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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先在此謝過各位的登門拜訪了。”白鳳與那伙人說罷,便即走到臺階前坐下,隨后饒有興致地大概看了看每一位來客的模樣長相。他臉上總有一抹消不去的微笑,像沒有溫度的月光,清朗而冷漠,讓人捉摸不透。
慕容嫣仍未來得及換洗衣物,她身上穿了一件灰撲撲的蛋黃色常服,正站在門前打量,忽然,她拍拍身上的灰塵走近白鳳身畔,輕聲問道。
“鳳哥哥,你這是在做什么?”
此時(shí),第一個(gè)身段優(yōu)雅的女子從人群中走來,她以為自己明白了什么事情,便開始自薦道:“白鳳將軍,小女子不才,略懂歌舞技藝,愿日夜伴隨將軍左右,以歌舞事之……”
說罷,她旋身騰挪,單腿輕輕點(diǎn)地,炫耀了一下自己的舞姿,最后以萬福禮結(jié)束。
白鳳沒有說話,默默看完這一段表演。
第二個(gè)從人群中走來的婦人帶來一個(gè)孩子,是個(gè)姑娘,還用紅繩扎著小髻。她把女兒推到白鳳眼前,問道:“將軍大人,我女兒你讓她做什么都可以的,求求你收下她吧!”
白鳳這時(shí)才從臺階上站起來,慢慢走到小姑娘面前,問道:“你當(dāng)真想來嗎?知不知道御夷書院是干什么的?”
“不知道,我不知道……”
那婦人聽罷,怒斥自己女兒一句:“唉!你要說你想、你知道!”
“呵……”白鳳親昵地摸摸小姑娘的頭頂,重又回到臺階上坐著。
第三個(gè)從人群中走來的是一個(gè)腰攜長劍的女俠客,她上前便道:“白鳳將軍,聽聞只要能在擂臺校場上勝過你,就能在軍中謀得一官半職,不知將軍能否賜教?”
白鳳連連搖頭,回道:“現(xiàn)在我已不再打理軍中事務(wù),既然回到御夷書院,那我就僅僅是御夷書院的主人而已?!?p> “那讓我在御夷書院當(dāng)個(gè)護(hù)衛(wèi),可好?”
白鳳續(xù)道:“御夷書院中只有師生、師徒之分,不需要護(hù)衛(wèi),更不需要奴仆和舞姬……”他從臺階上站了起來,逐漸提振聲勢,所有人的目光都向他匯聚:“御夷書院和弘毅館,皆是鎮(zhèn)中富商為御夷鎮(zhèn)的百姓所興建,各位若是真的有困難不妨開口直言,我白鳳能夠做到的話,一定竭力相助?!?p> 話音剛落,就有一陣狂妄的笑聲從旁傳來,眾人循聲望去,只見一個(gè)杵著木拐,樣貌極其丑陋的駝背老人慢慢走來,他對白鳳似贊似諷地講道:“白少俠,你還是這么正直?。 ?p> “鼠駝子?”白鳳頗覺驚奇,不過他很快便想明白——眼前這些婦孺應(yīng)該都是鼠駝子召喚來的。
慕容嫣然后附和說:“老前輩這是何意?”
“我是說,為人不要太過剛正,總有一天你會吃苦頭的!”鼠駝子一瘸一瘸地走到白鳳身旁,邀他一起坐在臺階上,繼續(xù)解釋說:“面對美色你從容不迫,談及權(quán)欲你說放下就放下了,心思這般難料,再這樣繼續(xù)下去,你一定會遭人猜忌?!?p> 白鳳是時(shí)終于敞開胸懷大笑三聲,感慨道:“這件事算是被老前輩說對了,盡管如此,我依然覺得能夠回到御夷書院,便已經(jīng)足夠了。”
“好啦,你要怎么想老頭子我無話可說,但是你的恩情,大家可都記得清清楚楚!”鼠駝子看向面前的婦孺,說道:“多虧了趙小姐從中協(xié)調(diào),以及白少俠你的凱旋而歸,我們這些世世代代都是賤民、奴隸的流犯之后,終于有機(jī)會被記進(jìn)戶籍里邊,也即是說,我們,終于可以堂堂正正地做人了!”
“好……這太好了!”慕容嫣和白鳳皆異口同聲道。
鼠駝子接著道:“她們不過就是想來報(bào)答白少俠的恩情,大家沒有惡意,白少俠若是受驚了,你就大人不記小人過,把這件事忘了吧?”
“這有何難?”白鳳隆重地站起來對前來拜訪的眾人一連拱手行禮數(shù)次,說:“各位愿意前來相告此間幸事,在下已了然,你們的心意我收下了,各位請回吧……”
在場婦孺舉目相望,都表現(xiàn)出滿滿的敬佩之情,為了能讓白鳳這張臉能夠記在心里久一些,遲遲不愿離開。
“走吧走吧,都回去!”鼠駝子揮手驅(qū)趕道:“既然白少俠不需要你們的回報(bào),那你們就走吧!”
話畢,鼠駝子也站了起來,因?yàn)樗麤]了一條腿,整個(gè)過程有些艱難,慕容嫣于心不忍,還是忍著惡臭過去幫了他一把。
“謝過慕容姑娘了!”鼠駝子笑嘻嘻地講道:“這里沒老頭子的事了,那我也告辭?”
白慕二人依次道:“再會。”
與鼠駝子道別后,白鳳與慕容嫣便掩門回到書院內(nèi),正好碰見方才一直在旁觀摩的蘇青。
這浪蕩漢此刻百思不得其解,問白鳳說:“你怎么知道這群人是那老乞丐喊來的?”
“我事先并不知道,只是覺得此事必須要親自出面才能徹底解決?!卑坐P話音未落,蘇青便不屑地罵了一句:“哼,有什么了不起的,這就開始在我面前擺架子了?”
“蘇兄弟,你誤會了……”
“我可不管!”蘇青未等白鳳解釋完全,便即說道:“接下來書院的事情便交還與你,我要去睡個(gè)好覺,你們誰都別吵醒我!”
蘇青氣也不喘地說完,馬上拂袖而去,走至半道后仿佛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又扭頭對白鳳、慕容嫣二人重申了一遍:“誰都不許來吵醒我!”
白鳳與慕容嫣相覷一笑,僅僅是對視一眼,他們便猜到了對方在想什么。
“看來把小妹叫來也吵不醒蘇公子了?!?p> “小妹在家中忙著照顧趙先生,怎的有心思來陪蘇兄弟鬧脾氣呢?”
二人邊走邊談,不過少頃,又回到那個(gè)樹蔭底下,那張石桌子前?,F(xiàn)在,只剩下沈瓊枝一人孤身坐在那兒了。
“沈姑娘,黃大哥哪里去了?”白鳳問道
沈瓊枝道:“黃大哥說要回到弟兄們身邊,他讓我在書院好好呆著,說這里夠安靜,可以好好休息?!?p> 白慕二人很容易地就能在沈瓊枝的臉上看見幾絲不安,像她這樣曾經(jīng)被長時(shí)間限制在一個(gè)地方里生活的人,與其他人交心的機(jī)會很少,所以在跟陌生人接觸的時(shí)候會不可避免地產(chǎn)生一種類似敵意的情緒。
對于如今的沈瓊枝而言,書院就是個(gè)陌生的地方,軍營反而讓她更加自在,一種奇妙的緣分就此結(jié)下,曾經(jīng)心中只有圣地和神樹的沈瓊枝不復(fù)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