!睕r苦禪點頭道。
“李緝啊李緝?!钡钋笆购鋈粨u了搖頭。
“殿前使這是責怪他一意孤行,不愿讓我等相助么?!睕r苦禪笑道:“如今內(nèi)御直正處于風口浪尖上,小源是他的人,若是讓旁人幫忙,他是擔心讓有心人有了借口,倒也能理解他?!?p> 殿前使不出聲,只是看著遠處。
況苦禪見狀,無奈地搖搖頭,上前拱手道:“明日陳小源就要出發(fā)了,這個消息怕也是瞞不了多久,我們是否按李緝說的去做?”
殿前使沉吟片刻,不著痕跡地點點頭:“就這樣吧,希望陳小源不會讓我們失望?!?p> 忽然,一名金槍班御直快步走進來朝著兩人拱手道:“參見殿前使,見過況指揮使。”
“何事?”殿前使頭也不回。
“朝廷有了旨意,新的靈部已經(jīng)確認了。”
“哦,竟如此之快?”況苦禪有些錯愕:“名稱是什么,由何人統(tǒng)率?”
“名為‘督武衛(wèi)’,首任督武帥是...”金槍御直遲疑了一下:“劉伶大人?!?p> 況苦禪眉頭一皺。
殿前使聞言微微闔目,輕聲道:“老夫知道了,你先下去吧?!?p> “是!”
“劉伶老爺子怎么也參與進來了?”況苦禪苦笑道。
殿前使沉默不語,半晌后幽幽說道:“明日你隨我去見一見這位新任的督武帥吧?!?p> “讓下面的人準備一下,明日做好接待吧?!币惶帊湫碌拇蟮顑?nèi),身披督武帥袍服的劉伶坐在主位上望著下方分列兩邊站立的十多個督武將說道。
“劉帥怎么斷定那殿前使明日會過來?”一個須發(fā)皆白的老者出列問道。
“新靈部成立,雖然倉促了些,也沒有什么儀式,但怎么也得過來走動走動?!眲⒘嬲f道:“你們吩咐好下面的做好迎接準備就行?!?p> “那就交給你們幾個小輩去辦吧,督武衛(wèi)剛剛成立,要做的事還很多,我們這些老家伙就不摻和了?!崩险唿c點頭,隨后回身對著身旁的幾個稍顯年輕的督武將說道。
幾人連聲稱是。
“那就這樣決定了,如果沒什么事,那我們就先告退了?!崩险呋仡^對著劉伶拱手道,劉伶微微頷首,老者便帶著一眾督武將離開了。
“劉帥,這些世家也未免太跋扈了,如今靈部剛剛成立,他們便占了一半以上的督武將席位,若是被他們裹成一團,督武衛(wèi)今后可就不是官家的督武衛(wèi)了?!币坏篮谟俺霈F(xiàn)在劉伶身后低聲道。
“他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裹成一團了?!眲⒘鎿u搖頭:“終究不是什么大族,沉不住氣,難怪官家要老夫我出任督武帥,這靈部怕是維持不了多久?!?p> “這就是你不愿意脫離內(nèi)御直的原因?”
都城鬧市一家布行后院內(nèi),王落淵站在這一旁,一位錦袍老者正大發(fā)雷霆,兩個粉嫩的小女娃扒在門邊上頓時被嚇得一跳。
“如今內(nèi)御直飽受攻訐,明眼人都看得出,官家對內(nèi)御直心生不滿了,現(xiàn)在成立新靈部就是為了牽制內(nèi)御直,在將來的必要時刻替代內(nèi)御直也不是不可能的事?!?p> 老者哼道:“如今相府大肆招收世家子弟進入督武衛(wèi),我?guī)捉?jīng)辛苦才為你保留了一個督武尉的名額,只要你努力,在督武衛(wèi)多做些事,以你的資質(zhì),用不了幾年就能上督武將的位置,只要穩(wěn)在督武將這個位置上,我們王家才有可能復興,之前讓你加入內(nèi)御直不也是這般打算嗎?”
王落淵聞言嗤聲一笑:“叔父,我不過是一個普通御直,去了督武衛(wèi)就能成為隊長了,這種靈部,含金量未免也太低了吧。”
“這是因為靈部剛剛成立,用人的地方多,相府為了安撫我們上百年來一直被內(nèi)御直打壓的委屈才給的席位,自然才有這個待遇。
即便是這樣,也沒有多少個席位,我王家不過也就爭取到了兩個席位,我是耗了多大的精力才說服族中各長老才為你拿到這個席位。”老者說道:“你現(xiàn)在卻告訴叔父不去?!”
“還沒開始就已經(jīng)在分大餅了,這樣的靈部能維持多久?”王落淵心里對這些世家惡狗搶食的嘴臉鄙夷不已,即便他自己也是世家的一員,但如今卻忽然明白為什么世人大多不喜歡世家了。
王落淵沉吟片刻拱手問道:“敢問叔父,此次靈部成立,那幾大世家可有參與?”
