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wèi)柏希拉著我往身后藏了藏,沒有趙連忠在,瑄珩很正常,一如從前,擋在我們面前,與林序,蕭平淵周旋。林錚適時見禮,站在淵王妃身邊,沉穩(wěn)安靜,那雙有故事的眼睛時不時往我這個方向轉(zhuǎn)悠,衛(wèi)柏希握緊手,我吃痛,拉著他的衣袖,他回神,揉了揉我的手腕,沉聲道:“淵王的宴,每次都必須在門口吹飽冷風才有資格進去嗎?”
蕭平淵拉住上前一步想要爭辯的淵王妃,語氣平和:“岳父與寧王向來親厚,許久未見,便想著與寧王多說兩句敘敘舊,沒想到寧王心系佳人,眼里容不下半分其他。”
衛(wèi)柏希嘲諷的扯動嘴角:“淵王對親厚二字理解偏差,本王不做爭辯,至于明媚,本王上次在這個地方說的話,想來淵王最近傷心過度,已經(jīng)忘干凈了?!?p> 蕭平淵手指微僵,林錚與林序?qū)σ曇谎?,笑著接話:“姐夫,寧王殿下也是心疼明姑娘,想來慚愧,所謂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窗前驚鴻一瞥,明姑娘的芳華,便縈繞于在下心尖,雖說明姑娘與寧王殿下的口頭婚約傳的沸沸揚揚,但在下愚見,只要二位一天不拜堂,在下就有機會,明姑娘,好好認識一下,在下林錚。”
衛(wèi)柏希周身氣息突然變冷,向前兩步,死死盯著林錚:“也就是說,你想與本王搶了!”
林錚笑容未變:“情難自禁,在下只不過想要一個公平競爭的機會?!?p> 衛(wèi)柏希單手蓄力,被瑄珩的折扇攔?。骸傲秩?,媚兒年幼,不善言辭,心思單純,婚姻大事,本侯已經(jīng)傳信給師父,他老人家自有定奪,黎山元節(jié)一過,你們心之所向也好,情難自禁也罷,想要公平競爭,晉安侯府的大門,等著你們?!?p> 衛(wèi)柏希惡狠狠的瞪向瑄珩,瑄珩不以為然,朝著我伸出手:“跟師兄進去?!?p> 我點點頭,還是瑄珩這邊更安全。
一場鬧劇,蕭平淵始終保持微笑,淵王妃收起了平日里的嬌縱蠻橫,這次見到我,倒是事不關(guān)己的樣子,而林序借著衛(wèi)柏希與林錚的沖突,仔細的打量我,看吧看吧,只要祈靈珠不出,你們誰能確定我的身份,我是覺得最近死的人太多了,盡量淡化自己的存在感,樹欲靜而風不止,你們硬要把理由送到我面前,呵,那就怨不得我了。
趙先東是在宴席快開始的時候才進來,與各位見禮后入座,然后一言不發(fā)。
蕭平淵拿起酒杯,站起身,朗聲道:“大姜創(chuàng)世,已逾五百多年,平淵身為蕭氏子孫,對六大世家的恩情,未有一刻敢忘,七年前,封氏罹難,平淵雖率兵支援,卻終究晚了一步,主脈滅族,旁系失蹤,封靈跌落山崖,死無全尸,平淵有愧,卻礙于一場江湖爭奪,無力插手,只希望封族長在天之靈保佑平淵,早日尋回封氏幸存之人,歸還隱雀山,重立封氏一族?!?p> 蕭平淵刻意咬重隱雀山,時不時瞥向我。隱雀山是封氏一族棲居五百年的避風港,先祖陵墓,至今暴露于仇敵之手,別說生在那里,長在那里的封家人,就連我,也很難不動情緒。
蕭平淵頓了頓,平復情緒,繼續(xù)說:“七年后,羌族越界,殘殺無辜百姓,?;弊糟拗x罪,神幽草一夜之間被飛鳥蠶食殆盡,羌族散,半月前,前護國大將軍副將當街指認衛(wèi)令軒,設(shè)計殺害前衛(wèi)氏族長衛(wèi)令宗,證據(jù)確鑿,衛(wèi)令軒負隅頑抗,國舅趙連忠不幸離世,平淵無能,至今未將兇手繩之以法,愧對舅舅,愧對六大世家對大姜的信任與支持!”
