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店里得驢車裝上平安果出發(fā)。父親才牽著我回頭和林青打招呼,看著正沒人,他和林青往邊上走了幾步,問道,“林青,你這里還有橘柑類果子么?今年怎么這許多得平安果?”
“有,在后面庫房,沒擺出來,一會我?guī)闳ヌ暨x。說起來還是為了多銷平安果?!?p> “平安果大多產(chǎn)自煙山城附近,即使今年是大年,我們南邊也不會運來這許多啊。”
“王掌柜,你是有所不知。我們東家傳來得消息,今年確實平安果是大年,這本也沒什么。最多果子多些,價格低些,我們一樣賣?!闭f道這,林青頓了頓。“問題出在今年西邊翻了地龍,哀鴻遍野,陸路也斷了果子運不過去,運過去也沒多少人舍得買。偏禍不單行,北邊發(fā)了大水,大片土地絕收,官府都忙著善后,那銷量是銳減八成。再往南又路途遙遠,舟車勞頓,這果子最是嬌貴也損耗不起,當?shù)毓悠奉愐捕啵u不出啊?!?p> “那也確實就我們這好些?!?p> “可不是么,這里富庶,大伙兒也吃得起,可不就是都往這送。這些還是早的,等過個一旬,兩旬,大量果子扎堆上,那才麻煩大了。那里的果農(nóng)們都已經(jīng)急上頭了?!?p> “到時候再看吧,難怪我剛看價格覺得比往年便宜不少,我們也盡量多銷些。今年不度過去,明年怕連果子都要見不著了?!?p> “就是這個說道?!?p> 父親和林青又說了會話,和我去倉庫拿了五筐柑橘類果子,想了想,又和我一起挑了十筐平安果,讓店里再送一次。
等我和父親到城里的店鋪時,果子已經(jīng)在后院放著了。父親才把我安置在后院來到店鋪,賬房宋先生上前就道,“東主,今日怎進了這許多平安果?!?p> 父親叫來小伙計,一起將前因后果說了下然后道,“平安果先按先前價格少一成,所有的搭頭用完后不用再進,全部換成平安果。這里頭的毛利麻煩宋先生把控,不用太高,有的賺就走。能賣多少是多少,看天吃飯的活,都難哪?!?p> “東主心善,我明白,總不能讓您虧了本,在這基礎上,我會見機多售。”賬房宋先生其實也算半個掌柜了,和父親搭檔那么些年,也知道他雖然年紀不大,但從不想偏財,本分做事,不欺心。大錢賺不了,但安穩(wěn)舒心,能碰上這樣的東主也是福氣。
“對了,東主。”小伙計雙喜突然想起件事?!白蛉眨X府來人說,錢大爺請您去一下,說有事相商?!?p> 父親看離午飯還有些時候,就點頭道,“我現(xiàn)在帶著三郎去一次,店里就你們兩人,里里外外都靠你們照應,辛苦了?!?p> “不辛苦,不辛苦。”兩人忙答道,人是少,但相處愉快,東主也不小氣,干活也開心。
父親裝了一籃子的沃柑、云溪蜜柚、還有青實、紅霞、黃云等平安果帶著。我看了看,也跑到一個小筐里翻著,那是我們離開時,林青叔給的添頭,各種平安果。我還說林叔摳門呢,原來人家在這給了,既聯(lián)絡了感情,又推廣了樣品,有對胃口的就能去拿。
我翻了翻,翻出一小袋的半青半紅的平安果,還是小小的,只有我的拳頭大小,但這是所有添頭里最出色的。這種平安果的香味清冽,肉質細膩,軟硬適中,適合小孩,一個也不會過量。
父親看到笑著給我一個布包,將我選出的平安果放進去,把包給我背上,“這小平安果,就叫青紅珠,你看有的紅色的多有的青色多,由淺有濃淡淡相接,如珍珠般光可鑒人,很漂亮呢?!?p> 父親真溫柔,我抿著嘴笑,順從的跟著父親,上了車。這車不是自己的牛車,是車行租的馬車,只在城里送人接人。很快馬車就到了目的地。
北城魁星巷錢府,錢府占了一半的魁星巷。錢府歷代有當大官的,整個府邸的規(guī)制是官員,不是民宅。因此整座宅子挑高就高,飛檐翹角,民宅不能用的裝飾神獸穩(wěn)穩(wěn)蹲著鎮(zhèn)宅。
父親提著籃子帶著我從左偏門進去,跟著引路的仆從來到了錢大爺?shù)耐鈺?,錢大爺?shù)碾S從接可我們進去。
“王東家,坐坐?!卞X大爺也沒端啥架子,從書桌前過來和父親見禮后就招呼父親到窗邊小坐。
窗前一個鑲云石木方桌,左右各一把云石靠背木椅,椅子上半舊的云錦回字紋靠墊,靠墻有一個花幾,幾上放了紫砂盆景,一塊玲瓏石加一叢蘭花,典雅,別有一種低調的奢華,彰顯著書香門第的深厚底蘊。
父親笑著謝過,讓我見禮后,將籃子交給錢大爺?shù)碾S從,坐下說道,“錢大爺,帶著小兒冒昧前來,也沒準備啥好東西,這籃里是一些新到的各種水果,嘗個鮮?!?p> 錢大爺讓隨從拿了幾個放在書桌上,剩下直接讓隨從送進內院給老太太。
“煙墨,帶小郎君去花園園逛逛,別拘著孩子?!卞X大爺叫過個小書童,還讓帶了一個點心糖果的提盒,可以邊逛邊吃。顯然,他覺得和父親的交談,小孩肯定無聊。
煙墨帶著我到了后花園,一條人工小溪穿園而過,水上戲臺,水閣俱全。整座園林是秋的色彩,走在鋪著碎石子的小路,穿過香樟、梧桐的一片小林子,樹間陽光清亮,光線在眼前交織。默默邁步,能聽到“卡擦”一聲,一片梧桐樹葉飄飄蕩蕩的落下。小路間只有帶路的煙墨和我的腳步聲,很有些萬籟俱寂的感覺。我緊了緊腳步,更靠向煙墨,人氣缺乏的時候還是有些小恐怖的,這是自己嚇自己。
煙墨似乎感覺到什么,抱起我道,“馬上就能到水榭了,我?guī)闳ツ沁呑?,吃些東西?!?p> 說實話,跟父親走來是有些累了,這小身子還不頂事呢,安靜的讓煙墨帶我來到水榭。本以為來到了水榭就可以休息。
誰知道,水榭里已經(jīng)有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