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玄幻言情

今夜星空真美

第一四一章 青玉巖

今夜星空真美 今日宙 3066 2020-03-03 23:52:01

  日極宮的洗塵宴上,印徽想起一些傳聞。

  百余年來,日門專習(xí)偃甲術(shù),偃術(shù)修為又以門主朱護為首,朱護天生銀睛,偃術(shù)和陣法上已修至化境,聽聞?wù)麄€日光城的陣法都由他一人設(shè)計,大到橋梁河流,小到一個暗門機關(guān),不需在紙上畫下草圖,就已成竹在胸。

  日光城外松內(nèi)緊,以日極宮的防守最為嚴密,據(jù)說,就算是一只小小的妖蛾誤闖日極宮都會被絞殺。宮墻內(nèi)的一草一木,一花一樹,亭臺樓閣,皆有可能是殺人不見血的偃甲。如此強悍的心智和偃術(shù)背后,又有傳聞道朱護的戰(zhàn)力極其弱,堪堪和夜睛相同。

  當(dāng)初日門依靠售賣偃甲,在整個方界賺得盆滿缽滿,惹得不少修士眼紅,遂起了殺心,派出不少殺手暗殺日門門主,就連床榻之上都隨時有刺客拔劍相向。

  他能活到現(xiàn)在,除了依靠強力的偃術(shù)陣法保護外,還仰賴于他的姻緣契對象丹曦夫人——當(dāng)年玄門的第一美人,精通咒術(shù)和暗殺,一次次救了他的性命,手里沾著的血勝過絳唇的鮮紅。

  夫婦二人,如同心有靈犀,一個甘心當(dāng)日光城的陣眼,一個把自己當(dāng)做劍,共同守護著日光城和日門,聯(lián)手把它發(fā)展成方界最繁榮富饒的城市。

  繁華卻終究會散去,如今高座堂上的那一對恩愛夫婦,根本料不到日光城會被月門和星門聯(lián)手攻破,長子雙目失明,女兒成了殺人無數(shù)的惡鬼修羅。

  如果不是丹曦夫人和印徽已逝的母親是當(dāng)年星門里要好的師姐妹的話,這門婚事也不會如此草率地就定下來。

  如果沒有這門婚事,朱璽是不是就能嫁個好人家?

  他看向穿了一身淡緋色華裳的朱璽,她和朱璧坐在一起,兩人容顏如謫仙,又是盛裝打扮過,如同寶匣中的明珠紅玉,明霞攢動,華彩生光。

  “今日貴客到訪,聽聞月門的首徒卿塵子劍術(shù)乃當(dāng)世頂絕,不知我們可否有幸一觀?”朱護停罷酒杯,一雙深邃的銀睛向印徽望去,如今他四十出頭,臉上保養(yǎng)得宜,歲月幾乎沒留下什么痕跡,溫和儒雅得如杯中的醇酒一般。

  印徽低下頭,錯開他眼中的鋒芒:“頂絕二字不敢當(dāng),恕不才今日沒帶佩劍,恐怕要掃諸位的雅興了。”

  熒火緊張地驚呼了起來:“師兄你的佩劍哪去了?明明進城的時候,你還帶著?。俊?p>  一道溫和的女聲從席間響起:“原來沒了劍,你就不會用劍了啊?我看你不止是孟浪之徒,還是虛有其表的庸才。”這話有些過分,偏偏聲音溫柔好聽如水一般,一時之間眾人竟呆住了,待到看清說話的是那日門門主的女兒后,臉上都帶了幾分惱意,月門在外行事,哪里被如此輕待過?

  熒火后知后覺地反應(yīng)過來,氣惱地回道:“你懂什么?那可是師兄的本命劍,又怎么是一般的劍能比的?”

  印徽不悅地掃了她一眼,熒火有些畏懼地低下頭不敢再說。他才抬起眸看向朱璽的方向,眼里含了三分笑意:“你想看?”

  朱璽挑了眉:“想看,又不想看。”

  月門的其他弟子紛紛站了起來,拿起了腰上的佩劍,叫道:“師兄,用我的劍吧!”“師兄,他們瞧不起我們,讓他們看看厲害!”

  印徽笑了笑,搖頭道:“何須如此。”

  他拿起酒杯,從席上站了起來,走到門邊才停下,一片月色從門外傾瀉進來,映在他月白色的長衫上,鍍了一層極淺的銀光。

  “不才便以月入鞘,酒為劍,向諸位獻丑了。”

  他將酒杯隨意向上拋起,酒杯在空中翻轉(zhuǎn)了個底朝天,眼看色如琥珀的酒水就要淋在他的身上,印徽做了一個拔劍的姿勢,那股水流竟懸停在了他的股掌之間,一滴未漏地化作一柄細長透明的水劍,高高地指著天空的方向。細看這水劍不是全然凝固著的,它體內(nèi)的酒水還在緩緩流淌,將千里之外的銀月光輝折射出千萬個細碎的光點,照進日極宮的大殿里。

  這是日極宮第一次被月光環(huán)繞。

  丹曦夫人一雙赤睛顧盼流轉(zhuǎn),撫掌笑道:“好功夫,我看這小子的劍術(shù)已經(jīng)勝過月門的太陰長老了。”

  眾人都聚精會神地盯著印徽,一雙雙不同顏色的眼睛或帶驚異,或帶敬畏,或帶欣賞地看著他接下來的一舉一動。

  他右手持著水劍,反手轉(zhuǎn)了個劍花,動作輕巧地仿佛這只是一柄普通的劍一般。他看了一眼大殿深處那雙眸色極深極深的夜睛,她端坐在那兒,認真地仰視著他,如同暗夜里的海,純粹靜默。他不浪漫的腦海里多了一個不可思議的想法,想把月光照進那雙孤獨沉默的夜睛里。

