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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月稀疏白發(fā)尾

第三十六章 出走

風月稀疏白發(fā)尾 公子迷茫 4592 2025-06-29 08:54:21

  別人都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寧瀛川鬼魅的身影再次飄了過去,一邊一只手,一上一下分別架住師父和杜月明。

  曦沫染的手也按住了師父的胳膊,朝他搖了搖頭。

  其他人都不約而同地退了一步。

  我趁沒有人在注意,連忙伸手悄悄封住了右手的上下穴位,試圖緩解越來越嚴重的疼痛。

  玉安生一言不發(fā)地看著我,一臉擔憂又猶豫的模樣。

  我朝他無奈地笑了笑,低聲嚇他,道:“你侄女好像又想掙扎著跳出來了?!?p>  玉安生兩眼一瞪,看著我,眸色轉(zhuǎn)深,手伸了過來,只把功力再輸了過來,低聲回應(yīng)道:“別讓她現(xiàn)在出來,否則會更麻煩?!?p>  他話里有話,果然關(guān)于他“侄女”的事情,他有意瞞著我,不肯多說。

  我看了他一眼,不動聲色地收了手,斷了他的幫助。

  玉安生躊躇不定地瞧了瞧我的臉色,權(quán)衡道:“既然你知道了,那晚些我把我的猜測跟你說說。”

  只是猜測嗎?

  我瞟了他一眼,沒有應(yīng)聲。只是望著沈風那處。

  寧瀛川架開兩方,攤了攤手,無奈道:“兩位,這里可經(jīng)不起兩位的半點折騰。若真動起了手,一旦塌方下來,恐怕連自己都帶不出去的?!?p>  師父并不表態(tài),只把寧瀛川的胳膊壓了下去。

  杜月明倒一手快速地甩開了寧瀛川的一只手,一臉嫌棄道:“寧主殿,好身手。”

  寧瀛川笑了笑,順勢收了手,依舊站在兩個人中間,笑了笑道:“城青殿可賠不起這么多條人命,還望兩位高抬貴手?!?p>  “恐怕你正巴不得。”沈葉清乖張陰森的聲音傳了過來,刺得耳膜生疼。

  沈風“啊”地一聲,整個人直直往后退飛了過去,瞬間被沈葉清緊緊地扣住了喉嚨。

  纏繞在沈葉清身上的束縛已經(jīng)消失得無影無蹤。

  沈葉清歪著腦袋問她:“這么些日子,我以為你怕自己一個人快活得快把我忘了?”

  沈風的臉白了白,卻穩(wěn)住了心神,拱手回道:“屬下來遲,還請閣主處罰?!?p>  沈葉清隨手甩開了她,伸手抹開了自己臉上的血液,環(huán)顧了四周,伸了伸懶腰,慵懶地道:“大家都如此好興致地等我覺醒?可是有什么事又要麻煩我千秋閣的?”

  沈風慢騰騰地從地上站了起來,順從地站在了沈葉清的左后側(cè)。

  杜月明看了看沈葉清,反而端起了冷漠,立在一旁閉目養(yǎng)神。阿達高高的個子依舊緊緊地跟在他的身后。

  師父,曦沫染,寧瀛川形成三角之力合圍,其他人均分散在后。眾人一副強敵來襲的抵御模樣,各自防守。

  可我瞧著沈葉清,只覺得他氣質(zhì)變得明朗了些,一直籠罩在他眼下的青黑也淡去了許多,整個人雖然還是變態(tài),但人模人樣得順眼了許多了。

  沈葉清抬頭朝我盯了過來,雙手抱胸著道:“小少主,好巧,你也還活著?!?p>  我見師父踏出兩步,擋住了沈葉清的視線,道:“妖孽!”

  沈葉清兩手扶著后脖子,往后仰,拉了拉脖子,笑著道:“也不知我這個妖孽和你這個妖孽,誰才是真正的妖孽?”

