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阿珂!阿珂!”
“這孩子到底去哪了?”
“阿珂姑娘難道遭遇了不測?”
白鳳、慕容嫣、宇文軒三人相互顧盼,盡可能靠近一起走。盡管這林中荒蕪,樹葉凋零,幾乎沒有任何遮擋,但他們依然非常謹(jǐn)慎,圍繞在慕容嫣四周展開搜尋。
宇文軒問道:“就讓蘇青兄弟一人在營地真的妥當(dāng)嗎?他自從那日惜別湘夫人便一直醉醺醺的,真叫人擔(dān)心?!?p> 白鳳道:“既然蘇兄不愿跟來,那便隨他意,反正憑他身手?jǐn)嗖粫p易落入太平道手中?!?p> 平平無奇的官道在滄州的曠野里盤旋向前,這里是草原與平原的交匯地,時常能同時看見草坡與平地互相輝映,起伏不斷。
枯葉落在上面化作孕育新生命的養(yǎng)分,吸引來各種各樣的目光,就比如,現(xiàn)在就有幾只麻雀在那飛來飛去,它們在撿地上已經(jīng)熟透的榛果吃,見到有人類打擾,亦不消停。
“過來。”慕容嫣伸手接住幾只應(yīng)聲而至的鳥兒,再與它們耳語,續(xù)道:“去吧去吧!”
宇文軒不解道:“慕容姑娘,這是在做什么?”
“在拜托鳥兒幫我們尋找阿珂啊!”慕容嫣雖然愁容未解,不過一旦與小動物接觸,她總會滿心歡喜,仿佛少女般露出無暇的笑容:“放心吧,它們向我報平安了,那孩子現(xiàn)在很安全?!?p> 宇文軒狐疑道:“是這樣嗎?難以置信……”
白鳳道:“專心看路,不愿相信就不必相信?!?p> 須臾,慕容嫣忽然停下腳步,讓空中的麻雀落在肩膀上,說:“小家伙們回來了!是在說……那個方向!”
慕容嫣所指之處,有一個渺小的身影慢慢出現(xiàn)在地平線上,她發(fā)絲凌亂,衣裳破了幾個洞,半身濕漉漉的,像是剛剛從水坑里爬起來。
“阿珂……”白鳳前去相迎,俞珂也走到白鳳跟前跪下致意:“義兄,昨夜我與歹徒搏斗,不慎落入水坑,弄了個遍體鱗傷,現(xiàn)在才回來,請義兄責(zé)罰!”
白鳳道:“先回去包扎傷口,其余雜事容后再敘?!?p> 宇文軒先引路回營地,慕容嫣倒是一直沉默不語,只是和阿珂有些眼神接觸,便馬上不安地看向別處。
營地內(nèi),蘇青依然酒醉不醒,慕容嫣忙著幫俞珂包扎傷口,白鳳則是和宇文軒商量接下來該走哪條路,看上去一切如常。
“怎么……還不走!”蘇青的一通醉話驚醒夢中人:“都什么時候了,還在這里作甚!”
話畢,他翻了個身子,繼續(xù)呼呼大睡。
白鳳對宇文軒說:“嫣兒的直覺向來準(zhǔn)確,我們被迫耽誤在這里一天,想來應(yīng)該是花如意和獒隱在其中作祟。你覺得,花如意會不會易容成我們當(dāng)中的誰,已經(jīng)潛入其中了?”
“白兄,你這般看我,是不相信?”宇文軒道:“無論如何,我們只能繼續(xù)向前走。”
白鳳道:“只能如此了……先看看阿珂?zhèn)麆萑绾?,按照目前的狀況,如果花如意要偽裝作誰,失蹤了一夜的阿珂是最有可能的對象。”
宇文軒附和說:“傷勢不可能偽裝,從高處摔下來,筋骨受挫也不奇怪。”
二人互相肯定地點了點頭。
未幾,慕容嫣從營帳內(nèi)走了出來,白鳳、宇文軒爭先詢問。
“嫣兒,阿珂?zhèn)麆萑绾危俊?p> “阿珂姑娘可有什么奇怪的地方?比如說,她忽然變得有些陌生?”
慕容嫣猶豫片刻,不情不愿地回道:“阿珂她左臂脫臼,右腳摔折了,身上還有不少擦傷,我覺得如果是花如意,不至于這樣傷害自己……可是,我也說不出哪里不對勁,她就是阿珂,我沒理由不相信的!”