  他騰空而起,就像一只折月鶴優(yōu)雅地張開它的翅膀,極快地掠進殿內(nèi),落在她的身前,他持劍而舞,月白的袍子隨風(fēng)翻飛,讓朱璽想起湖邊蓮翹的盛放,不知是哪朵花先舒展開的,一個接一個地綻放出美麗的花朵,最后連成一片粉白色的花海。她望著他的夜睛里,漸漸起了亮色。

  待他舞完劍,將酒重新收回酒杯,看著她時,朱璽才恍然發(fā)覺,這是她發(fā)呆最久的一次。

  他舞劍還挺好看的,朱璽想。

  “我給你做把劍吧,一定比你那把要好?!敝飙t抿了一口酒,笑眼盈盈地說道。

  “多謝?!彼c點頭,走回了自己的位置,右手緊握著的拳頭終于放開了。

  她那么好,他有什么資格覺得自己能配得上她,能給她帶來幸福?

  “哈哈,看來印徽與我小女也挺投緣的,不如我們現(xiàn)在就商議一下定婚的日期?”朱護看著印徽的目光越來越慈愛。

  “我看沒有這個必要,在下并不喜令千金,還請門主另覓良婿吧。”印徽的唇邊綻開一個極苦的笑容。

  朱璽眼里的亮光一下子就熄滅了,手中握著的酒杯猛然墜地,發(fā)出清脆的“哐啷”聲。

  朱璧拍案而起,身上的錦衣舞成斑斕的烈日,發(fā)出萬道光芒,如一張密密麻麻的金光網(wǎng)一下子罩住了印徽,月門其他弟子大駭,有掙扎著劈劍過來的,有嚇得連滾帶爬從印徽身邊逃跑的。

  剛剛的舞劍似乎用盡了印徽全身的力氣,也許是少了本命劍,他沒有用劍術(shù)反抗這個偃甲,從里面不斷傳來硬物打在人身上的碰撞聲和印徽低低的悶哼聲,似乎在承受極大的痛苦。

  朱護沒有攔著,垂了眸假裝看不見,事實上他沒有啟動極日城的陣法把他們統(tǒng)統(tǒng)毀滅在原地就已是極和善了。

  丹曦夫人拍了拍他的手,苦笑道:“看來我們阿璽真的嫁不出去了?!彼谴俪蓛扇寺?lián)姻的人,此時也有些悔意。

  朱護說道:“那我便養(yǎng)阿璽一輩子,省得她嫁出去受苦。阿璽這雙夜睛…”

  聽著身后父母的話,朱璽心里既愧疚又難過,難道夜睛生下來便是別人的負擔(dān)嗎?難道不能修習(xí)玄術(shù)就是罪嗎?

  印徽不愿娶她,是因為她的這雙夜睛嗎?

  她輕聲對朱璧說道:“【綺炎繡日】是我設(shè)計的偃甲,如果你不想今日它毀于你手,就收了吧?!?p>  “為何?”

  “我想問他一個問題。”

  朱璧思索再三,點了點頭,收起了玄術(shù),金光散去,重新化作他紅衣上的金色繡線。

  印徽唇邊帶血,面色蒼白,氣息奄奄地看著朱璽慢慢走近他。

  “我想問你,你不愿意與我定姻緣契,是因為我是夜睛嗎?”

  印徽本來想說不是,還是撐了氣機開口說道:“是,我父…是夜睛…我平生最痛恨夜睛…恨不得殺之以后快…”

  他還未說完,熒火就撲了上來,在他身前哭道:“師兄,你別說了,我們帶你回月門,讓太陰師傅給你討個公道!”

  她轉(zhuǎn)頭看向朱璽,眼神里浸滿了恨意:“你把師兄害成這樣,你滿意了?”

  她從衣袖里取出一個錦盒,里面安放著一塊如人掌大小的青灰色石料,這石頭乍看平平無奇,唯有表面光滑如鏡。熒火得意的說道:“你以為你能輕松嫁到我們月門?這是師傅給我的照影石,只要在石前一照,就知你們是否般配。只有照影石認定的人,才能嫁到我們月門?!?p>  “那便照吧,我也想知。”朱璽平靜地頷首,聽到照影石的神奇功能,她一下子來了興趣。這一定是件前人所造的偃甲,不知等會是否能借來一觀。

  熒火嘴邊牽起一絲惡毒的笑容,掐了個咒訣,不管你們配不配,照影石是被她下了咒術(shù)的,定會出現(xiàn)災(zāi)厄的景象。

  沒想到等了許久,照影石全無反應(yīng),就像一塊普通的石頭。

  “這…怎會可能?我明明,一直隨身帶著。”熒火臉上的神采迅速褪去了,只留下驚恐:“難道照影石壞了?天哪,我還怎么對師傅交代?”

  “給我看看。”朱璽歪了一下頭,她也有些好奇。

  她就這樣從六神無主的熒火手上輕松拿過了這面照影石。

  朱璽用食指輕輕敲了敲石頭,又聞了聞,最后下了結(jié)論:“這是一塊普通的青玉巖,恐怕不是你說的那樣照影石。”

按 “鍵盤左鍵←” 返回上一章  按 “鍵盤右鍵→” 進入下一章  按 “空格鍵” 向下滾動
目錄
目錄
設(shè)置
設(shè)置
書架
加入書架
書頁
返回書頁
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