  話音未落,師父的身子整個翻飛了過去,兩手直徑取向沈葉清的兩眼。

  沈葉清淺描淡寫地抬手領(lǐng)了沈風擋在跟前,嘆了一聲道:“世人冠你以君子,可我總覺得你就是一個小人。每次生氣動不動就想戳瞎我,能不能來點新意的?”

  師父的手堪堪停在沈風的臉前,退了兩步回來。

  沈葉清拍了拍沈風的肩膀,笑了笑道:“你瞧,你這師妹的身份,對他還是有用的。”

  沈風垂下眼簾,無動于衷,不知在想了什么。

  “沈閣主,你莫要太過邪性,讓大家為難?!标啬菊驹趲煾概赃?,冷冷道,“千秋閣的聲譽可經(jīng)不起你這般恣意妄為地折騰。”

  沈葉清轉(zhuǎn)著眼珠子瞧向曦沫染,感嘆道:“染城主如今冠冕堂皇的話倒挺會說,還說得挺多的。令人欣慰,令人欣慰啊。”

  曦沫染和師父互相對視了一眼,不再廢話,一同動身朝沈葉清攻擊了過去。

  沈葉清似乎一點都不慌張,一手拍了沈風一把,讓她去抵擋對付師父,一手跟曦沫染拼招式。

  沈風被杜月明一把截胡,杜月明拉她在身后,自己挺身再次擋住了師父,不過這次只是點到為止,只是拖著不讓師父過去,卻不下重手。

  曦沫染的招式大開大合,磊落不羈,每一招每一式都縱橫開闔,舉重若輕。而沈葉清避重就輕,身法輕盈,全在討巧,雖看不出他如今一身功法的深淺,但他面對染城主的招式,這副游刃有余地模樣更讓人忌憚。于是辭武山的長老突然撒針出手,只網(wǎng)著沈葉清的要害處滿天飛去,封去他的退路。

  辭武山已經(jīng)把醫(yī)和武,結(jié)合到了一個新的境界。這位長老看似滿天撒針,其實是在絕了沈葉清的幾處可退的要害。逼得他不得不出手正式地和曦沫染碰上一掌,一較高下。

  兩相碰撞,以此為中心,激蕩出一圈強勁的熱浪汽波。

  一觸即分。

  沈葉清收了手,神色好奇地翻看自己的手掌,握了握手心,又舒展開來,嘆了一聲道:“咦?你的手竟然比我的還要大些?”

  曦沫染雖然站穩(wěn)了身子,但也僅僅只是站穩(wěn)了而已,抿著嘴唇,臉色罕見地白了起來。

  一試即可。

  沈葉清果然功法大成。

  鬼道的繼任者竟然真就會是他。這以后千秋閣的長老們再不喜歡他,也不會在現(xiàn)今情況下拋棄他。相反,一閣之力只會更加為他所用,任他取舍。

  而其他需要他力量的人怕會趨之如騖。

  在場的人都心思浮動了起來。

  寧瀛川按住了曦沫染的肩膀,拍了拍,笑了笑道:“沒想到有生之年還能見鬼道再上第三層之境,千秋閣可喜可賀?!?p>  “哼!”杜月明的冷哼了一聲,道,“即有所成就該盡快回閣中去,在這里惹什么是非麻煩?你難道還想再來一次理不斷剪還亂的境況嗎?老夫還得給你收幾次爛賬?”

  沈葉清尋聲望向瞧了瞧,摸了摸自己后腦勺,道:“啊,杜長老,你怎么又矮了一些?”

  杜月明被戳中痛處,氣得胡子一跳一跳,說不出話來。

  “鬼道有成是一件大好的事?!睂庡ń涌诘溃吧蜷w主可愿與在下比試一番?”

  沈葉清盯著寧瀛川細細打量了一番,搖頭道:“跟你不行。我境界不穩(wěn),出手沒個輕重,要是打死了你,事情會變得很麻煩。過些日子,你若想窺探一二,我隨時奉陪。對于城青殿,你知道的,千秋閣一向慷慨。”

  然后轉(zhuǎn)向師父道:“鬼氣已生,而你卻無事。說明,有人出事了。”

  說完他遠遠地快速地瞟了我一眼。

  我只感覺像是一只兔子被天上的老鷹突然盯上,后背有一瞬間的顫栗,不知是興奮,還是害怕?

