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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三人酒會,使得趙家兄妹被迫暫別各位友人許久,再下一回見面時,業(yè)已是半個月之后的事情了。
在這半個月里,白鳳等人確實做成了一番事情,揭穿了不少陰謀詭計。
為了能把這些事情的來龍去脈說道清楚,又必須從白鳳他們?nèi)绾沃饾u適應(yīng)御夷鎮(zhèn)繁榮安逸的生活開始講起。
話說慕容嫣在得知白鳳會偷偷出去喝酒解愁之后,便打算整日守在他身邊,只為讓他身上的傷口早日痊愈。
盡管他們二人的客房本就距離不遠(yuǎn),但是慕容嫣仍舊固執(zhí)己見。平日里若是沒有其它必要的事物纏身,她一定會出現(xiàn)在白鳳的房間里,時而與其撫琴弄簫;時而在一起詠唱詩歌;時而又會一起招待前來拜訪的客人。就連出門時都是成雙成對的,使白鳳沒有半分逃脫的機會。
白日里他們會將房屋內(nèi)所有的門窗盡數(shù)打開,光明正大的歡迎任何人前來做客。
趙家商行里滯留有不少來自五湖四海的旅客商賈,這些人去來匆匆,張嘴閉口都是生意經(jīng)、發(fā)財路,給人感覺像是哪一個通天知地的圣人一樣無所不知。
可是這些因為貪婪的欲求而驅(qū)使身體做出行動的人,貌似體會不到那股琴簫合鳴中傳達(dá)的微妙情感。凡要路過白鳳和慕容嫣所處的那間屋子,他們總會嘰嘰喳喳地小聲議論,像是要故意打擾別人清凈一樣。
相比之下,在很多時候,倒是這些富商的孩子們更能體會那款款韻律中所蘊含的知足常樂的感動。
有幾個七、八歲的小孩經(jīng)常會趴在窗口外面,墊著腳尖,偷偷往屋子里看。不知道是被余音繞梁吸引而至,抑或是單純因為好奇心所致。
他們整整齊齊地站在那,有人擎著雙肘,抵住下巴,聽得入神;有人躲在角落,只露出上半張臉,好讓自己能看清楚是何人在奏樂。
起初那些孩子還會爭相討論起別人的相貌,展現(xiàn)起自己天真的那一面。
“那個大姐姐長得像仙女一樣,我以后也想變成那樣呢!”
“倒是那哥哥的模樣生得可怕,嘴角上面還有一道疤。”
“你懂什么!聽我爹說,江湖上的劍客刀客都是這副模樣——滿面殺氣,我以后也要學(xué)劍,然后自己一個人闖蕩江湖,讓所有人都怕我!”
他們應(yīng)該都是瞞著家人來的,否則不會一聽見任何風(fēng)吹草動便一哄而散。有過好幾次,當(dāng)阿鵑或者婁菁華呈送藥湯來時,把這些可愛的小家伙們一下子全嚇走了。
而那位坐在床榻上的少年劍客看見藥湯又一次送到自己面前,不免心生悸動。雖然喝了這些藥能夠減緩他身體發(fā)熱、頭昏目眩的癥狀,但是這些藥也會使他在閉目休憩時頻頻受噩夢纏身。
這也是為什么在孩童的眼中,他看上去會是如此駭人。
所以他才會去酗酒,以為美酒醇醪可以讓自己過得好點,起碼能夠溫潤一下唇角上面的傷痕。
每當(dāng)想起這個傷痕,白鳳總會不禁記憶起自己承擔(dān)過的諾言,那是一個已然逝去的生命所留下的一塊微小印記。
他不能忘記,自己將要去做的事情。這也使他經(jīng)常囿于一種矛盾的情感之中——到底是繼續(xù)如今的美好現(xiàn)狀,還是遵循自己的意志,繼續(xù)往前走……
有一天,阿鵑如期捧著藥湯走進(jìn)屋門,那幾個小孩跟前幾次一樣,又一次被嚇跑了。不過阿鵑看到這一幕,卻依然能嬉笑個不停,換作往常,她肯定會為此又生一頓怨氣。這大概是由于她本就非常享受被別人喜歡的感覺,所以要是被人討厭的話,自然是不好受的。
白鳳與慕容嫣見對方一反往常,自然挨個問道:“阿鵑姑娘今日是收獲什么大喜事了?”
“可不是嘛?笑得跟吃了蜜瓜一樣?!蹦饺萱探又鴳?yīng)和道:“鳳哥哥,吃完這副藥,就還剩下一副了。”
“這藥我不吃了,你瞧,我身上的傷全好了……”
說罷,白鳳便將身上披掛著的衣裳捋了下去,露出幾條又長又細(xì)的傷痕,那是新長出來的皮肉。
阿鵑趕忙捂著眼,說:“哎呀,白公子,你要脫衣裳別在奴家面前脫呀,這讓人多難為情?。 ?p> “噢……阿鵑姑娘,你還是快把藥湯拿走吧!”白鳳憨笑著,又把衣服給穿上。
“這么急著趕別人走,奴家還想請你們幫個忙呢!”阿鵑將藥湯放到邊上,從身上掏出一封信函遞給慕容嫣,說道:“這是那韓老大給的,奴家不識字,只好請你們幫忙瞧瞧……”
“有女名鵑?”慕容嫣拆開信函,當(dāng)即便念出第一句話來,又道:“這可是情詩?。 ?p> “情詩?有人給奴家寫情詩了?哈哈哈……有人給我寫情詩了!”阿鵑高興得原地轉(zhuǎn)了幾圈,幾乎便要跳起舞來,“從小到大,鄉(xiāng)里人見我都嚇得退避三舍,從來沒人喜歡過我。現(xiàn)在,奴家也有其他人喜歡了……可是,奴家不喜歡他呀!”
“那你就得跟別人說清楚,不然韓老大會很傷心的。”
“我說了,他會不會恨我啊?”
“不會的,如果他真心喜歡過你,就不會因為這種事情恨你?!?p> “噢。”阿鵑略顯乖巧地應(yīng)承道:“那我先走了,慕容姑娘,你真好!”
兩位姑娘相談話畢,阿鵑便捧著藥湯回去了。
這間屋子里,又一次只剩下白鳳與慕容嫣。
那幾個小孩看見阿鵑走遠(yuǎn)后,以為音樂聲會再次響起,便再次回到那個窗戶前。豈料那二位并沒有繼續(xù)操琴撫簫,這次連那位“仙女”姐姐都開始變得神情凝重的樣子,像是在商量什么重要的事情。
“嫣兒,近日以來我一直都在做同一個噩夢。我害怕不能殺那司馬荼,又恐行差踏錯一步,讓變故徹底摧毀我們?nèi)缃癜卜€(wěn)的生活。我,不知道該怎么辦……”
“我相信你的決定,鳳哥哥?!蹦饺萱套诖惭?,看著對方:“若不是你,嫣兒早便死在那些攔路翦徑的匪賊之手。所以,只要是跟著你走,即使是刀山火海也不足為懼!”
白鳳聽罷,頓時露出了久違的笑容,原來他擔(dān)心對方與自己心愿有違這件事,從來都是不存在的。
“你呀!就再休養(yǎng)一天,然后再去幫婁小姐的忙,明白了嗎?”
“知道了,我絕對不偷喝一口酒!哈哈哈……喂,那邊的小鬼,你們看夠了吧!”
窗前的小兒看見被夢中的大俠和仙女發(fā)現(xiàn)蹤跡,驚呼“快跑!”,隨即揚起一片熙熙攘攘的塵埃,跑到另一個地方玩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