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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卿在審判席久候了,左右官差將來犯押上,捕頭尉遲真口述罪狀,相關(guān)人證、物證陸續(xù)等上這個舞臺。
那場大火的余燼,還在持續(xù)發(fā)酵著熱氣。
“天怎的這么熱,我去舀點水來解解渴。”
“誒,給我也盛點……”
將白鳳帶來的兩個獄卒在完成工作后獲得了短暫的茶歇。
“白鳳將軍,你也渴了吧?要不我們也替你盛點?”
“多謝二位大哥,在下確實口干舌燥?!?p> “哈哈哈,白鳳將軍也太客氣了,再怎么說你也是將軍,喊我們大哥,那可承受不起??!”
白鳳點點頭表示無礙,隨后獨自站在公堂之上接受大理寺卿的問話。
結(jié)果不出所料,白鳳即便當(dāng)真如實招來,僅僅按照事實推定,最多也就是個瀆職的罪名——停職查辦已是最重的量刑,遠(yuǎn)遠(yuǎn)不能將“刺客”之名坐實在他身上。
更何況,此事所牽扯之內(nèi)情影響重大,大理寺卿豈敢怠慢分毫?
“尉遲真,皇甫,請來了嗎?”
“回大人,皇甫將軍稱病推辭?!?p> “看來此事如若不稟明皇上,他是死活也不肯露面了?”
話音剛落,兩個盛水的獄卒爭先恐后地前來給白鳳遞水斟茶,阿諛奉承,大理寺卿頓覺不滿,吆喝了一句:“你們干什么呢?這成何體統(tǒng),讓他自己的喝!”
白鳳的雙手被枷鎖拷在胸前,即便接過水杯也沒法用嘴接住,最后,他只能憑感覺懸空灌進(jìn)嘴里,難免不會弄濕地方。
“趕緊押他下去吧,明日再審!”大理寺卿露出嫌惡的眼神,“哼”了一聲,拂袖離去。
翌日,皇帝得知此案內(nèi)情后,下旨讓太子高洋監(jiān)督案件進(jìn)展,皇甫氏迫于壓力,只能“帶病”上殿與白鳳對質(zhì)。
這廝大熱天穿著厚錦貂裘,坐著由兩人抬的紅色小轎子便走了進(jìn)來。
“皇甫拜見太子殿下、大理寺卿?!彼人粤藥茁暎涤劾锿铝藥卓谕倌?,續(xù)道:“下官重病在身,不能起身行禮,還望太子殿下和大理寺卿見諒?!?p> 高洋一如既往的氣勢逼人,說:“今日會審不會再有旁人來聽,你們盡可大膽直言,事關(guān)重大,還請不要隱瞞——我奉父皇之命徹查此事,各位好好配合,有功就賞,有罪抵過,我一定如實向父皇和母后稟告?!?p> 面前這個男人作為非嫡長子繼承了太子,行事果斷,雷厲風(fēng)行,絲毫不遜于昔日的大哥,甚至對比起大哥來他處理政務(wù)的經(jīng)驗還要更加老道。
于是有人以此為據(jù),謠傳是由高洋買通的刺客將自己的哥哥殺死,處心積慮奪取太子之位!
此事真假與否都不影響眼下的高洋把持了審判的大局,也就是說白鳳的命運實際上就把握在他的手中,至于前緣后果,是非功過,只能留由后人定奪了。
“什么?這簡直胡說八道!”聽尉遲真陳述口供和證詞時,病懨懨的皇甫氏忽然暴跳如雷,指著白鳳大罵道:“你怎么能血口噴人呢?白鳳將軍,我可待你不薄啊,這等大事丟了分寸,你竟要怪罪我的頭上?”
高洋面色大變,聲音霎時低沉了許多,“皇甫將軍,你在朝中侍奉多年,父皇甚是信任,你稱病辭官,他面不改色就允了,現(xiàn)在父皇需要你協(xié)助辦案,你怎能如此失態(tài)?”
“殿下!”皇甫氏馬上跪下懇求寬恕:“太子殿下,此事與我毫無干系,我所知道也就是坊間傳聞的那些事情,所謂內(nèi)情,下官實在不知?!?p> 大理寺卿道:“皇甫,那你說說你聽到的傳聞是什么?”
“額……聽說宮里最近鬧刺客了?還有人言道刺客混在了御前比武的參賽者之中……其實,下官知道的也就這些了!”皇甫氏越說心里越害怕。
白鳳隨即附和道:“皇甫將軍,需要我提醒你一下嗎?”
“你少說幾句吧!”
“還有最重要的一件事,我的妻子慕容嫣被刺客擄走了。”白鳳說:“此事雖然不至于傳遍大街小巷,但是事關(guān)國運,而且國師大人和梅相國都已經(jīng)派人封鎖了晉陽,城中百姓必然有所察覺——皇甫將軍不會不知道吧?”
皇甫氏咋舌道:“這……這慕容嫣是何人?”
“唉,既然皇甫將軍如此貴人多忘事,我只能拜托太子殿下和大人了?!卑坐P闔眼稍微回憶了一下,說:“那日我前去皇甫將軍府中拜訪,曾經(jīng)贈以良玉了表情誼,我們就是那時候訂下的計劃。”
皇甫氏立刻反駁:“什么計劃,你還在胡謅!”
“還請?zhí)拥钕?、大理寺卿派人去將那枚玉佩尋來,隨后傳喚還在鎮(zhèn)中停留的商賈聶云,目下他應(yīng)該還在石家商會暫住?!卑坐P思緒縝密,口供詳實,作勢要一口咬定皇甫氏跟此事密不可分。
“別……殿下、季玉!”他流露出格外的表情,低三下四,想要憑借從前交情避免此次的無妄之災(zāi):“我為朝廷盡心盡力多年,季玉你還不了解我嗎?”
大理寺卿忽然哽咽了一下,但是迫于太子威嚴(yán),只能狠下心與昔日老友劃清界限:“尉遲真,將玉佩和商人聶云一并帶來!”
“是!”尉遲真從白鳳身邊疾走而過,迅速召集了一批隊伍,分別進(jìn)行抄家和傳喚的工作。
不過少頃,經(jīng)過下人小廝以及皇甫氏家人的辨認(rèn),玉佩順利找來了,而聶云則是像預(yù)先準(zhǔn)備好似的比那枚玉佩更先抵達(dá)大理寺。
“此玉,確實是聶云所贈否?”大理寺卿問道。
“小人聶云確實將此玉贈給白鳳將軍,玉佩的內(nèi)側(cè)有我們石家工匠的標(biāo)記,每一位工匠都會刻上自己的名字,大人明察。”聶云拱手回罷,高洋和大理寺卿先后看過證物,確定此玉是石家工匠所造。
太子高洋下定論道:“如此說來,皇甫將軍確實與白鳳將軍有過會面,而且交情頗深,我說得可有偏頗?”
“太子殿下明鑒!”白鳳叩首致意:“事前我有言在先,功勞全由皇甫將軍拿去,我只求無過無失,如此即可心安矣!”
高洋繼續(xù)問:“皇甫將軍,你還有什么話可說嗎?或者我可以問問你,所謂的‘刺客來襲’或許是真有其事,但是你居然要拿母后的性命去冒險,僅僅就是為了自己的功名做墊腳石嗎?”
“荒謬!”
太子震怒,皇甫氏跪地求饒。
“我,當(dāng)真百口莫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