  師父繃直了身體,面無表情。

  寧瀛川和曦沫染也迅速瞥了過來,一個眼含深意,一個滿眼擔憂。

  于是,幾道視線也若有若無地暗暗投射了過來。

  我捏起拳頭,堆起一臉的憤憤,低聲道:“放屁!虛假聲勢?!?p>  禍水東引,不愧是高位者。

  九道長柄杖重重一沉,朗聲道:“沈閣主,老夫?qū)η锕淼啦o興趣。如今你已醒來,老夫只想誠心求問不寐的出處,還請告知?!?p>  沈葉清聞聲看了過去,打量著九道長,眸子轉(zhuǎn)了轉(zhuǎn),道:“九道長,你與其天涯海角地找兇手,不如就近看看身邊人,說不準有更大的驚喜。斯人已逝,故人仍在。至于不寐,我送你一個人情,它是左家莊莊主之前請千秋閣辦一件事情時,送奉上來。而再其他的,我就沒兩位感興趣了。”

  說完,他朝辭武山的長老也笑了笑。

  辭武山的長老臉色頓時拉了下來,更加難看。

  左家莊全莊被滅,無一人口生還。繞來繞去,線索明明滅滅,竟然又斷了。

  “左家莊所求何事?”師父出言問道。

  沈葉清挑了挑眉,以指掩唇,噓聲道:“秘密。”

  我看著沈葉清,感覺自己額上的青筋跳了跳,一股邪火竄了上來。

  曦沫染沉下臉色,勸道:“非常時期,還請沈閣主告知!”

  沈葉清瞇起了眼睛,攤開手,一副無可奉告,你能奈我何的有恃無恐的模樣。

  這次連杜月明都在一旁以拳抵額,重重地咳嗦了一聲。

  沈葉清微微側(cè)臉低頭看了一眼這個小老頭,一揚下顎,依舊不理不睬。

  寧瀛川笑了起來,溫聲道:“若是如此,那就只能再委屈沈閣主在這里再呆一些日子了?!闭f完隨手一揮,逃的遠遠的黑紋束縛迅速朝沈葉清聚攏而來,試圖重新把他捆了回去。

  “這東西是有主意識?!蔽业吐晢栂蛴癜采?,“這到底是什么活物?”

  玉安生撇了撇嘴,嫌棄道:“嗯…拘魂窟,拘魂窟,當然是用來拘束魂魄的。那是拘魂窟的宿主,非人非物,十分古怪。一旦被它抓住,非蠻力功法所能掙脫得開的。而且,從我醒來,這家伙就老是找我…嘰嘰喳喳,胡扯一通,吵得我頭疼?!?p>  我定定地看著玉安生,懷疑他被拘進這里,或許是寧瀛川純粹地想給這個拘魂窟的宿主找個能解悶的玩意玩一玩。

  玉安生擺出一張無辜又無奈的表情,低低地補了一句,道:“它可能跟我的來處,有些淵源?!?p>  白玲玉嗎?

  我摸了摸懷中的物件,繼續(xù)看著要被蛛絲般籠罩其中的沈葉清的飄忽身段,疑惑道:“他好像知道這黑紋的攻擊,不像在躲,更像在逗弄?!?p>  “有眼力?!睎|皇裘不知何時帶著其他三位使者踱步過來,道,“拘魂窟怕是真要困不住沈葉清了?!?p>  我朝他穩(wěn)重地行禮,退了一步,從在了他的右后側(cè)。

  東皇裘指著黑紋向其他三位使者介紹道:“這東西叫輕天鑒,專司束縛的職能。水火不侵,五毒不懼,是城青殿的鎮(zhèn)店之寶。各位今日可有眼福了?!?p>  東皇裘說得輕描淡寫,其他幾位的目光卻緊緊盯著沈葉清上躥下跳,騰挪斗轉(zhuǎn),神色莫名。

