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壽辰,文武百官均攜家眷前來祝賀,各府珍藏的各種珍稀禮品都在今日獻了出來。整個皇宮,張燈結(jié)彩,歌舞升平,人流涌動,好不熱鬧。而各宮若有已成年的皇子,也會在今日殿上出席,若是看上哪家王府、官員家中的小姐,便可趁皇上高興,給要了去。而這,也是大臣們攀附皇恩的一次機會。
和其他表演的宮女和小姐們一樣,未央他們都在琉璃宮外的長廊里侯著。
琉璃宮,據(jù)說是當(dāng)朝皇帝尉遲莫煌專門為琪皇后所打造修建的。為博美人一笑,玉砌琉璃屋。未央不覺莞爾,這漠北之王,還算是個用情之人。可惜,帝王寵妃,從來都不是專寵,皇恩浩蕩,皇帝的愛也需與人分享,這份淡然的胸懷,可不是人人都能做到。
“小姐,你的腳傷打不打緊,需不需要再換一次藥?”小魚憂心忡忡,自主上受傷,她便惶恐不安。
“不疼了?!睘榱藢捨啃◆~,未央只能這樣說,這個小姑娘未經(jīng)世事,千萬別出什么岔子才好。“待會兒,好好彈你的琴,什么都不要想,什么也別管,懂嗎?”這是她為了這次壽宴譜的新曲,以小魚的琴技駕輕就熟問題不大,但是若是心中慌亂,卻會對琴聲大打折扣。
“我一定會努力的。”小魚堅定的說。別的她不敢保證,彈琴她也是花滿樓里琴技數(shù)一數(shù)二的了。
“未央姑娘,下一個到你了?!币粋€主事的宮女姐姐前來傳喚,未央起身跟著走去。為了配合今日這支“鳳鳴朝霞”她特意穿了一襲紅色的紗裙,錦緞飄飄,眉心一點橘色的花鈿成火焰狀。
小魚的琴聲一起,未央從大殿外飛身進入琉璃宮。整個琉璃宮中明亮炫目,在燈火的映照下滿室琉璃光彩炫目,未央的一抹紅色在其中特別亮眼,像火焰跳躍,肆意舞動。更像一只火紅的鳳凰在五彩的朝霞中鳴唱,她時而歡快的奔跑,時而幽靜的獨自休憩,時而快樂,時而悲傷,琴聲跌宕,舞步疾疾。
所有人都被這只火紅的鳳凰吸引,整個琉璃宮中連呼吸的聲音都沒有。
琴聲嘎然而止,大家都還在琴聲和舞蹈中不能自拔的時候,未央立于中央緩緩蹲下。
眾人仿佛還有些意猶未盡,面面相覷,這就……結(jié)束啦?
忽地,琴聲又起,只見未央用力的頓足起身往天空直上而去,雙手撒開,五彩的碎花瓣從空中飄揚而下,她似鳳凰般在花叢中飛將而去。再挽住舞廳中央的一縷垂簾飛身旋轉(zhuǎn)而下。
美!一種震撼人心的美!
眾人皆被這美輪美奐的畫面所吸引,但也有一些上了年紀(jì)的朝中重臣面容有些呆滯,這似鳳凰仙子一般的女人,像極了當(dāng)初在清幽殿上跳“鳳凰于飛”的那個女人——當(dāng)年上官將軍府的夫人梨諾。
尊座上的漠北皇和琪皇后見到這樣的未央也是神色各異。
曲終,舞畢。
眾人依然在舞蹈所創(chuàng)造的情景之中未能自拔。
未央覺得腳上已經(jīng)隱隱有痛感傳來,她施施禮剛想退下,卻聽到一個戲謔的聲音響起,“這么震撼人心的舞,皇上,您不封賞嗎?”
