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安對魔教行事極為不喜,哪里愿意。不過聽羅偉言下之意,是不打算殺她了,心下不由稍安,不過此人小心謹慎,她要如何脫身卻是難題。
周安思索片刻,露出一個笑容對羅偉道:“既然道友和我并無仇怨,又愿意讓我入魔,入你教,我自然也無不可,畢竟我沒有記憶,在哪里修煉都可以。只是我這樣被綁著有些難受,而且也讓道友費力,不如道友先放開我,我又打不過你,你不必這么謹慎的?!?p> 羅偉笑了笑道:“道友不必費唇舌,所謂小心駛得萬年船,你畢竟身為周謙入室弟子,身上說不定有何出乎意料的法器,我修為雖然比道友稍高,卻也不敢大意。若是兩年前,可能我會信你,如今我知道你與長平門感情已深。你心里不愿,我豈會不知,道友笑的比哭還難看,就不必強顏了,我這點點力氣還是費得起?!?p> 周安心中暗罵,又無可奈何,離天亮還有好幾個時辰,等到周謙發(fā)現(xiàn)她沒去歸竹居,只怕她已經(jīng)被此人帶出萬獸山脈了。
羅偉將周安放在山壁邊,給她擺了個舒服的姿勢,開口道,“我教并不如外界所傳那般陰森恐怖,而是不比獸王山景色差的地方,道友身懷異能,必然被教主奉為座上賓,豈不比在長平門給人做弟子的強?且道友資質被門內(nèi)所詬病,那陳丹雪更時常當著眾人給你難堪。我雖然是兩年前來的,但是王道友來此多年了,他可是說周謙對那陳丹雪極其寵愛,乃至于長平門上下幾乎無人敢怫她意,連周夢熠身為周謙的養(yǎng)女也對陳丹雪禮讓三分。我且問你,陳丹雪當著周謙面給你難堪,周謙可曾為你出頭?”
周安心中一動,羅偉說的沒錯,陳丹雪是她在長平門的唯一阻礙,她自己太差,不想怨懟什么,但是心里的坎無法過的去。
羅偉見周安沉默不語,微微一笑,知道他說到了周安的痛處,便再接再厲道:“道友明明因為資質受盡委屈,才會對火妖狼丹極其渴求。但是周謙為了信守對妖狼王的承諾,哪怕我等再三保證火妖狼和妖狼王無關,那趙思思依然不肯通融,才導致道友自己鋌而走險,如今落我手?!?p> 周安抿了抿唇,有些事她也不是那么光風霽月的,只是心里的陰暗被自己壓了回去,如今被羅偉這般放大出來,說她心里沒有感觸,那不可能。不過她還是嚴守底線,只是底氣沒那么足了,“信守承諾本來就是理所當然的事,何況師父也不知道此事,是我自作主張?!?p> 羅偉聽出周安語氣中的不自信,嘴角笑容更深,“就當周謙不知此事吧,但是你認為他知道了會不會為你出手呢?若是陳丹雪,你覺得你師父會出手么?”
周安呼吸急促起來,有的事不能深想,不能細究,更不能比較。但是她不由向著羅偉指引的方向想了過去,若是她與陳丹雪易地而處,周謙會怎么做?可能真的會出手。
“趙思思雖然入門較早,但是資質也不強,你受的委屈,她不可能感知不到一點,可還是嚴詞拒絕了。這就是疼愛你的師姐么?不過如此。還有我也聽到一些風言風語,趙思思有今天的成就是周謙用無數(shù)珍稀丹藥給堆起來的,而陳丹雪之所以年紀輕輕就練成駐顏術,也是周謙花了大力氣相助。你看單寄鳶如今快十六歲了,明明資質比陳丹雪高,可是如今還未結靈核,要知道陳丹雪可是十五歲就結靈核了。”羅偉又道。
周安的腦袋嗡地一聲,這些事她從未聽過。她覺的頭好疼,簡直要亂成一團了。
“別說了!”周安大吼一聲,好像才找回些理智,喝道:“這些事都是十幾年前的事,你怎么會知道,一定是你在挑撥!”
