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城外明巖山。
山上充斥著千奇百怪的游俠,無論膽小還是害怕,他們的特性是瀟灑和內(nèi)心深處的孤獨。
因此,唯一能讓他們打發(fā)時間,在緊張而短促的生死斗爭中舒緩一些的,僅有聊天打屁喝酒斗毆,如個胸無大志的混混。
麻痹,從來都是自我放縱最好的良藥。
建筑群都在半山腰上,零零散散。
有的古色古香,有的奇形怪狀。
看起來紛雜混亂而又井然有序,將每一處的空間最大化,每一個布置都有它的用途,涇渭分明。
黃書賭棋酒店斗毆還有各種享樂的集中在東區(qū),住宅和休息等后勤在北區(qū),家眷居住在西區(qū),南區(qū)是一片幽深的風景與上山的路。
這些樓閣與樓閣之間另有大門,除了地面與樓頂,法師們無需考慮樓梯的存在,往往縱躍出入。
中心由明巖會安置的一些供給小孩的私塾,老人院還有診所,管理明巖會的各類休閑措施。
明巖會由各類的三教九流,像是酒店老板這些普通的工作者,游俠,法師,還有他們的家眷,共同地維持著這里的秩序,某種程度上如同一個小型城市。
熱鬧而井井有條,生活的一切必須都能在這里找到。
這里,是今小野的幻想鄉(xiāng)。
古箏從一間小屋子里出來,叼著根草,右手衣袖空空蕩蕩。他的手臂被那妖魔踩成爛泥,接不上去了。
明晃晃的陽光打在臉上,他瞇著眼:“又是一個煩心的日子?!?p> 他左手給自己扣上個草帽子,便關(guān)上門,從三樓直接跳下來,到了旁邊一樓的一家包子鋪吃飯。
這邊是家眷所在的小餐鋪,不會有大嗓門的游俠嚎嗓子,當然也不會有哪個家伙這么不識趣。
很快,解決了這些,他便再次到了曾經(jīng)他最常去的聊天打屁的西區(qū)。
可惜,那個能夠隨時配合他玩梗的家伙不見了。
極歡快到極安靜只在一個反轉(zhuǎn)間。
“我愛養(yǎng)寵物?!?p> “我也愛養(yǎng),不過我養(yǎng)的是這個??上倫垭x家出走?!狈綀A掏出一塊金子。
“孩子大了難免的,也許它這一出去就能成家,一家三口回來給你,再不濟也能帶著小伙伴回來。”
“怕就怕養(yǎng)一個白眼狼,不孝子,認賊作父?!?p> 回想著往事,古箏已經(jīng)來到了他的目的地。
一家小診所,沒錯,他現(xiàn)在斷掉了擅長施法的右臂,很難適應高節(jié)奏的戰(zhàn)斗了。
他決定成為一個醫(yī)生,這是曾經(jīng)他與方圓商量好的。
可令他沒想到的是,已經(jīng)有一個人站在那里等待了。
血污不堪的氅衣,腰帶綁著一把生銹的樸刀和兩個小鈴鐺。
“還沒有開門,久等......你是,風狐?”
古箏下意識地說,還沒說完就看見了風狐那頭青發(fā)。
“你怎么變成這幅模樣?你不是回家接你的女朋友了么?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煩,要不要幫忙?”
風狐簡直像大變個樣子,整個人削瘦了很多,面色清冷,懷著一股淡淡的哀傷。
北區(qū),聚義大堂一樣的地方。
今小野,田鹿,大胡子,書生四人共聚在一堂。
還有幾個派去打探消息回來的游俠。
“太守大人差遣我們盡快尋找到崔璇小姐,不惜付出了大筆銀財??磥磉@位太守確實和坊間傳聞的一樣,是個癡情種子?!碧锫故紫刃ξ卣f出了自己的看法。
“不,田鹿你并沒有和太守弓只打過交道,這是一個老油條,崔璇這種舞女他想要到處都是,他這是為了他那人人稱道的癡情好名聲?!睍鷵u搖頭,“冤枉事,混官場的哪個能做出來?”
