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帥說完貌似心里的火還沒有消去,抬手就抽了一鞭萬沖。
“噗!”萬沖臉色一白,一口鮮血噴出,隨即連跪都跪不穩(wěn)。
耿帥眼眶一睜,連忙翻身下馬,扶起了萬沖,身后的幾位裨將也紛紛下馬,跑上前來。
“你這么傷成這個樣子了?!”耿帥的手剛剛觸碰到萬沖的胳膊,臉色大變。
“耿帥,事情你都知道了吧?!比f沖有些虛弱地?fù)u搖頭,然后問道。
“你那個手下,沒點魄力,見到本帥就戰(zhàn)戰(zhàn)兢兢,連話都說不完整,半天都說不定點上
老夫也就聽了個七八分,大概理清了,就讓人把他拖下去賞他十五軍棍,扭扭捏捏地不像個軍人?!?p> 耿帥說道:“你啊,碰上大事了,帶著你那點人就敢往這里闖,先不說這里是否發(fā)生了那種事。
即便是有,單憑你那百十個人,能掀起點什么,一個不小心讓人抓了把柄,那就麻煩了。”
“你告訴我,這里是不是真的有,那什么?”耿帥皺眉問道:“你這傷是不是宋家弄的。”
“大概吧,卑職其實還沒見到。”萬沖搖搖頭。
“沒見到,你就已經(jīng)傷成這樣了,你那些部下做什么吃的,你的人呢,老夫要好好問一下!”
“呵呵,我也想再見一次他們。”萬沖搖搖頭:“可惜他們都死了。”
“你說什么,他們竟敢?!”耿帥眉頭一挑,緊著著怒目一睜就站了起來:“傳令下去,給老夫踏平這里?。 ?p> “大人,按萬沖的說法,這可是宋家的產(chǎn)業(yè)?。 币粋€裨將連忙說道:“此時萬萬不可沖動,得從長計議啊”。
“去他娘的宋家,老夫是神武軍西城統(tǒng)帥,老夫的人死了,還管他什么宋家!”
耿帥罵罵咧咧,然后扭頭望著那勸說他的裨將說道:“今日起,你不用當(dāng)裨將了,明天你去守城門吧,老夫手底下不需要你這種裨將!”
“???!”那裨將大驚失色,連忙跪下:“耿帥卑職錯了,求耿帥寬容??!”
“滾吧!”耿靖忠一揮手,幾個親兵便上前架起那裨將往后走去,那裨將求饒的聲音越來越遠(yuǎn)。
“什么玩意,是個人就敢塞人進(jìn)來?!?p> 耿帥嘟囔了一句,然后下令道:“你們二人各領(lǐng)一軍,左右兩翼給老夫包圍了這個地方,其余人跟老夫上,老夫要踏平此處!”
“遵命!”兩個裨將抱拳行禮轉(zhuǎn)身就要離開。
這時候,萬沖一把扯住了耿帥的護(hù)腕,一臉無奈:“耿帥,你這把年紀(jì)了就不要那么沖動了,你聽我說完先?!?p> “你要說什么等老夫回來再說,老夫已經(jīng)迫不及待想要看看這宋家到底做得什么孽!”耿靖忠揮手說道。
“大人,這里已經(jīng)被內(nèi)御直接管了,而且里面已經(jīng)被夷為平地了,你就是想找人報仇,在這里貌似也就有內(nèi)御直了?!?p> “夷為平地?”耿帥腳下一滯,一臉詫異地回過頭:“內(nèi)御直什么時候來了,這事歸他管嗎。
哦,對,活尸也的確是他們管的范圍,不過也太夸張了些,他們什么時候動起手來這么狠了?”
“哎,這事說起來就一匹布那么長了?!比f沖嘆了口氣:“大人還是聽完我說的,再做打算吧?!?p> ......
長樂坊一處小宅院內(nèi),燈火熄滅,里面的人早已入睡。
在臥室走廊上,一個黑影正靜靜的待在窗口處,注視著床上的老婦久久不語。
黑影明顯在窗前猶豫了片刻,便消失在原地,出現(xiàn)在床邊。
輕輕地為老婦蓋好了被子,凝視了一會后,那人便轉(zhuǎn)身離開了這里。
黑影才剛剛離開不久,老婦似心有靈犀一般,猛地睜開了眼睛:“隨兒!”
她費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望著四周空蕩蕩房間,心里一陣失落。
老婦的喊聲很快驚醒了在這宅院休息的他人。
一頓窸窸窣窣過后,一個傴僂著身子的老頭提著持著燭臺走進(jìn)了臥室。
“老夫人,您這是做噩夢了嗎?”