整個大殿,除了夜龍辰,誰有這個膽子問漠北皇討賞,還是為了一個戲子。
未央抬頭看向他,今天的他和平日的穿著有些不同,他今日穿的是,白色暗紋袍,長鞭依然掛于腰間,顯得氣宇不凡。只是,幾日不見,他眉眼中仿佛有些疲累,但是痞痞的樣子還是沒變。
“賞!當(dāng)然要賞?!蹦被蕪乃季w中回過神,“辰兒覺得應(yīng)該如何賞呢?”淡淡笑著看向夜龍辰的漠北皇,眼中竟是如此寵溺,不免讓人錯覺,夜龍辰更像是他的兒子一般。
這是未央第一次看到漠北皇,威嚴(yán)肅目,卻在面對夜龍辰時,有著做為父親和尊長的柔情。鐵漢柔情,這樣的他,實在讓人難以想象他當(dāng)年在馬背上是如何打下的這一片江山。
夜龍辰跳過桌臺,走到未央身邊,眾人并未覺得有何不妥,這將軍府的小王爺從小便是這樣,目無尊長,不顧規(guī)矩禮儀,喜愛流連于煙花之地。只是連漠北皇和夜將軍都任其荒唐不怪罪,誰還敢說三道四。
未央竟不知,夜龍辰在這軒轅城中,是這樣的地位。以往只知他喜愛喝酒聽曲,是花滿樓的???。也略略聽說他在戰(zhàn)場上是個勇猛無敵,殺敵不眨眼的強將。卻不知,他竟然得寵到這樣的地步。
”未央,你想要什么?”夜龍辰湊過來笑著看她,這是第一次,他離她那么近。甚至可以聞到她身上傳來的清香味。
未央轉(zhuǎn)頭看他,夜龍辰有一張非常好看和剛毅的臉,這張臉若是不笑,會給人一種不怒自威的壓迫感。好在,夜龍辰一直都是一副吊兒郎當(dāng)嘻嘻哈哈的樣子。讓人覺得容易親近。
只是這一轉(zhuǎn)頭,她離他的鼻尖就只差一寸的距離了,鼻中呼出的氣便那樣打在他的臉上,夜龍辰頓了頓,心里微微一顫,他蹙眉轉(zhuǎn)開頭,鎮(zhèn)定的繼續(xù)說“你想要什么,隨便提,皇上一定會答應(yīng)的?!?p> “謝皇上和王爺恩澤,未央并無所求?!彪m然不知道為什么夜龍辰會讓皇帝賞她,但是他的舉動當(dāng)然引起了漠北皇和皇后的注意。
“辰兒,你這樣幫未央姑娘求賞,莫不是······?”琪皇后看向他,這個小王爺自小便是古靈精怪,根本摸不透他在想什么。好在,對她也算恭敬,跟凌幽關(guān)系也走得近,將他保護得很好。她便對他多了些愛護。只是,未央畢竟是個戲子,堂堂將軍府的小王爺,若對一個戲子動心,那真是讓天下人恥笑。她絕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fā)生。
“龍辰的性子母后還不知道嗎?不過就是開個玩笑博母后一笑罷了?!蔽具t凌幽從殿位走下來,站在未央身邊微微笑到。夜龍辰剛剛對未央的舉動,讓他心有不快,龍辰雖然喜歡流連煙花之地,但還不至于如此親近一個女人。他莫非對未央……看來得先告訴他,未央,是他想要的,不要傷了他們兄弟間的情誼。從小,只要是他想要的,屬于他的,龍辰都不會再去肖想。這次,龍辰應(yīng)該也會適可而止。
不過是個玩笑罷了,尉遲凌幽這句話讓未央挑眉看向夜龍辰,他的側(cè)顏看得出來正扯著嘴角笑著,這幅玩世不恭的樣子讓人討厭。顯然在他們眼中像未央這樣的女子不過就是一個戲子,但是戲子也有尊嚴(yán),也不是讓他這樣胡亂踐踏的。未央心中怒氣更甚。
更何況,漠北皇原來如此在乎他……
