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謝,這是我拍戲時入住的酒店,也在這里買過幾次咖啡。飲料機也不是第一次壞了,一回生兩回熟,我就知道怎么修了?!?p> 郁楓染挑了挑眉,她也不客氣,兩指拎過汽水,喝了一大口,爽爽地打了個嗝,明明是很粗俗的動作,她做只讓人覺得簡單直爽得可愛,她情不自禁地捧著臉頰感嘆道:“啊,好幾個月沒喝汽水了,真是讓人懷念的味道??!”
白怡夢心思復(fù)雜,她事先就對郁楓染懷有嫉妒的惡意,可對方今天還幫助了她這樣一個陌生人,于是也再難用之前的眼光來看她了。
她先前做足功課,知道郁楓染比她年長幾歲,長相美艷得極具攻擊性,網(wǎng)上的評價僅限于”賣弄風騷的過氣花瓶”,沒想到私下接觸,郁楓染是她遇到過的最沒架子的明星,性子溫柔極易相處,不知不覺讓白怡夢對她多了幾分憧憬。
“你看上去比我還瘦吧?沒想到力氣這么大。”白怡夢按下飲料鍵隨口說道,她買了一瓶一樣的汽水,這次很幸運,售貨機流暢地把汽水滑了下來。
“夸女生力氣大,在娛樂圈可不是恭維的話噢…”
郁楓染狡黠地眨了眨眼,白怡夢的臉忽然紅了起來,慌忙說道:“抱歉,我不知道?!?p> 郁楓染忍不住輕輕拍了拍白怡夢的腦袋,這孩子純潔地如一張白紙,可真好玩:“沒關(guān)系啦!我很喜歡。誰說女生不可以力氣大了,我從八歲開始就開始扎馬步練武術(shù)了,如果不是要成為演員,也許我會成為拳擊手吧?!?p> 真的假的?白怡夢的腦海里瞬間浮現(xiàn)出筋肉女戰(zhàn)士的形象,詭異的是,她身強力壯,虎背熊腰,卻頂著一張絕色誘人的小巧瓜子臉。
白怡夢不小心嗆了一口汽水,大聲地咳嗽了起來。郁楓染好心地幫她拍了拍肩,不知怎的,短發(fā)的少女咳嗽地更厲害了,兩眼水汪汪的,帶著微微嬰兒肥的圓潤臉頰飛起了兩片紅霞。
“我…我很好,你可以…咳咳咳,放開我了!”
一邊咳嗽一邊大聲拒絕郁楓染幫助的白怡夢好不容易喘過氣,就聽身邊的人笑著摸她的腦袋說道:“真沒想到,白色禮花的大小姐這么好玩?!?p> 白怡夢睜圓了眼睛看她,字正腔圓地念著她的名字:“郁楓染,你夠了啊!”
“好啦好啦,大小姐放過我吧~”
“喂,你怎么還來呀?看我的!”
一陣嬉笑過后,白怡夢屈膝坐在酒店的地毯上,眼神有些迷離:“其實,再過段時間,我就要去國外留學(xué)了,當白色禮花的大小姐又怎樣呢?我一點也不想留學(xué),可根本沒有選擇的權(quán)力?!彼A送#贸绨莸难酃饪粗魲魅菊f道:“我真羨慕姐姐你,想演戲就演戲,根本沒人命令你做自己不喜歡的事情,多自由啊?!?p> 片刻的沉默之后,郁楓染豎起一根食指搖了搖,說道:“你說的不對哦,只要是人吶,就不會有真正的自由。選擇權(quán)不是別人給的,而是要自己爭取的?!?p> 白怡夢若有所思地看著她,她的雙眼似乎有什么在燃燒一樣,放出攝人心魄的光彩,讓人情不自禁地跌進眼底的深湖。
“好,我試試…”
不知不覺間,白怡夢也被這自信所感染,捏緊了拳頭暗暗說道。
于是就在當夜,白色禮花的董事長白蕙衣,收到了一個大大的意外“驚喜”。
“你說什么?所有手續(xù)我都給你置辦好了,十幾萬都投了進去,你現(xiàn)在才跟我說,你不想出國念書?”