說到動情處,蕭平淵竟扶額顫抖,我特想知道他一會兒拿開手是不是能擠出兩滴眼淚。
趙先東舉杯站起:“淵王言重了,家父一生清正,鞠躬盡瘁,以身殉國,也算死得其所,不孝子先東,替家父感念淵王殿下的一片赤誠。”
兩人仰頭,皆一飲而盡,趙先東坐下后依舊拘謹?shù)囊谎圆话l(fā),蕭平淵再次提杯:“人死如燈滅,曾經(jīng)的無上榮耀,全靠我們后世之人緬懷,平淵提議,這杯酒,敬已逝之人。”
酒杯偏斜,在桌前畫圈,我在心中呢喃,敬封氏全族。
隨侍婢女將酒杯蓄滿,還未待蕭平淵再次開口,守門的侍衛(wèi)來報,說皇后娘娘身邊的盛公公有急事求見,蕭平淵象征性的怒斥幾句被林序勸阻,便將盛公公傳了進來。
盛公公一路小跑,跪倒在蕭平淵面前,高聲哭喊:“三皇子殿下,您快去看看皇后娘娘吧!玲欣郡主,她瘋了??!”
蕭平淵看向衛(wèi)柏希,衛(wèi)柏希轉(zhuǎn)著酒杯連眼睛都不抬。
淵王妃立刻關(guān)切:“母后怎么了?”
盛公公老淚縱橫:“啟稟王妃娘娘,您是知道的,皇后娘娘一向喜歡玲欣郡主的率真,特準許玲欣郡主不必提前遞牌子,直接進出后宮,衛(wèi)令軒雖罪不可恕,但皇后娘娘通情達理,今日玲欣郡主求見,皇后娘娘體恤郡主年幼喪父,特命老奴準備了郡主愛吃的鹿粉糕,誰知道老奴端著糕點剛進正殿,就看見玲欣郡主拿著匕首,威逼皇后娘娘下懿旨,將其賜婚于晉安侯爺!”
?。骸笆裁?!”淵王妃拍桌震怒:“好大的膽子!母后鳳體可有受損?”
?。骸盎啬锬铮绦l(wèi)及時制服玲欣郡主,皇后娘娘并無大礙,可玲欣郡主也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在坤寧宮撒潑打滾,皇后娘娘不忍心堂堂郡主淪為階下囚,又想著玲欣郡主畢竟是寧王殿下的親堂妹,錯不及子女,便差老奴來找淵王殿下,帶著寧王殿下一同進宮,將玲欣郡主認領(lǐng)回去,皇后娘娘說,解鈴還須系鈴人,希望晉安侯爺能去勸勸玲欣郡主。”
蕭平淵冷哼一聲:“不知所謂,母后心善,才會被個小小孤女欺負,寧王,晉安侯,與本王走一趟吧!”
衛(wèi)柏希放下酒杯,冷嘲道:“一個敢在坤寧宮動刀的瘋婦,竟然還給她講條件的機會,皇后娘娘身邊的守衛(wèi),淵王殿下該換了吧!衛(wèi)令軒觸犯衛(wèi)氏家族鐵律,已被除名,玲欣不再是本王堂妹,本王沒義務去認領(lǐng)她,淵王該怎么秉公辦理,本王也沒興趣過問?!?p> 淵王妃憤怒指著衛(wèi)柏希:“寧王!怎么說你與玲欣都是有血緣關(guān)系的兄妹,你父親過世的時候,她不過是尚在襁褓的嬰兒,禍不及嬰孩,寧王怎能如此狠心!”
衛(wèi)柏希漫不經(jīng)心的回應:“狠心?呵,淵王妃,你們公然讓本王出面保一個拿刀威脅皇后娘娘的瘋婦,本王雖是武將出身,卻也知道,大是大非面前,本王該如何取舍?!?p> :“你......”
?。骸罢鋬骸绷中虼驍鄿Y王妃,一個眼神,兩個字,淵王妃立刻抑制自己的脾氣,不再說話。
蕭平淵站起,輕瞥衛(wèi)柏希:“那寧王認為,玲欣郡主該當如何!”
衛(wèi)柏希嘲諷意味更濃:“自然依法處置?!?p> 蕭平淵囑咐林序及林錚,好好招待我,便帶著淵王妃準備進宮,走到瑄珩面前,停下腳步:“瑄珩,本王母后命懸一線,此事皆由你而起,寧王不去,你總該去了吧!”
瑄珩收起折扇,讓衛(wèi)柏希好生照顧我,便跟著淵王夫婦進了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