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如洗,晨光正好,姜貝錦坐在家中備好的轎輦中,一路途經過曾幾何時還是陌生的宛丘城道。
姜貝錦本以為進宮的事宜定要許久方能定下來,不料也就是短短幾日,便有了下文。
許是姜府中有太多容不下她的人,竟能把事做的如此之快。
姜貝錦到了陳王宮外,下了轎輦便有人領著她走上前去,同行的還有許多別家的適齡女子,也是正巧,在人群中竟還有一個熟悉的身影,那便是霽月閣的蘭馨兒,她就在前方一點,蘭馨兒唯唯諾諾的低著頭,怯生的很。
姜貝錦沒有上前招呼,畢竟初次以女兒身在她面前出現(xiàn),斷然兩人是不算相識的。
隨著領頭的公公一路引著,眾人便算是真正進入了這宛丘城中最讓人艷羨的地方。方才瞧著陳王宮那東直門,便頗是堂皇,高高的城墻之上,兩邊各有一處闕樓,各置著鐘鼓,聽聞這鐘鼓的敲擊都頗是有規(guī)矩,需按時令,不容有錯。
姜貝錦方才入了東直門,心想著往后便要在這里度過人生的個把年長了,聽聞身為宮女若要出宮便要熬到一定的年歲,或是幸運些能得到某些恩人的應允方可提前出宮。
如若遇上貴人頗是幸運些的,但是若盡是遇些惡主,惹了禍,那可能是終生在此耗到死,落個凄清下場都不能被放逐宮去。姜貝錦瞧著這陳王宮內連巷道都頗為貴氣,四周皆有走動巡邏的侍衛(wèi),方心中覺得似乎也是不處的地方。
可是寂寞、恐慌、等待著實是一件難熬的事情,這么想著,那么這些奢靡的生活又有何益?而且這些奢靡是貴人們的,于她們而言只是頗長了些見識罷了。
方才剛入了東直門,前方轉道竟從一個偏門出去,這豈不是出了陳王宮?許是她們是作為卑賤的宮人,斷然是沒有什么機會住在好地方,許是安排這王宮內最為偏僻的住所容納她們。
姜貝錦心想著曹氏多番囑咐讓白氏給自己尋些好差事,雖然白氏明面上笑著答應著,果真也就是這般敷衍,她怎會讓自己有好日子過。
姜貝錦想著只要白氏沒有給自己下絆子,那么便好。其實也就是做些苦雜役的活,熬一熬也不過是十載,便能出頭了,興許這貴人還真的碰的上,遇上哪個宮中的娘娘仁善些,自己又頗為勤快點,興許能提前放自己出去。
不知不覺,腳下又行經了一段路,這領路公公終于停下了腳步,方說道,“往后你們便住在這云韶府。入了云韶府,你們就給我安生些,莫要動歪心邪思的?!?p> 云韶府?姜貝錦曾經聽姜子晏說過,這便是宛丘城中的教坊司。
教坊司是容納宮妓的住所,這里擁有眾多樂師和女樂。可這里的女樂大多是被處罰官員的妻子、女兒,是用于充當官女子的,納入賤籍世代連坐。
這白氏心可真夠狠的,竟安排自己來此處。
姜貝錦想到便冷嗤一聲,心中只是覺得心寒,虧自己喚了她許久的母親,原來也就是這般待她。人心斷不能揣測,不是你方可輕易捂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