白蕙衣已經(jīng)四十歲了,容貌卻還是保養(yǎng)得宜,和年輕時幾乎一樣光彩照人。已是深夜時分,她早已換上了由名家設(shè)計師私人訂制的真絲睡袍,舉手投足間貴氣十足。
此時面對自己的親生女兒,她也顧不得平日追求的儀態(tài)了,細又長的眉毛高高跳起,聲音尖利如長指甲在玻璃上重重劃過的刺耳聲音。
白怡夢低著頭,不敢吭聲,她的腦子里一下子就想到了小時候去動物園看見的母鬣狗,就因為親生的小狗兒急不可耐地跳出來想吃肉。身型巨大的母狗就張著血盆大口,仿佛要吞吃了自己的親生孩子一樣,兇狠地按住狗崽子,向它嚎叫。
“你是不是搞錯什么事了?你以為你是這個家的主人???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前段時間,你莫名其妙從家里消失,整日整夜地不回來,結(jié)果原來是跑去邵冠那里當前臺!還沒嫁人呢,你真當自己是邵冠的老板娘了???真是丟我的臉!現(xiàn)在又跟我說不想去念書?大小姐啊,你說說看你會什么?你有本事養(yǎng)活自己么?就連這張臉,都是我給你的!”
跟小時候做錯了事情一樣,那涂滿了精致的金紅色指彩的手伸到眼前,用力地戳自己的臉蛋,和郁楓染拍自己的腦袋的感覺不一樣,白蕙衣戳她的臉充滿了嫌惡感,白怡夢拼命忍住自己喉嚨里惡心嘔吐的感覺,不是因為要尊重這個法律上規(guī)定要叫“母親”的人,而是如果吐了,她會受到更可怕的懲罰。
短發(fā)的女孩忍不住哆嗦了一下,這似乎讓白蕙衣滿意了,她隨口向身邊低頭服侍的中年婦女說道:“秦媽,這幾天看著怡夢,別讓她出門,她的手機也暫時給她收起來?!?p> “是的,夫人?!?p> 拖鞋在地上的窸窣聲逐漸消失后,白怡夢閉上眼,忍住淚水,她拼命地去回想下午時兩個女孩互相打鬧的嬉笑聲,那一天夜里邵冬燁的百般溫柔,溫情在公司幫她出頭伸張正義的情景。只有用這些糖水片一般美好的記憶片段才能幫她從母親的刻薄虐待中獲得稍稍的解脫。
她是母親的人偶,跟隨著命運一步步向前走。
膽敢扯斷絲線的話,她也會和人偶一樣四分五裂,摔成無數(shù)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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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青宴辦得極為成功,第二天,網(wǎng)絡(luò)上就已經(jīng)開始大范圍地傳播《貓爪與手術(shù)刀》的首支片花,這也讓郁楓染收獲了自己的第一批粉絲。不過,此刻她可沒什么心情來關(guān)注這些,因為她媽媽李心慈終于答應(yīng)搬過來和她一起住了。
現(xiàn)如今,郁楓染和弟弟郁棣棠擠在一間市區(qū)的小公寓里,實在有些不方便,所以前幾天,郁楓染就拜托黎川幫他們找合適的房子。郁楓染常在外頭拍戲,郁棣棠每天早出晚歸,問了也支支吾吾答不出自己在忙什么,所以,不需要一個很大的房子,但一定要物業(yè)和安保到位。
黎川多方打聽,今日終于找到了合適的房子,于是親自開保姆車過來,帶郁楓染一家人過來看房。
剛開始路線還正常,可是這車越開越偏,竟然直接入了葉都的中心湖虹心湖的景區(qū)里。
郁楓染皺眉問道:“你是不是開錯路了?這不是景區(qū)嗎?”