老者思索片刻搖了搖頭。
“那便是了。”王落淵說道:“若是這靈部果真有代替內(nèi)御直的能力,為何那幾個世家不摻乎進來,他們這些年被打壓的力度一點也不必我們少,難得這次有機會向內(nèi)御直發(fā)難,為什么他們卻不出頭呢?!?p> “原因很簡單,在他們認知里,這個所謂的督武衛(wèi)根本不可能替代內(nèi)御直,遲早也是落得個解散的下場,內(nèi)御直在將來很長一段時間里根本不可能有人能真正動搖到他的地位,既然這個督武衛(wèi)注定是個曇花一現(xiàn)的存在,他們怎么可會為了一個小小的席位而得罪了內(nèi)御直?!?p> “換句話說,既然連那幾個世家都不愿意得罪內(nèi)御直,我們王家為什么要急著跳出來,叔父,您是不是太急了?!蓖趼錅Y嘆了口氣:“明眼人都能看出這是朝廷,不,這是相府在和內(nèi)御直相爭,我們王家在兩個雞蛋上跳舞,哪個破了都承受不起?!?p> “傻孩子,你以為叔父和族中長老看不出么?!崩险咭矅@口氣,有些蕭索:“可我王家等不起了,想要吞掉我們的人一直虎視眈眈著,十幾年來,族里就出了你一個天資尚可的孩子,其余人都是資質(zhì)平平,再這樣下去,等我們這一輩都走了,王家就真的要沒落了,以前我們是沒機會,如今難得看到一點希望,即便前面是萬丈深淵,也要試上一試?!?p> 王落淵聞言神色一黯。
半晌過后,老者重重地嘆了口氣,巍戰(zhàn)戰(zhàn)地站了起來朝著屋外走去:“叔父也不逼你,你好好想想吧?!?p> “叔父慢走?!蓖趼錅Y俯身長拜。
“少爺,老大人是在怪罪你嗎?”確認老者已經(jīng)離開了布行,兩個小女孩連忙跑到了王落淵身旁。
王落淵搖了搖頭,隨后臉上一冷:“小孩子家家不要管那么多,今日的功課可有落下?”
“沒有沒有!”兩個女娃連連擺手:“先生說我們學得很快,比其他人要快多了?!?p> “沒有最好,若是有聽到教書先生說你二人有半分懈怠,以后就不必去習課了。”王落淵哼聲道。
“嗯嗯!”兩女娃連連點頭。
又說了幾句后,王落淵便離開了后院準備返回御直閣,一名管家連忙跟上相送。
“叔父那邊你就不用管了,專心經(jīng)營好王家的產(chǎn)業(yè)便可。”王落淵邊走邊說道。
“是,小的明白了?!惫芗尹c頭道,隨后問道:“您難得休沐,身上可還有用度,要不小的讓賬房支點?”
“我有月俸用不著?!?p> “那點月俸能頂什么呢,還不夠少主過往一頓飯...小的失言了!”那管家絮絮叨叨地說道,忽然看到王落淵腳步一滯,自以為說錯話了,連忙告歉。
“我的月俸還是夠用的?!蓖趼錅Y回頭道,還想說什么卻忽然發(fā)現(xiàn)不遠處的門邊上有冒出兩個小腦袋,不由得無奈道:“還有,她倆的課業(yè)你要上點心,平日里若是她們累了,就帶她們出去四處游走散散心也好?!?p> “是,小的記著了?!?p> “不用送了,我認路。”王落淵袖袍一揮,轉(zhuǎn)身便匯入人群中。
“少主慢走?!?p> ......
青丘祖地,靈氣還在不斷地往小木屋涌去,在小木屋周圍席地而坐的上百位狐族弟子臉色蒼白,身子搖搖晃晃,看著自身靈力似乎已近枯竭。
“還沒好嗎,時間快到了!”玉棋此番臉色也不是很好看,頗有些著急:“已經(jīng)超過兩個半時辰了,再這樣下去,秘境也會承受不住的!”
“再等等?!焙逯苌砉馊A凝聚,磅礴的靈力正源源不斷往小木屋輸送:“若是這個時候強行斷掉輸送,他們就有可能會被困在秘境里再也出不來了?!?p> “李緝好討厭,說好兩個半時辰,已經(jīng)超了一炷香了。”玄武撇嘴道,身子有些顫抖。
“嗯?”又過了一炷香的時間,眼看連玉棋都快撐不下去了,狐祖峨眉微蹙,暗道不妙的時候,忽然心有所感,小木屋內(nèi)一股靈力正緩緩減弱,與她們相呼應。
狐祖見狀悄悄松了口氣。
這個李緝,出來看我怎么收拾他!
“好了,再堅持一下,已經(jīng)結束了。”狐祖出聲道。
此時眾人也感受到了木屋里面的靈力開始和他們相呼應,緩緩減弱,頓時精神一陣,紛紛撐著最后一口氣,控制著靈力輸送。
不多時,流光漸漸減弱,縈繞在小木屋周圍的靈力化作了滿天星布滿了整個山峰。
眾人見狀都松了口氣,也不顧狐祖幾人在場,紛紛攤到在地上,就這樣躺著喘氣。
狐祖無奈地搖頭,也不理會他們,和玉棋相視一眼后,拉著玄武的小手走向小木屋,站在門前靜靜地等待著。
一聲刺耳的聲音傳來,門緩緩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