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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迎親車隊(duì),沒有大擺筵席;不見父母之命,更不存在媒妁之言。
白鳳與慕容嫣的結(jié)合沒有得到任何人的祝福。若是站在完全無關(guān)的立場去審視這場婚禮,他們則更像是為了完成宗教任務(wù)般,是因?yàn)閭ゴ蟮纳裰I還有古老的傳說在一起,而非是因?yàn)槟信異邸?p> 在如此神圣莊嚴(yán)的情況下,任何平凡的祝福都會顯得特別蒼白無力,以至于所有參與到婚禮籌劃當(dāng)中的人,無一不是抱著一種強(qiáng)烈的使命感去做事。
他們真的相信,神諭者與圣女的結(jié)合,將會使族民興旺,百姓安樂。
恐怕在那其中,唯有這場婚禮的兩位主角還依舊沉浸在關(guān)于少男少女的天真幻想中,他們雖不是沒有做過扮演“夫妻”的游戲,但這次,是完全不一樣的心情。
隔天一早,如云如月兩姐妹便來到樹屋把慕容嫣接走,臨行時還不忘對懵懂的白鳳說:“神諭者,按規(guī)矩,婚禮之前你們兩個都不能見面??蓜e動什么壞心思要偷偷跑出來,你做什么事情都瞞不過婆婆她老人家。小琳子和彩綺會好好侍奉你的?!?p> 那位少年本想以男女授受不親為由,拒絕受那二位姑娘侍奉,誰曾想慕容嫣離開后不久,沈瓊枝便帶著那兩個姑娘一起來到他面前,三人不管說什么話都不放行。
白鳳不好跟女流之輩慪氣,只好提心吊膽地盼望著時間快點(diǎn)過去,盼望著婚禮快點(diǎn)來到……
在這里,白鳳找不到任何一個可以為自己排憂解難的人。盡管身在女人堆里談不上是種折磨,也說不上有多委屈,可是如果看不見慕容嫣,他一刻輕松的時候都找不到。
白鳳從未感覺到離開慕容嫣會讓他如此無法忍受,特別是在面對沈瓊枝和她的兩個妹子時,她們的恭順謙卑統(tǒng)統(tǒng)都生硬得讓人覺得厭煩。
那位少年自認(rèn)為從未無緣無故就對任何人產(chǎn)生過鄙夷與厭惡的情緒,即使是在面對世家的丫鬟或者下人時,白鳳也會一樣尊重他們。
但在這次面對三位女子的阿諛奉承時,他第一次難抑心中的憤懣之情,竟然從頭到尾都沒給過她們好臉色看。
“我說過多少遍了,我不是神諭者……唉,你們愛喊什么就喊什么罷!”
他嘗試過閉上雙眼,掩上雙耳,裝作什么也沒看見、沒聽到。可一旦這樣做了,心中對慕容嫣的思念尤為更甚。他會開始思索,如果這些人當(dāng)真另有企圖該怎么辦?從而導(dǎo)致心緒更加緊張混亂。
總而言之,白鳳害怕自己和慕容嫣都將永遠(yuǎn)被留在這個地方,留在這個圣地里。
什么命運(yùn)、傳說,在他眼里盡是些讓人心煩的話。因?yàn)樗麍?jiān)信自己能和慕容嫣在一起,是因?yàn)槿諠u深厚的感情,是曾經(jīng)并肩作戰(zhàn)時的種種回憶。
不知從何時起,他對任何一個人的愛,都沒有像對待慕容嫣時那樣清晰、那樣隆重。
只要她在眼前,那位少年便難以將目光從她身上移開;倘若她消失不見了,那位少年便睜眼閉眼都是她。綿延渾厚的簫聲曾經(jīng)是白鳳最愛的聲音,可只要腦海中浮現(xiàn)出慕容嫣的一嗔一笑,那他便再也分辨不出其它的聲音了。
“呵,到底是在何時,我徹底變成這副模樣了?!卑坐P不禁冷笑,自忖須臾,心中頓時平靜了許多。
沈瓊枝見白鳳徑自沉吟,不知如何,問道:“神諭者,可是有新的打算了?”
“我想明白了,就暫且相信你們吧?!卑坐P站在靠窗的位置,倚著窗臺,傲慢地看著端坐在自己面前的三位姑娘:“沈姑娘,我本以為你不會出賣我的。誰曾想,回過頭來就把偷偷帶我出去的事情告發(fā)了,害得我在大婚之日都要被如此嚴(yán)加看守?!?p> “神諭者,你別怪瓊枝姐?!毙〔示_說話斷斷續(xù)續(xù)的,貌似仍舊為上一回被白鳳勒暈的事情心有余悸:“是我……是我的提議。我覺得,神諭者根本就不想留在這里?!?p> “呵呵呵……”白鳳笑罷,欺身去往小彩綺跟前,回道:“你們都是頂好的姑娘……放心吧,我不會走的,至少在完婚之前,我一定乖乖地呆在這里……”
那三人聽罷,果然姿態(tài)輕松了許多。
之后的時間里,沈瓊枝陸續(xù)遣人送來浴盆和新衣,白鳳又浸了一次藥浴,然后在幾位少女的幫持下打扮成新郎官的模樣,衣穿一襲黑布漢服,頭戴一圈由蓍草花做成的花冠,胸前掛著個大繡球。
黃昏的斜陽映在神樹上,柔和爛漫的光線透過婆娑樹影射向祭壇。白鳳先被沈瓊枝帶到祭壇前,協(xié)同身后兩位小姑娘一起向神樹祈禱。
禮畢,沈瓊枝方才傳喚道:“恭迎圣女大人!”
