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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審結(jié)束,人群散訖。白鳳一行四人重回酈府登門討錢,白鳳為避嫌,獨自在外守候。
酈府上下知道現(xiàn)在來自四面八方的傳聞都對酈家不利,不想多生事端,匆忙結(jié)算了鑄劍的錢,以及比武得勝之獎金,之后便將他們打發(fā)去了。
諸位滿載而歸,喜笑顏開,白鳳見狀,反倒愁眉難展,只道:“這酈家人出了個如此蠻狠的大公子,想必平日里對待下人小廝亦是如此。這橫征暴斂得來的錢財,你們難道可以安心享用嗎?”
“那依白少俠所見,我們不拿這錢,這路費該從哪里湊啊?”阿郁把錢袋子抱在懷里,對白鳳甚有敵意,說道:“這是你比武贏來的那份錢,你自己拿走,我不想要?!?p> 符文濤道:“阿郁,不必這般……”
“什么不必,我辛辛苦苦賺來的錢,怎么不能安心用了!”白鳳隨即從阿郁手中拿過自己的那份,又從中分出一部分用來以支付阿郁為自己鑄造飛刀的費用。
“多謝阿郁姑娘為我打造了這副飛刀?!蹦俏簧倌陝椭v罷,便即轉(zhuǎn)身走向他處,俞珂緊隨而至,問道:“義兄,你這是要去哪?”
白鳳回道:“阿珂,方才打聽到那個在比武中死去的男人家住何方,我想去看一眼?!?p> “哦?!庇徵嫦肫鸢坐P的為人處事,馬上便知道了他要去作甚,同時也明白了阿郁為何會突然對自己的義兄心生嫌隙。
少頃,二人來到一幢屋墻之后,不過一墻之隔,便已能聽到屋內(nèi)傳來的哭喪聲音。他們繞到門前,正要拜訪。
“你們是?”主家的大兒子前來問候道:“你們是家父的朋友嗎?”
白鳳道:“萍水相逢?!?p> “孩兒他爹??!”悲嚎仍在繼續(xù):“為什么,要去做這種事情……”
主家的大兒子解釋道:“事發(fā)太過突然,母親大人一時還沒能反應(yīng)過來,于是就變成現(xiàn)在這個樣子了?!?p> “我能進去嗎?”白鳳問道。
“請?!?p> 三人跨過門檻,便能睹見屋內(nèi)所有物件,很多空曠的地方一塵不染、特別干凈,顯然這個地方曾經(jīng)有過許多家居、擺件,但是不知為何短時間內(nèi)都被拿走了。
“夫人,在下是來送錢的?!卑坐P拿出自己在比武中贏來的獎金,說道:“你的相公,在酈府上贏了比武,可惜重傷不治,還沒來得及領(lǐng)賞錢就咽氣了?!?p> 主家的夫人轉(zhuǎn)過身體面向白鳳,披頭散發(fā),雙眼疲憊,問道:“他不是,被人打死了嗎?怎么會贏下比武呢?”
“夫人,他確實是贏了,而且贏得光明正大,我在比武現(xiàn)場看得一清二楚?!卑坐P話音未落,身邊俞珂就稍顯驚訝地附和了一句:“義兄?這樣說是不是太過……”
夫人對此不以為意,反而抓住白鳳肩膀問道:“真的?我還以為他是明知道自己敵不過,仍要拼了命去籌錢……為了我,整個家都被拖垮了?!?p> “娘!”兒子過去把娘親攙到床上歇息,再回到白鳳面前婉拒道:“這位公子,你的好意,我心領(lǐng)了。”
“什么好意?”白鳳怒瞥一眼,說:“你該不會覺得我在撒謊吧?罷了,反正這錢我也不能自己收下,就放在門口了,告辭。”
“唉?!”
俞珂險些沒跟上白鳳的步伐被落在后頭,直至追上他時,二人已經(jīng)走遠了。
“義兄,你走得也太快了吧!”俞珂累得叉腰喘氣,見白鳳站在原地動也不動,只顧望向別處去,適才發(fā)現(xiàn)符文濤和阿郁一直跟在他們左右。
“白兄,事情辦好了嗎?”
“白少俠,你這樣高潔、這樣傲氣,到時候可別跟我討錢用,啊?”
白鳳哈哈笑道:“我會還你們的?!?p> 四人相視須臾,一笑泯恩仇。
“哈哈哈,不愧是你啊,白鳳?!币粋€威嚴的男人聲音從白鳳身后傳來,幾人定睛一看,居然正是穿常服出行的滄州太守。
“太守大人?”白鳳拱手敬道:“不知大人到此,意欲何為?”
滄州太守道:“我只是估計你會到這里來,所以,便打算到這里來與你說幾番話?!?p> “你好!”太守話了,從他背后徑又傳出一個極細膩的聲音,原來,是有一個妙齡女子一直藏在太守大人身后:“你就是白鳳嗎?”
那位少年劍客頓感迷惑,回道:“不知,姑娘是?”
“我仰慕你許久了,不知少俠可否為我留下墨寶?”那姑娘拍拍手叫了一下暗號,左右便馬上有小廝搬著桌子和文房四寶出來。
那姑娘把筆墨交到白鳳手中,滿懷期待地看他如何筆走龍蛇、鸞翔鳳翥,然而到最后,等來的卻是白鳳一句掃興的話。
“姑娘,我不懂書畫,更沒能力留下什么墨寶,你收回這些東西吧?!?p> “???怎么能這樣……”
太守大人輕撫髯須,輕呵幾聲:“好了乖女兒,無論什么事情,還是待我倆敘敘舊之后再說罷。”
“敘舊?”白鳳問道:“太守大人,我不記得曾與你有過任何交集?!?p> 滄州太守道:“可是,我卻認識你的作派,見過你身上寶劍。十多年前,那時我還只是一名小吏,不知官場浮沉、不知人心險惡,所幸我遇見了他,高贅,他是個不可思議的人……無論他還在不在人世,我都希望白少俠能夠替我給高贅帶一句話。”
“謝謝你,當時沒有選擇袖手旁觀?!?p> 這句話明面是在講過去,實則亦是在述如今。
滄州太守拱手敬罷,告辭離去,但是他的女兒仍在眾多小廝的伺候下糾纏著白鳳不走。
“白少俠,以往我都只能在故事中想象你的樣子,現(xiàn)在,我可終于見到本尊了!”這姑娘興奮雀躍得不像個大家閨秀,卻始終與白鳳保持著最合適的距離:“白少俠,你能否給我留下一件信物,什么都可以……待日后見面時,我不想讓你把我忘了?!?p> “信物?”白鳳道:“我身上最值錢的東西只剩下這柄寶劍,不過作為劍客,寶劍如同性命,我不能把它交出去?!?p> “你的頭發(fā)可以嗎?”那姑娘道:“身體發(fā)膚受之父母,你的頭發(fā)也很重要?!?p> 白鳳見盛情難耐,只能割下一撮發(fā)絲當作信物送去,并囑咐道:“姑娘,保重?!?p> “白少俠,這些是我的一點心意,你旅途上一定用得著。”說罷,有小廝呈上一些盤纏:“就當作是回禮,咱們禮尚往來,一定會再見的!”
那位少年劍客謝過厚愛,估計他自己也沒想到,“白鳳”的美名居然已經(jīng)從比“江湖”更遠的北鎮(zhèn),遠播到了更多的地方、更多人的心里。
別過太守之女,四人在滄州又休整一夜,第二天才舍得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