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覺醒
聽到眾人的議論聲,騎士吉姆立刻轉(zhuǎn)身怒目而視。
馬爾斯立刻擺手示意,不用在意,在安其拉王都這些年,在“落日城七王子”的前面加上了很多頭銜,諸如,“廢物”、“殘廢”、“質(zhì)子”、“棄子”、“可憐的”、“悲慘的”、“被遺忘者”等等。
一個“廢王子”又算得了什么,而且他寄居于安其拉王都,雖說身份尊貴,其實有時候連王都的自由民都不如,每一次出入王都需要到王宮樞密院報備,而在王都內(nèi),除了在居所外,都會被監(jiān)視。
即使出了王都,雖然沒有明著監(jiān)視,但馬爾斯很清楚,那些監(jiān)視者都潛藏在暗處,如果他想逃跑,或許轉(zhuǎn)瞬間就會遭到致命的襲殺,如果他見了什么人,在回城之后,就立刻被安其拉樞密院官員審查,直到?jīng)]有絲毫問題。
所以,雖為王子,但質(zhì)子的身份,對馬爾斯來說是一種扔不掉的恥辱包袱,任何安其拉貴族都可以踩到他的頭上。
這些民眾的議論對他來說又算得了什么,更何況這些自由民都受安其拉律法保護,他也不能把人家怎么樣,一些口舌之爭也不過是徒惹煩惱而已。
當(dāng)然,由于落日城每年給他的生活費只有一百金刀,除了日常開銷外,基本上所剩無幾,而想要交好安其拉貴族,沒有三百金刀是根本辦不到的。
或許落日城每年限定一百金刀,也是為了防止馬爾斯結(jié)交安其拉貴族吧。
不過,即使如此,也擋不住馬爾斯出城尋找美食的步子,在限定距離王都一百里的范圍內(nèi),馬爾斯幾乎跑遍了所有鎮(zhèn)子。
而一年來,港口鎮(zhèn)這家酒館的雪菇粥讓他沉迷其中,每一個月的月末都要來此吃上三碗!
如今,冬月即將結(jié)束,所以,他迫不及待地來了。
也只有美食才能沖淡那些郁結(jié)之氣,讓他心中歡喜。
在酒館仆從的引領(lǐng)下,眾人坐定后,管家賽希爾立刻點了餐,除了馬爾斯的三碗雪菇粥外,其他人也都各來了一碗,還有一些糕點和麥粥。
雪菇粥最貴,一碗需要一銀劍,其他都比較便宜,總共花費十個銀劍四十個銅盾。
金刀、銀劍、銅盾,這是人類七大王國通用的貨幣,鑄造十分精美,原型為斬魔之刀、國王之劍、騎士之盾,出自矮人工匠之手,后來七國建立,便以此作為模板,鑄造貨幣。
一金刀相當(dāng)于一百銀劍,一銀劍相當(dāng)于一百銅盾,金屬含量都有嚴(yán)格的計算比例,任何偽造貨幣者,七國將無條件誅殺之。
不多時,便擺滿了一桌,香氣頓時彌漫開來,食客們的聲音也已漸漸停止,能花費十個銀劍吃飯的人,肯定不是他們能夠招惹的,而且在這樣的美食面前,很多食客都不由得自卑起來。
馬爾斯坐于特制的椅子里,他認(rèn)真地接過女仆手中的餐巾,系于胸口。而女仆立刻取出銀質(zhì)餐具,快速拿起銀勺,試吃了三碗雪菇粥,然后她點點頭,表示沒有任何問題。
“都一起吃吧!”
馬爾斯淡淡地示意,而兩名奴仆微微施禮之后便很自然地坐了下來,顯然這種情況經(jīng)常發(fā)生。
看到這一幕的食客,都是大為奇怪,一般情況下,除了守護騎士等效忠者外,像奴仆這些是絕對不被允許與主人一起用餐的。
而“廢王子”馬爾斯顯然有些特立獨行。
沒有理會那些斷斷續(xù)續(xù)傳入耳中的紛擾,馬爾斯很快吃完了一碗雪菇粥,俊朗的臉上有著一抹滿意的神色。
心情也是極為舒暢,內(nèi)心充滿了滿足感,一切煩惱仿佛在一碗熱粥之后,便煙消云散了。
但就在他要吃第二碗時,雙眉不禁擰成了一團,臉上頓時出現(xiàn)了痛苦之色,豆大的汗珠從他的額頭滲出,頃刻間,便已經(jīng)冷汗淋漓,其臉色更是蒼白得嚇人。
而馬爾斯幾乎痛呼一聲之后,便捂住了腹部,躬下了身。
騎士吉姆發(fā)現(xiàn)了王子的情況不對,他立刻起身,來到王子的身邊,拿起剛剛食用過雪菇粥的碗,深深地嗅了下,眉頭微皺,再看那女仆絲毫沒有異樣,便向著管家搖了搖頭。
兩名奴仆略顯慌亂地站起身,伺候在馬爾斯身側(cè),管家環(huán)視一周,見食客們投來異樣的目光,便立刻下達(dá)了回王都的指令。
雪菇粥沒有問題,那么就應(yīng)該是王子的身體有問題。而這里顯然沒有條件醫(yī)治王子,只能回王都請宮廷醫(yī)師診治。
男仆泰生很快把馬爾斯抱上了馬車,隨著騎士吉姆的一聲吆喝,馬車快速離開了酒館。
一名衣衫光鮮的中年人大腹便便地來到酒館門前,酒館老板望著快速離去的灰色馬車,一臉憂色。
“老麥克,發(fā)生了什么事?”