李母倒顯得樂呵呵的,她第一次來到虹心湖,眼里更多的是新鮮和好奇。
盛夏季節(jié),原本開著粉羽虹的羽虹樹紛紛脫去了粉色的霓裳,換上碧綠的夏裝,每一株都如碧玉雕成般,陽光下閃著精氣神。蟬鳴蛙叫,綠野群芳環(huán)繞,三三兩兩的游人在湖邊拍照賞景,好不熱鬧。
“你到了就知道啦~”夏甜笑瞇瞇地從副駕駛上回頭,要知道,這一次的房子還是她幫忙找到的呢。
郁楓染早已習慣了自家老板的不拘小節(jié),神色也緩和了起來,放松心情,與李母一起專心地看著車窗外的美景。至于郁棣棠,他早已昏昏大睡了過去,嘴邊還流出一絲可疑的液體。
保姆車飛快地駛出方才到處都是游客的景區(qū),經(jīng)過兩道車閘后,一整個碧波蕩漾的虹心湖就出現(xiàn)在了他們的面前。
白鷺,野鴨,天鵝,鴛鴦…成群的野鳥在湖邊嬉戲玩耍,這里沒有游人的吵鬧和騷擾,只聽見群鳥歡唱,湖浪陣陣,在陽光下泛著金色的波光,猶如天堂畫卷般的場景,讓初次到這里的所有人不舍得移開他們的目光。
“醒醒,我們下車。”
黎川對眾人說道。
郁楓染終于舍得把目光收回,拍了拍弟弟睡得正香的臉,從車里鉆了出來。
一下車門,她又呆了呆,眼前是成群的歐式別墅住宅區(qū),它們?nèi)缫活w顆掩在羽虹樹下的明珠,散落在虹心湖景觀最好的四周。每一所別墅都是紅瓦白墻,處處透著設(shè)計的精巧心思,它們佇立在草地上,就像是童話中公主居住的小城堡。別墅自帶大花園,有些別墅主人自己設(shè)計了花墻和拱門,粉色和橙色的薔薇相互交錯,在外墻上蜿蜒流淌出馨香環(huán)繞的玫瑰河流。
直到黎川領(lǐng)著眾人走到其中一幢房門前,郁楓染還不敢相信這就是黎川幫他們找的房子。
“你們的臉色好奇怪呀,這房子不好嗎?自帶花園,阿姨可以在里面種種菜;五個衛(wèi)生間,五個臥室,足夠你們一家住啦。地下室還是一個微型電影放映廳,楓染可以隨時在里面觀摩電影。還有書房,游戲室,陽光房…真是應(yīng)有盡有,我從沒看過比這還棒的房子啦!”
夏甜迫不亟待地搖了搖手中的鑰匙串,臉上的表情仿佛在說“再不進來,你們就會后悔”神秘模樣。
郁楓染苦笑著搖搖頭:“不是不滿意,是這房子太好了。我雖然剛發(fā)了上部戲的片酬,但應(yīng)該買不起這里的房子吧。”
郁棣棠忽然插話說道:“我也聽說過虹心云苑的房子,每一幢的市場價都在四千萬到五千萬之間,是葉都頂級的樓盤。我姐上次發(fā)的片酬是五百萬,按照40%的首付來看,要付…嗯,最低也要付一千六百萬的首付,確實是付不起?!?p> 郁楓染看了自家弟弟一眼,阿棠小時候沒正經(jīng)上過學(xué),算術(shù)能力極差,今天語出驚人,讓她意外極了。
李母也苦著一張臉說道:“是啊,這里的房子太好了,我們不敢奢望。唉,如果當初不是我鬼迷心竅,靠家里之前攢的錢可能就夠了。唉,都怪我啊!”
“原來是這樣!”
夏甜拍了拍腦袋:“我沒和你們說清楚嗎?”
“什么?”郁家三口異口同聲地問。
夏甜見狀,確實笑得眼睛都快沒了。
“這房子,是公司買下送給郁楓染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