老婦搖搖頭望著窗外清冷的月光:“隨兒回來看我了?!?p> “唉,老夫人,節(jié)哀啊,莫要太過悲傷傷到身子骨,不然隨少爺在天之靈也不會安息的?!?p> 老頭嘆了口氣安慰道。
“他真的回來看我了。”老婦不止為何,心中就是篤定,自己的兒子剛剛的確回來過。
“若真是如此,那也好,起碼少爺看見夫人這般模樣,也能安心點?!崩项^也不與夫人爭論,反倒順著安慰了幾句。
陪著老夫人聊了幾句后,見她的精神變得有些倦怠,他便巍巍戰(zhàn)戰(zhàn)地站了起來。
“老夫人早些安歇,這離天亮還有好一段時間呢,我去生個火,給老夫人煮點粥點。”
“真是有勞你了,求叔。”老夫人斜靠在床上,望著這位身子傴僂的老者,心里涌過一陣陣暖流。
“不礙事不礙事?!崩项^擺擺手,持著燭臺向著廚房走去。
“隨兒如今已經(jīng)不在,魏家就只剩下我這一老婦。
我一個老婦人也做不了什么活,已求叔您的本事,其實這些日子有很多大戶人家都想請您去做管家的。
若是您有意,我可以幫求叔舉薦一下,我魏家不能一直拖欠著你,留在這里受苦啊?!?p> 老婦人忽然開口說道。
求叔聞言腳下步伐一滯,沉默了片刻便搖了搖頭:“我是老太爺當(dāng)年從死人堆里撿回來的,在這魏家里長大。
老夫人入門的時候,還是我在前門張羅的呢。
老頭這輩子無親無故,無子無嗣,這風(fēng)燭之年,也不想到處折騰了,就想守著這魏家終老。
看在我為魏家多年辛勞的份上,這些話,老夫人以后莫要再提了。”
“好了,老夫人早些安歇吧,我先去廚房生個火?!?p> 見夫人還想說什么,求叔揮手打斷了老婦人的話,持著燭臺巍巍戰(zhàn)戰(zhàn)地走向了廚房。
沒多久廚房便亮起了星星火光。
黑暗的房間中,久久傳來了一聲嘆息。
距離長樂坊不遠(yuǎn)處的一處竹林內(nèi),葉宜中正抬頭靜靜地注視著天上的明月。
清冷的月光灑在他的臉上,一股出塵的氣質(zhì)縈繞其身。
沙沙-
腳步踩著滿地的竹葉上發(fā)出了沙沙聲,來人來到他身后旁,便跪下了下去。
“多謝大人?!?p> “不必。”葉宜中轉(zhuǎn)過身來望著魏隨:“倒比我想象中時間短了不少。”
“可曾見過你母親了?”
“嗯,若是沒有大人,魏隨這輩子也不曾想過還能有機(jī)會見著我母親,大人大恩,永世不忘?!蔽弘S俯首說道。
“嗯,如此便好,至于加害于你之人...”
“就讓官府判定吧?!蔽弘S打斷了葉宜中的話,俯首說道:“國有國法,魏隨生前乃是都衙衛(wèi)。
雖然先前被仇恨蒙蔽,以至于釀成大禍。
如今靈臺清明,卻不想再做弒人之事。
人間的事,就讓人間去處理吧。”
“你當(dāng)真如此想?”葉宜中眼里有了幾分詫異,隨后點點頭。
“如此甚好,你所造殺孽過盛,本已沉淪,應(yīng)將你靈魂俱滅。
但奈何你又恢復(fù)澄明,應(yīng)是天意機(jī)緣巧合所致。
既然天不滅你,本指揮使亦不會有違天意將你形神俱滅。
你安心上路吧,人間的事,人間管。
你既為鬼魂,就讓地府去管吧?!?p> 話音剛落,幾名白袍弟子出現(xiàn)在周圍。
他們迅速豎起法旗,口中念念有詞。
很快一道狹長的光芒從空間中裂開滲出。
“謝過指揮使大人。”魏隨俯首說完,便一動不動。
“層冷~”
狹縫中簌簌飛出了數(shù)條火鏈,分別纏繞住了魏隨的手腳和脖子。
“轟~”
鎖鏈中火勢突然猛漲,直接把魏隨的軀體燒成了虛無,化作了一個光團(tuán)。
緊接著,幾道鎖鏈迅速一縮,便縮回了裂縫之中,裂縫也很快消失在眾人眼里。
“葉指揮使,此事已了,若無其他事,我等先行回去復(fù)命。”白袍弟子行禮道。
“嗯,有勞諸位?!比~宜中點點頭,幾個白袍弟子便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了竹林處。
葉宜中靜靜地待了一會后,也踱步離開了竹林。
......
“居然發(fā)生了這么多事!”
躺在擔(dān)架上渾身裹著白布的陸長風(fēng)瞪大了眼睛:“爺爺我打的這么辛苦,收場的時候居然沒有我的份!”
“誰叫你昏迷了,這可不能怪我們?!碧茣晕枳谝慌詣冎恢婚僮雍叩?。
“小源,你的身體真的沒事嗎?”小源斜靠在一塊土坡上,璇璣蹲在一旁好奇地問道。
“應(yīng)該算沒事吧?!毙≡磁ゎ^望著身旁一排的擔(dān)架。
上面躺著的正是陸昭武等人,再打量了一下自己便點點頭。
“我的傷勢還好,只是葉指揮使說這一個月內(nèi)我不能再用靈力,調(diào)養(yǎng)一下應(yīng)該就好了?!?p> “唉,沒想到晚歸還能鬧出這么點事,以后咱們還是別晚歸了,再來幾次,我感覺我會嚇?biāo)馈!?p> 唐仁皆手里拿著一只荷葉雞大口大口地啃著,弄得滿嘴油花。
“咦,你又沒受什么傷,你怕什么?!?p> 唐曉舞翻了個白眼鄙視道:“衣服弄的破破爛爛的,虧我還以為你受了什么重傷呢,讓我白擔(dān)心一場,你現(xiàn)在居然還有心情吃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