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涼國迎來了第一場雪。
鵝毛大雪自天空飄下，覆蓋在屋頂上、地面上、以及……阿九的身上。
她呆站在院中望著天空，任憑雪花落在臉上，鉆進衣服里。
啊，真美。
有多久沒有見過了呢？太久了……久到她已經(jīng)完全忘記了……
就在這一刻，阿九才真實地感覺到，她是活著的。這不是夢。雖然以她的大腦，無法理解現(xiàn)在的狀況，可是，她覺得，很好。
阿九深吸一口氣，潮濕冰冷的空氣使她的大腦異常清醒，她要去初園了，不然一會兒遲了，就要在外面蹲一整天了。
阿九剛轉(zhuǎn)身，卻發(fā)現(xiàn)身后不知不覺地站了一個人，“嗯？”是有些日子沒見的鳳三，此時，他也正站著呆呆地望著天空，突然，他開口：“阿九你為什么要學(xué)武？”
為什么？為什么呢……“要變強……”阿九如是回答道。
“變強之后呢？”
“變強………不挨打…”即便再次面對那個人，她也能…在他的手落下來之前，殺了他。
“你會去……殺人嗎？”話問出口，鳳三又后悔，她還這么小，怎么能問這些。“罷了……”
阿九看起來呆呆的，她不懂為什么鳳三一會兒問她問題，一會兒又不需要她回答，不過，一會兒的功夫，雪越下越大了，鵝毛大雪飄落而下，啊，要遲到了，阿九轉(zhuǎn)身就跑，又覺不妥，于是又轉(zhuǎn)身道：“遲到了……”還指指身后御堂的方向。
鳳三失笑道：“快去吧?！?p> 目光追隨著小孩兒的小心翼翼在雪中奔跑的身影，直至看不見，鳳三收回了目光，轉(zhuǎn)身朝另一個方向走去，那是羅堂的方向。
即便是很用力地奔跑，路上還摔了倆跤，但阿九還是遲到了。
當(dāng)阿九氣喘吁吁地到了門口時，初園的孩子們已經(jīng)在殷教習(xí)指導(dǎo)下，做著晨練。
眼尖的孩子們雖然馬步扎得端正，但一直往門口瞟的眼神出賣了他們，殷六娘便知道，阿九到了。
阿九渾身沾滿了雪，低著頭站在門口，局促不安。她知道，她犯錯了。
這是阿九來這兒以后，第一次犯錯，她不斷猜測著她會迎來什么樣的懲罰，在那短短的幾分鐘內(nèi)，她的大腦從未像那般動過。
果然，人是趨利避害的動物，連阿九，都不例外。
就在阿九局促不安時，殷六娘出聲了，“你遲到了！”聲音嚴(yán)肅冷硬。
“嗯…”阿九低聲應(yīng)了一聲。
“將整個初園的雪掃干凈?！?p> 雖依舊是冰冷的語氣，卻讓阿九如釋重負，“好。”
殷六娘轉(zhuǎn)過身后，阿九拿起立在門角落的掃把，開始掃了起來。
“可是，雪還在下啊……”晨練的孩群中發(fā)出這樣的聲音，又有一個聲音緊張地勸他，“你少說倆句吧……”他偷瞟了一樣殷教習(xí)，所以她正在糾正肉肉的馬步姿勢，沒發(fā)現(xiàn)他們。
雪下了一個早上，至午時，雪才堪堪停了，阿九，便在初園掃了一早上的雪。
掃過一層，又下一層，掃過一層又下一層。初園的孩子們都已經(jīng)聽完了景夫子的課，去了西小院吃飯去了。
阿九的臉蛋兒和手都凍得通紅，連掃把都要握不住了。
所幸，雪停了，一會兒，阿九終于把初園的雪都掃起來了。她看著堆起來的一個個雪堆，她的內(nèi)心是前所未有的平靜，就那樣站了一刻鐘，一聲“咕嚕?！睂⑺龁拘?。
“終于餓了？”一道聲音冷不丁地在身后想起，阿九卻不緊不慢地轉(zhuǎn)過身來，對著說話的人點點頭。
音八靠著墻的身子直了起來，撣撣身上的雪，“餓了就去吃！走！我們?nèi)ブ焖牡脑鹤硬涑?！?p> 聽到吃飯，阿九的眼睛都亮了，音八見此，笑罵“出息！”
阿九來到這里已經(jīng)從夏天到了冬天，所有人都說要帶她去見朱四，可最后總是因為各種事情而不了了之。她吃過幾次朱四的手藝，果真如其他人所說，是那種，只要吃過一次，就再也不會忘記的味道。不知道今天，會不會見到這一位“神”。
是的，在阿九的認(rèn)知中，能吃飯，已經(jīng)是這世上最好的事了，而朱四的菜，能讓她全身心都得到一種奇怪的滿足感，在她的眼中，朱四，就是“神”！
朱四的院子離前樓不遠，大老遠地就能聞到一股辛辣的香味，阿九猛吸一口，卻連打幾個噴嚏。
音八卻眉頭一皺，“嘖，今兒吃蜀菜，來得可真不巧?。 彼圆涣死?，一點兒都沾不得。音八停下思索，要不打道回府吧，改天再來……他好像又想到了什么，突然一臉的期待向前走去。
阿九看著音八，有些疑惑，不過也乖乖地跟上去，肚子好餓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