呵,她上官未央可沒那么好欺負(fù)。
“未央有一心愿,不知皇上可否恩準(zhǔn)?!蔽囱胱饕径紫?,夜龍辰,你不是想玩嗎?那我們就玩一個大的。
“噢,既然未央姑娘不要賞賜,只要你這個心愿朕能做到,一定恩準(zhǔn)你?!蹦被士吹贸鰜磉@個女子不似普通女子那般貪婪,這一點讓他很是欣賞。更何況,她有一張酷似梨諾的臉。
“未央聽聞辰王殿下舞得一手好鞭,不知是否有幸能為辰王殿下伴奏,讓我見識一下辰王殿下的鞭法。”未央看向夜龍辰,眼中盡是挑釁。
“我為你討賞,你竟讓我表演舞鞭,我這鞭子是上場殺敵的好不好”。他惡狠狠的看著她,還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她便已經(jīng)被她給賣了。夜龍辰轉(zhuǎn)身看向她,見她臉上微怒,并不看他。心里把剛剛發(fā)生的事一過,便已猜出了一二。
“辰兒,可愿為我的壽宴助興?”琪皇后看向他,全軒轅城誰不知道夜龍辰鞭法了得,可卻從未見他輕易動過鞭。只有在戰(zhàn)場上,那一揚鞭便能讓敵人聞風(fēng)喪膽。他年齡小,但是卻有著赫赫的戰(zhàn)功。
“辰兒?”漠北皇也詢問著他的意見。畢竟,不殺敵不出鞭,是他一直以來的原則。
夜龍辰看向尉遲凌幽,臭小子,要不是你說我拿未央當(dāng)個玩笑,她怎么會如此對我,居然還不幫我解圍。尉遲凌幽卻一副看好戲的樣子,轉(zhuǎn)眼并不再看他。
“好!既然未央要看,那今日我就耍給你看?!币过埑綗o奈,伸手將長鞭取下,“未央姑娘,請?!?p> 未央看著他,尉遲凌幽也看向他,眾人皆嘩然。不敢相信他竟然答應(yīng)了。
未央想起之前在客棧即使她拿劍指著他,他也未曾動鞭。心中忽然有些什么東西像被撥動了。
未央緩緩走向小魚彈琴的方向,她的腳已經(jīng)痛到麻木了,本來早就應(yīng)該要下場休息,剛剛卻又被牽扯了那么久。
她向夜龍辰微微頷首,一曲南朝戰(zhàn)歌“七絕煞”響起,蕩氣回腸,所有人仿佛都進入了那個戰(zhàn)火硝煙的場景,夜龍辰揮手揚鞭,轉(zhuǎn)身回旋,手中的長鞭和他的人渾然一體,鞭隨心動,出神入化。
曲終,鞭停,兩個人配合得天衣無縫。未央自己也驚訝他們竟如此合拍,夜龍辰像是知道她彈奏的節(jié)奏和技巧,每一個節(jié)點都拿捏得相當(dāng)?shù)臏?zhǔn)。
“未央,你可滿意?”這樣高節(jié)奏和強度的舞鞭,夜龍辰的呼吸竟沒有一點點的不平整,他的功力,原來遠在未央之上。上一次在客棧,若不是未央出其不意,估計很難會有機會一劍直指他的咽喉。
他看著她的眼神,灼熱,抿著唇,手中的長鞭就那么垂著。這是第一次,他夜龍辰為一個女人,當(dāng)眾耍他心愛的長鞭。只是,不想讓她難堪,失望而已。
“謝小王爺圓了未央的心愿?!蔽囱胧┒Y,莞爾一笑。
“好,大家落座吧。喝酒喝酒。哈哈哈……”漠北皇舉杯邀盞,琉璃殿中即刻杯籌交錯,大家相互聊天,觀看接下來的舞蹈和演奏。漠北皇看來很高興,琪皇后更是明媚動人,這樣優(yōu)美的舞,震人心魄的表演,她在深宮中是難得一見的,今日的壽宴,她很滿意。
只是,大殿之下坐著的三人,卻是各懷心思,思緒重重……