……
王都東城。
這里是一座占地極小的莊園,除了一座三層大房子外,就是一些諸如馬廄、雜物棚之類的小建筑,在莊園外則是圍了一圈木制柵欄,以劃定界限。
當(dāng)然,這座小莊園也只是王室劃分給特殊人員的居住之所,而身為“質(zhì)子”的馬爾斯就是這種特殊人員。
此刻,在臥室內(nèi),馬爾斯躺在大床上,天鵝絨鋪就的大床沒有給他帶來絲毫的緩解,他依舊面露痛苦之色,面色蒼白得如同白紙一般,但他依舊咬牙堅持著,竟沒有痛呼一聲。
請來的宮廷醫(yī)師在經(jīng)過一番仔細(xì)檢查后,說是吃壞了肚子,扔下一瓶藍(lán)色藥水,便告辭離去。
管家賽希爾趕緊把那瓶藥水讓女仆灌進了馬爾斯的嘴中,但半個小時后,依舊沒有什么效果,馬爾斯的臉色更是白里泛青,甚至痛苦地發(fā)出了聲音。
騎士吉姆憂心忡忡地問道:“要不要請母神祭司來看看?”
安其拉信奉母神,并把其作為國教,祭司們擁有溝通這個世界神奇力量的能力,一些疑難病痛都可以手到病除,堪稱神奇。
但賽希爾知道,馬爾斯不信母神,甚至對于母神教很是抵觸,所以,那些祭司們不一定會醫(yī)治馬爾斯,而馬爾斯也會拒絕祭司們的施舍。
不過,身為管家,賽希爾不能眼睜睜看著王子陷入這突然而來的病痛之中,他來到床邊,附身問道:“殿下,要不要請祭司前來?”
如果花費一筆不菲的錢財,請一些貪戀財物的祭司還是能夠辦到的,但必須經(jīng)過馬爾斯的同意。
果然,馬爾斯沒有絲毫猶豫,斷斷續(xù)續(xù)地說道:“不要,哪怕死在這里!”
馬爾斯痛恨母神教的原因很簡單,他在安其拉王都處處碰壁也是因為母神教的伍爾夫祭司,一個被落日城王后貝拉收買的母神教信徒,給他制造了許多困難。
半個小時后,馬爾斯腹痛減輕了不少,他讓人都出去,他需要休息。
管家見王子臉色好了許多,便帶人出了房間。
當(dāng)門被合上之后,馬爾斯的臉變得猙獰,仿佛扭曲了一般,身體也開始抽搐起來。
他不想讓這些侍從看到自己狼狽的樣子,但痛苦似乎在持續(xù)加深,而且由小腹蔓延到了胸口,他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像是要窒息了一般。
但這還不止,不過片刻,他的腦袋開始隱隱作痛,而隨著時間的推移,腦袋里的疼痛更是仿佛要炸裂了一般。
“這就要死了嗎?”
馬爾斯不甘地想到,即使腦袋痛得要炸裂了,他忽然間仿佛有了死的明悟,他的人生也不過才短短十七年而已。
疼痛加劇,他咬住了被角,忽然,他感覺到意識仿佛飄離了身體一般。
沒錯,這一刻,他仿佛感受到了一種來自于這個世界極遠(yuǎn)方的召喚,他從未如此親近這個世界,而那些讓他無法忍受的痛苦迅速退去,他的意識脫離了身體緩緩升騰而起,而后隨意地飄蕩在這房間里的任何一處角落。
“這就是我的靈魂嗎?”
可是看不到任何有形體,他只是覺得他就存在,而且憑著感覺,他可以在任何方向上快速移動。
很快,馬爾斯停止了飄蕩,他再次看向床上那被痛苦折磨的身體,他覺得這樣很奇妙。
“就這樣結(jié)束也好!”
這一刻,他想起了他的童年,童年的前半段是在落日城度過,無憂無慮的,仿佛一切都很夢幻。
只是與很多小孩相比,缺少母親和父親的陪伴,他知道父王并不喜歡他,對他的封賞也不過是對母親的愧疚而已,不然也不會讓年僅七歲的他成為安其拉的質(zhì)子,一晃便是十年。
“哎……我應(yīng)該回憶下美好的事情……”
“美好的事情嗎?”
“對了,莎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