小琳子和小彩綺也一同應(yīng)和:“恭迎圣女大人!”
說罷,獨(dú)孤祈牽著慕容嫣的手,一步一步從祭壇下走來。
但見慕容嫣一襲白裙飄飄,裙裾的花邊剛好遮掩住兩只腳,走起路來讓人覺得分外優(yōu)雅端莊。她的秀發(fā)被攏向后方,梳成一條漂亮的花辮子,臉蛋白里透紅,額間點(diǎn)上朱砂,發(fā)冠也是由蓍草花做成的花冠。
獨(dú)孤祈將慕容嫣領(lǐng)到白鳳身邊,隨即解釋道:“神諭者,你是漢人,所用的是漢禮;圣女大人是鮮卑人,我便自作主張,用我們部族的禮儀去裝扮她,你不會見怪吧?”
“怎的會,感謝獨(dú)孤前輩?!卑坐P略顯慌張地瞥了慕容嫣一眼,臉上難掩笑意:“天下各族禮儀皆有其特色,今天的嫣兒,是我見過的,最漂亮的嫣兒?!?p> “好,你們跪下?!豹?dú)孤祈話音未落,便從身上掏出一柄木頭制成的匕首,而后續(xù)道:“此乃‘神木刃’,我族歷代圣女皆會利用此刃,與圣主大人訂下‘血盟’,約定彼此此生不棄,永不分離?!?p> 話畢,沈瓊枝遞上來一碗清水,擺在白鳳與慕容嫣二人中間。
“二位,請把。”獨(dú)孤祈呈上神木刃,慕容嫣、白鳳依次割破自己的手掌,把血液滴在清水中。
“喝下它?!?p> 白鳳先拿過碗,喝下血水,再效仿鮮卑之禮,把碗遞到慕容嫣手中,看她一飲而盡。二人四目相對,笑意盎然。
“好,你們的‘婚房’,就在這祭壇背后,今晚,就在里面完成最后的儀式吧?!豹?dú)孤祈講罷,把面前二人相繼扶起,帶著他們走到祭壇背后。
原以為這里雜草叢生,早已是盡頭,目光所及,皆無異常。獨(dú)孤祈卻輕車熟路地走在草地上,最后手指神樹,說道:“那里,是神樹的‘心臟’?!?p> 慕容嫣與白鳳應(yīng)聲望去,果然看見一個樹洞。
“接下來的路,老身便不帶你們走了。”獨(dú)孤祈說罷,便即轉(zhuǎn)身離去,獨(dú)留下二位新婚燕爾的伉儷。
白鳳見這神秘的樹洞,心中有一股危機(jī)感油然而生,只道:“居然還有這么奇怪的地方,果然是圣地啊……”
“怎么,難道鳳哥哥害怕了?”慕容嫣道:“進(jìn)去以后,我們可就徹底不一樣咯?”
“有什么不一樣的,神樹難道會吃人不成?”白鳳笑嘻嘻地打趣說:“沒想到,這一天居然會在這種情況下來到,嫣兒,其實(shí)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一直瞞著我不說?”
“我才不知道呢!”慕容嫣憨笑道:“這種事情,誰稀罕知道??!天天掛在心里,也不害臊。”
二人你一言我一句,就是不愿早一點(diǎn)走進(jìn)這樹洞里,看似心中都還有些顧慮。
“嫣兒、嫣兒?”白鳳突然喊道:“你轉(zhuǎn)過來,讓我仔細(xì)看看你?!?p> “怎么了,你平時還沒看夠嗎!”慕容嫣忸怩地轉(zhuǎn)了過去,雙手緊扣著放在胸前。
“不,只是在今天,我還沒仔細(xì)看過你一眼呢?!卑坐P細(xì)細(xì)端詳著,時而看向她的雙眸,時而看向她的雙唇,時而看向她的身軀,反正,他總覺得看不夠。
“你別……別這樣看我了?!蹦饺萱探K于忍受不住這樣的眼光,羞臊得臉紅不已。
“其實(shí)我一直以來都有在思考一個問題。”白鳳說:“我到底是在什么時候,變成這副模樣的?!?p> “什么模樣?”
“愛你……的模樣?!?p> “你……嘻嘻嘻。”
二人手牽手,慢慢走進(jìn)樹洞里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