  其中有位白面年輕人率先開口道:“如此四面八方地拘役,這位沈閣主竟然依舊游刃有余地逃脫。千秋閣不愧是禹都當年最有力的守護者?!?p>  東皇裘遠遠看著沈葉清,意味深長地笑了一聲,道:“確實?!?p>  我心一跳,默默地感受著旁邊這四個人精的情緒變化,裝作什么都沒有聽到似地,堆著一臉的一無所覺,裝模作樣地皺眉,只瞧著沈葉清的戰(zhàn)況。

  “輕天鑒雖是城青殿之物,但是由杜月明贈予曦沫染,以賀她位登城青殿之主。所以,它也來自千秋閣,出自杜月明之手?!睎|皇裘淡聲補充道,“杜月明雖固執(zhí)迂腐,卻難得是一個真正愛才惜才的能人前輩?!?p>  我快速地瞟了他一眼,不動聲色。

  “既出自鬼門,可現(xiàn)在駕馭它的卻是寧瀛川,這又是為何?”玉安生在旁竄了出來,問得直白,“我見過染城主的劍意,雖得杜月明指點,卻應(yīng)是自悟天高海闊的劍道,與鬼道好無關(guān)系。所以必然是使不動這輕天鑒。可杜月明為何要送她這玩意?難道另有什么深意?”

  “寧瀛川也使鬼道?他以前難道也是千秋閣的人?”我暗暗心驚,脫口而出。

  沈叔曾介紹過天下諸多風流人物,對寧瀛川也只落在四字深不可測上,卻從未對我詳細交代他的來龍去脈。原來這里頭還跟千秋閣還有關(guān)系。

  東皇瞧了瞧我,又瞧了瞧玉安生,撿了一個問題回答道:“既要用千秋閣的力量,自然得是千秋閣的東西?!?p>  這話,好生別扭。

  這話,分量不少。

  玉安生細細琢磨了一番,問道:“那寧殿主現(xiàn)在可是比沈葉清的功力還要高一些?”

  我轉(zhuǎn)去瞧著寧瀛川,心理奇怪:為何不當千秋閣的閣主?要大費周章地另立一個城青殿是怎么回事?

  東皇裘摸了摸自己的胡須,想了想道:“朕距離修行之路當真是越來越遠,現(xiàn)在是越來越看不清他了?!?p>  我端著一臉的波瀾不驚,暗自非議:誰看清過你們這些大狐貍和大黃鼠狼?

  “人人都說陛下是為讓百姓免于戰(zhàn)火而修皇權(quán)帝術(shù),為天下太平而放棄修行,擔起禹都百姓。”玉安生恭維了一段,轉(zhuǎn)而道,“可近了陛下一些,直覺得陛下氣質(zhì)磊落,從前大約也該是修人間道,為何后來也會轉(zhuǎn)拜千秋閣?”

  我豎起了耳朵,眼睛失焦,只顧著耳邊上的一點動靜。

  東皇裘眼珠凝了過來,默了默,笑道:“沒想到這么多年了,居然是你這么個人來問朕。朕其實一直等著千羽師弟有一天能愿意親口問問朕,聽朕辯一辯?!?p>  師父被沈風和杜月明左右牢牢牽制,又顧忌手中力量分寸,連去沈葉清身邊都暫時脫不開身。

  “寒谷一向避世,而朕需要力量。”東皇裘毫不掩飾當年的借力之舉,直率道,“有心有力,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p>  “如今四下皆安,陛下沒有還政與民,重新回來修行的想法嗎?”玉安生緊緊追問,“以陛下的悟性,想要重歸,應(yīng)是不難?!?p>  話音一落,我只覺得周遭冷下幾度,有點心驚的靜。

  東皇裘瞧著玉安生,慢慢開口道:“以你之見,該還政與哪個民?”

  玉安生腦子搖得快,道:“這是陛下要考慮的事情。在下只是希望修真界能多一些像陛下這樣的人才?!?p>  東皇裘垂下眼簾,勾唇笑道:“修真界一向不缺人才。玉小公子,便也是其中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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