羅偉呵了一聲,“這些事在長平門不是秘密,稍微有些年紀的散修都知道,周謙對陳丹雪什么態(tài)度你看見了,他的得意門生十五歲結靈核,此等大事又怎么會遮遮掩掩,眾人聽了又怎么會不嫉妒不議論不探查。道友未免太兩耳不聞窗外事了,這些又不是秘密?!?p> “那又如何?師父是對四師姐偏愛,一碗水本來也難端平?!敝馨驳穆曇粲l(fā)不自信起來,眼角隱約有淚光閃動。
“的確,”羅偉臉上露出勢在必得的笑容,“人是難做到真正公平,但是周謙未免也偏心地太明顯了。他明明知道你為資質問題所困擾,何曾出手助過你。若是你入了我教就不一樣,道友天賦異稟,別說火妖狼的丹藥,就算其他丹藥,教主也定愿意傾囊相授,到時候以道友的悟性,進境定會一日千里,那時候別說區(qū)區(qū)一個陳丹雪,就算十個陳丹雪也不過是你腳下的螻蟻?!?p> 周安苦笑一下,“你們何嘗對我有真心,不過看中我的價值,若我有一天失去價值,還不是會被你們棄若敝屣?!?p> 羅偉嘆息一聲,“人生在世,本來就要有價值才能被人尊敬,道友何必太迂,既然你有這本事,為何不用這本事來為自己謀利益?所謂天授弗取,反受其咎。你在長平門一樣有價值,可是他們尊重你了么?”
“我本來也不求轟轟烈烈,只想開心順遂,能找回記憶。”周安低聲道。
羅偉笑道:“道友一旦修為高強,如何選擇那是你的事,可是如果你不夠強,根本就沒有選擇。你說你想開心順遂,可是你開心了么,我見道友總是獨來獨往,唯唯諾諾,道友覺得這樣順遂么?再說剛才道友說自己受了重傷,還不知道仇人是誰,若是有一天遇到那仇人,你卻只能任人宰割,道友還覺得這樣平淡下去是正確的么?”
周安怔住了,呆坐半晌,沒有言語,但是眼淚卻不爭氣地流了下來。
“你說得沒錯?!敝馨驳馈?p> 羅偉一喜,心道終于勸動了此女,雖然回到教中他才能放心放開她,但是這一路頗為遙遠,他帶著一人,著實不便,若是周安一心想要逃脫,他可還是有些頭疼。
“可是?!敝馨步又溃骸澳闾崞鹬貍?,我倒差點忘了,我當初傷重,昏迷了兩年,是師父救了我的命,也是師父收我為徒,教我修煉。是大師姐教我讀書寫字,是二師姐送我白鹿霜,是三師姐在狩獵中一直保護我,就連這次我本來要和你交易,也是五師姐說愿意傾囊相助?!?p> 周安自嘲地笑了笑:“我太忘恩負義了,被人挑撥幾句,就把這些恩情都忘記了。你說得沒錯,我在長平門是很多時候不開心,但是我的師父師姐們沒有負過我,有他們在,我覺得比虛假的尊敬更讓我幸福。而你們魔教行事狠辣,不擇手段,害死我大師姐的弟子,甚至連自己人都坑害,要真入你教,我只怕被吃的渣都不剩,還談什么尊重。”
羅偉聞言臉色沉了下來;“道友可想清楚了,你這次出山是違反周謙的禁令,我可聽說前些日子你們有一位弟子因為擅自出山被罰入畏劍堂,出來的時候人都昏迷了。你身為門主的弟子,為了以儆效尤,只會罰地更重,那陳丹雪也必然對你落井下石。是愿意回去接受懲罰還是成為我教的座上賓,受人尊敬,道友可要權衡明白?!?p> 周安身上一抖,羅偉不提她都忘了她做的這些事會有什么后果,何況她還置全山安危不顧,欲違反協(xié)議狩獵妖狼。
周安咬咬牙,點頭道:“我自然清楚,不必道友提醒,我做的事我自然會承擔后果,既然錯了,我便受懲?!?p> 羅偉獰笑一聲,“道友倒真是敢作敢為,不過你能不能回去決定權不在于你,而在于我。既然良言相勸道友聽不下去,那我只有用些手段讓道友就范,指望周謙找到你救你回去,那是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