然而田鹿的關(guān)注點與常人不一樣,她挑眉說:“男人沒一個好東西。這個太守竟然姓弓,好少見,在杭州這么久我都不知道他的名字?!?p> “太守姓弓名只字不群,人稱公太守或公不群的便是他,在如今江南儒林為四皇子與大皇子爭論的現(xiàn)在,能夠不偏不倚不投向任意一位,還能做著這富守的杭州,心機不淺?!?p> “書生,你倒是很厲害,分析得頭頭道道,要是你做官一定比這太守還厲害?!?p> 大胡子拍手夸贊道。
“分析得再厲害又能怎么樣?還是考不上功名?!睍镜纳裆击?,自嘲地說道。
他就算從小被夸贊是神童一個又怎么樣?已經(jīng)連續(xù)八次,連個縣試都過不了,現(xiàn)今他已經(jīng)快四十了。等到他到殿試,怕不是要耄耋。
大胡子這才意識到說錯了話,“我不是那個......”
“我知道,要是你能明白什么叫反諷,我就不當這個參謀,讓你來了。畢竟豬都會飛了?!?p> 書生直接打斷他的話。
今小野看著那些游俠朝書生說:“你派人去查探,關(guān)于崔璇的事調(diào)查得如何?”
“嗯,小野姐,根據(jù)我們的調(diào)查,基本確定了崔璇消失的時間范圍。是七天前,一沉香閣邀請崔璇小姐獻上古箏一曲后,崔璇小姐回到花船自己的房間內(nèi)的時候。在那之后,花船上的丫頭都說沒有再見到崔璇出來?!?p> 游俠們匯報道。
“屋子里有沒有打斗的痕跡?”書生發(fā)問。
“沒有,與往常相同。”
“這說明崔璇小姐很有可能是自己離開的。盡管下人沒有見到,但并不是沒有可能。當然,還有一種情況,那就是有一種比崔璇小姐強大很多令她毫無掙扎之力或者心甘情愿跟著走的人出現(xiàn)在她的屋子里?!睍治鲋?。
今小野沒有說話,一邊聽著書生的分析,一邊想起了此前風狐曾對她說的關(guān)于石磊與花船上魑魅魍魎的事情。
依風狐所講的,魑魅魍魎這活人執(zhí)念的源頭便是那崔璇。
魑魅魍魎害了石磊的妹妹,而石磊不愿放過它,因此哪怕殺了崔璇事情更簡單,但只要有一絲漏掉魑魅魍魎的可能,他都不愿意賭。因此帶著風狐冒險潛入了真實與虛幻的交界,帶出崔璇的善念,甚至與她的惡念爭斗被困在了幻界中。
但那樣的結(jié)局,應該是隨著善念的帶出,崔璇會忘記自己所做下的一切的惡,如同換了一個人格,從一個手上染滿血腥的劊子手變成一個白蓮花似的女人。
“崔璇應該并不僅僅是失蹤這么簡單,很有可能已經(jīng)被害,而且兇手是妖魔。”
今小野斬金截鐵地說道,這一番的果決令其余幾人面面相覷。
他們現(xiàn)在還只是一個推測,莫非會長發(fā)現(xiàn)了什么隱秘的證據(jù)。
“田鹿,你去把風狐叫過來,我有些事情想要詢問他。”今小野扭頭朝田鹿說,黑色長發(fā)被高高地綰起,冰藍色的眼眸冷漠而英武,高挺的鼻梁,紅潤的櫻桃小口,一身淡藍色紗裙,那一瞬間的命令充滿了魅力。
“小野姐,你忘了,風狐剛回去家鄉(xiāng)找他的小女友。”田鹿提醒道。
“不,有人看見風狐好似回來了,只是只有一個人?!?p> 書生出言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