白鳳問道:“有沒有試過去撕開她的‘人皮面具’?”
“怎么能做這種事情……我做不到?!蹦饺萱袒卮鹫f:“如果她不是,那我該怎么面對阿珂?鳳哥哥不在的時候,全賴阿珂我才能挺過來,我怎可以傷害她?要不,你們?nèi)プ鲞@件事吧……”
宇文軒恍惚道:“這種事情,我們怎么做?!不過,蘇青兄弟應(yīng)該可以!”他回頭看了一眼那醉漢,無奈道:“可惜現(xiàn)在他意識不清?!?p> 白鳳道:“那便休息一天,明日再趕路。”
看見同行的二人相繼點頭后,白鳳面無表情地回到營地邊緣把風(fēng),神態(tài)凝重。
縱然選擇了暫時的相信,可心中的芥蒂依然揮之不去。
宇文軒知道慕容嫣和白鳳這兩位阿珂的至親之人都不愿去質(zhì)疑阿珂的身份,打算自己親自試一試,然而這并非是光彩之事:在一個小姑娘身受重傷的時候趁人之危,無論是誰去做都絕非君子之行。
是以宇文軒不愿讓第三人知道,只能暗自行事。
在慕容嫣和白鳳都不在營帳附近的時候,宇文軒偷偷走了進(jìn)去,俞珂曼妙的背影出現(xiàn)在他面前。
女人趕緊披上衣裳,問道:“宇文軒,你來做什么!看我的笑話嗎?”
“阿珂姑娘……”宇文軒雖然被怒斥一通,心底卻莫名感到欣慰:“看到你說話還這么有力氣,我就放心了?!?p> “你打開營門,轉(zhuǎn)過身去?!迸苏f:“我想出去透透氣。”
宇文軒關(guān)心道:“需要我陪你一起嗎?”
“隨你便!”只聽女人杵拐杖猛猛錘地,她從宇文軒身畔經(jīng)過,留下一陣藥香味。
宇文軒不放心,還是默默跟在背后。
兩人一前一后間距不過三尺,而且越走越近,倒不是宇文軒走得快,而是負(fù)傷在身的俞珂實在走不動了。
突然一個踉蹌,宇文軒只覺得面前有個香噴噴的身體落在自己的懷里。
“阿珂姑娘,你沒事吧?”
“沒事……”
“我們到那邊坐一會兒?!?p> “扶我起來,我自己走?!?p> 簡易的木拐非常不方便,但俞珂還是堅持自己一人走到地方坐下,她問:“宇文軒,你為什么這么關(guān)心我?!?p> “也沒有特別關(guān)心,只是因為花如意的事情,在下不得不多多留意?!庇钗能幮匆庾R到自己說了不對勁的話,慌張道:“無意冒犯,在下并非是在質(zhì)疑阿珂姑娘!”
她說:“我還以為,你一直有喜歡我?看來是我多心了,也對,像我這種普通人,沒有夢想,沒有地位,也沒有傾世美貌,怎么會讓王子殿下喜歡上?”
“阿珂姑娘不必如此貶低自己,我……我對你……可能并沒有到那個程度,可是,阿珂姑娘確實是我見過意志最頑強,武藝最高超的女子!自從五年前大鈿被阿珂姑娘所擊敗后,我一直這樣認(rèn)為,至今依然沒有改變!”
她竭力站起來,立足未穩(wěn),宇文軒便即扶住她的腰肌。
她說:“所以,你喜歡我?”
宇文軒不知道自己有沒有想過放手,但面對俞珂的盛情擁吻,不自覺便靠了上去。
——熟悉的氣味。
——又來了。
——嗯!
宇文軒猛地睜開眼,自己已經(jīng)動彈不得,而方才負(fù)傷在身的“俞珂”卻活蹦亂跳的,他問道:“花如意!你的骨頭不是已經(jīng)斷了?怎么會,你的傷完全好了?”
女人諂媚地笑道:“忘記告訴你們,貧道的‘縮骨功’也有偽造骨傷的能力,一群自以為善良的人,還是敵不過內(nèi)心的欲望!”
“你們輸了?!?p> 女人說罷,便有兩只獒犬出現(xiàn)在宇文軒四周逡巡,隨即他受到一記重拳,徹底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